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歪在床上,看著病怏怏的,「我這輩子隻得你一個姑娘,想的就隻有你往後的日子,我在這個家裏左右逢源勞心勞力,為的也隻是你的體麵,我從一開始就沒奢求過生兒子,能安穩到現在,護身符就是沒有兒子。」


    談韻看向她,不知道她想說什麽,「您不會是想說,她們死的都另有蹊蹺吧?」


    秦氏輕笑,然後又歎氣,「阿韻,你從小心氣高,覺得這世上什麽都是理所當然,也怪我由著你這樣。但其實並不是,哪怕你有高的起點,生為家裏嫡女,嫁進高門,也照樣要爭,沒什麽是理所當然的,你不會爭,自然有人代替你爭,這就是婦人生存之道。你這個眼高於頂的毛病,以後得改,有時候福兮禍所依,嫁進高門未見得結好果,尤其你要明白,周榮娶你,絕對不是因為你這個人。」


    談韻此時歡喜在心頭,就算知道周榮不喜歡她,大概也不信邪,她自信慣了,覺得嫁過去之後,總會讓周榮喜歡上,她的念頭裏就沒有不好,不可能這些字眼。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可也別這麽悲觀嗎,人跟人終歸不一樣的,您放心,我以後會好的。」


    秦氏便不再說什麽了,她知道談韻聽不進去,人有時就得撞了牆才會學乖,但她由衷的希望不要有這麽一天。


    要遠嫁的姑娘離家之時就是出嫁之日,排場禮儀一樣都馬虎不得,早起梳妝吉時出門,樣樣都要按規矩來,辦喜事自然少不得熱鬧,故而談家今日是一派喜氣。


    但這喜氣隻虛浮在表麵,因為湊熱鬧得人少的可憐,大夫人撐著病體起來喝了碗姑娘茶,添了一箱金做嫁妝,完事繼續回屋歇著。大少夫人緊跟婆母腳步走,添了些首飾給她,然後撐著病體去伺候婆母,她跟談韻本是關係好,至今也無甚矛盾,可如今嫁做兩家婦,關係上對立,疏遠是必然。


    談樾身在徐州不得閑,談遜要守靈,談讓在養傷,兄弟姊妹全不在場,送嫁的就隻有秦氏跟談政,大約還有個三少夫人。


    沈令菡領著談小寶過來,主要是為了送安伯侯夫婦一程,由於出行時安伯侯車駕在前,故而他們要提早出府。


    本以為今日這場虛熱鬧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事情還沒完,孟琪——也就是如今的琅琊王府長媳,領著人鬧上了門,為的是替她姑母鳴不平。


    起因就是為著談韻的喜事。


    此時吉時將至,談韻一行正要出門,與孟琪的人當麵碰了個正著。


    孟琪身著一身白,抱著胳膊堵在門外,身後圍了一群老嬤嬤跟隨從,開口就道:「沒見過這麽辦白事的,張燈結彩給誰看啊,欺負我姑母是個妾室,無人撐腰是不是!」


    一開口就是鬧事的架勢,談家人萬萬沒想到還有這層意外,皆驚訝不已。


    白事喜事皆是事,壓根兒也分不出個先後來,更不存在誰讓著誰,既然撞在一起,大家各退一步就能太平,可很明顯,孟家人就要借此說事。


    如今孟琪嫁進琅琊王府,便更有了立場來挑事,談家這種腳踩兩船的行為,本身就是話柄。


    「我姑母這才去了幾日,你們談家是有多不待見她,居然人人都一臉喜氣,是不是還要放炮慶賀她死了啊?」孟琪一身白服,尖聲細氣的,「就這麽著急抱河間王府的大腿,竟是不能避一避?」


    秦氏好言解釋,「周夫人這話嚴重了,吉日是早便定好的,不宜更改,並非刻意衝撞。」


    「既然知道衝撞,就該收斂些,你們自己瞧瞧,這哪裏還有一點辦白事的樣子,人人都道死者為大,我可看不出一丁點尊敬的意思來,你們讓上門吊唁的人該哭還是該笑?」


    河間王府來的嬤嬤不高興了,本來家裏有白事就夠忌諱的,這好歹是河間王府的喜事,居然如此不給臉麵。


    「這位夫人也該積些口德,我們少夫人已經多翻避讓,總不能叫她掛白出嫁吧,誰也想不到會撞在一起,各自退讓一步便也罷了,您怎麽還沒完沒了呢?」


    孟琪輕笑,「嗬,我算是聽明白了,你們這是嫌我姑母死的不是時候唄?如果府上死的是正牌夫人,我看你們還能如此草率!又不是正經的出嫁日,便是推遲三五天走又能如何,但凡對我姑母有一丁點兒尊重,就該知道避一避,說穿了就是急著去巴結河間王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破事,二姑娘沒了換大姑娘,這是生怕這顆大樹讓別人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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