沈令菡注意觀察這十幾個人,看模樣皆不像惡人,在她看來也並無什麽異常,好似都沒有問題。


    當然幹壞事的不一定在他們之中,如果那日不是時時有人盯著,鑽空子的機會那就太多了,再者若當真是四夫人,她有的是法子把人掉開。


    談讓琢磨了一下,問道:「之前這裏的花園子可有專人負責?」


    「有的,府上每一處花園子都有專人負責。」


    「那這裏平掉之後,之前在此勞作的人都分去哪裏了?」


    那侍女想了想,回說:「據我所知,除了總管事分派到了大花園處,其餘的好似都離府了。」


    花園子裏除了掃灑管事,還要請一些專門的花匠,尤其要請一些當地的,相對了解本地氣候以及花性,故而算不得府上長工,如果家裏沒有那麽多花木養護的時候,通常會辭掉一些。


    照談二所言,走廊上的那些花枝子都是以前院子裏種的,也就說明早在砍掉的時候,這些花枝就被人有意保存了起來,或者是丟棄後無人問津,再被誰撿了去,存心留在成親的時候使絆子。


    而不論是花匠還是府上家下人,對談讓的恨意皆不會到這種地步,所以這個背後主使就是四夫人無疑,但給她當幫手的那人卻不大好找。


    四夫人之所以有恃無恐,大概是斷定了找不出那人,隻要找不出來,便沒有證據指明是她所為,或者就算找出來,那人也不會咬她。


    隻能證明一點,幫手肯定是她心腹。


    這可就不好辦了啊,沈令菡摸著下巴思度,阿讓這麽問,肯定是疑心之前在花園子裏做事的,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麽依據,但如果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幾位小姐姐小兄弟,你們以前都分別在哪做事的?」


    站成兩排的人一一回道:「我是府上幹雜物的。」「我原來在采買處。」「我原來是負責庫房的。」


    除了這位年紀稍長的侍女以前在主院裏做過事,其餘的皆沒有在哪個院子伺候的經曆,照理說跟幾個主子不會太熟。


    「那家裏看護平均多長時間巡查一次?」


    「白日大約兩三刻鍾就會巡查一次,夜裏半個時辰左右。」


    要半個時辰啊,「那如果有人從後院翻牆進來,豈非很容易?」


    這問題一出口,眾人皆疑惑的看她,仿佛這是個天方夜譚一樣的問題。


    談讓動了動眉頭,心說小麻雀倒是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大家族的院牆都很高,很少有人會想是不是哪個小賊會翻牆進來,反正不知道是他們格外心懷善念,還是當真沒有過,誰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固然看護的職責就是防止賊人從哪裏偷溜進來,但因為很少發生,所以他們更多要防的是自家手腳不幹淨的下人。


    三少夫人問這種話,很能說明她是個有經驗的。


    「凡事都沒有絕對啊。」她強行對自己的疑問進行辯解,「我們小地方不比洛陽城,街上的武侯有時候很水的(這是拜何都尉所賜),小賊人也多,我倒是覺得不像家裏人做的,萬一就是府外人幹的呢?」


    聽她說完,談讓不自覺流露笑意。


    沈令菡這叫故意使詐,這樣說無疑會放鬆壞人警惕心,如果是在場的某一位,說不定立刻就能露出端倪。


    但這一句卻引發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後果,那便是家裏人的恐慌。


    洛陽城裏一片太平,大家順暢日子過久了,不太能適應小地方的破爛民風,聽聞尋街小吏不負責,賊人還多,頓覺置身土匪窩,日子都過不安生了。


    且恐慌被無理由放大,傳到誇張處,那些小賊搖身變成了土匪,然後夜夜翻牆搶劫殺人。


    小四郎都被嚇哭了好幾回,他抱著談政的大腿,兩股戰戰,「父親我們離開這裏吧,嗚嗚,夜裏要是有人吃我咋辦,三郎媳婦說這裏賊人多,還會翻高牆,太嚇人了,我院子裏的侍女都給嚇哭了!」


    談政的胡子立刻就翹起來,這純粹是胡說八道!把家裏弄的人心惶惶的,她是何居心!


    楊氏心疼的看著四郎:「可憐見的,好歹沒嚇掉魂,也不知道三郎媳婦是要做甚,昨日為著那事審訊了好些個下人,說真的,咱們家裏的人個個都心存善念,平日裏相處的也融洽,從來沒有生過這樣的事,可叫人怎麽說呢?」


    這狀可謂告到了談政的痛腳,家裏一片和樂,從來不曾有齷齪,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和睦生活,多少年來都維持的很好,可老三媳婦才進來沒兩天,家裏就成了這模樣,怎能不讓他上火。


    更有那日他二人獨自開火一事,兩廂一發作,他當即怒火朝天的把那倆混賬叫到了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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