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讓道:「內史大人公務繁忙,那官評雖為下官代述,但都是根據大人的意思來寫的,有執筆小吏可以作證。」


    談政對三郎一點懷疑都沒有,他隻懷疑是上麵有人故意動了手腳來陷害他。


    楊大人在審問過執筆小吏後亦排除談讓的嫌疑,因為府衙裏的人都知道談主簿平日不動筆,他根本寫不出跟談政一模一樣的筆跡。


    至於是誰動了手腳,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了,反正肯定找不出來,也就是說,這罪名實打實得落在談政頭上。


    楊大人頗為遺憾:「既如此,談內史可要有心理準備,待我上報之後,不日便會有判決。」


    談政此時雖有後怕,但並沒有十分悲觀,有人借機整他,無非是降一降官職,回頭及時走動走動,他還能去別的地方繼續當官,過兩年照樣升。


    故而倒也平靜,「有勞楊大人了。」


    督查官辦完了差,匆忙回了洛陽城,不過談政目前處於被監管狀態,所以時時都有人盯著,行動受限。


    而情況遠比談政想的嚴重的多,家裏搜出了何有誌給的金子不說,還質疑他的生活過於奢侈,生活排場遠遠高於他的身份地位。


    他計劃著去信向談樾救助,誰知監管之吏太過盡責,竟是一點空子都鑽不得。他在家裏急的團團轉,隻能跟談讓商量,「你看如何才能私下給你大哥報個信呢?」


    談讓麵色依舊平靜,「不妥,如此必定會連累大哥。」


    談政更灰心了,因為三郎說的很對,如果有人要陷害他,肯定等著揪他的小辮子,他不能再連累老大。


    「那要不找找琅琊王?」


    談讓好險才忍住沒刺激他,「恐怕躲不過監管之人。」


    他想說的是,琅琊王如果有心幫他,根本用不著他操心,問題是,人家肯不肯管,或者說,琅琊王有可能管不了。


    最近談政把琅琊王得罪的差不多了,正對他有意見的時候,出麵幫助他的可能本來就小,何況現在洛陽城是河間王的天下,琅琊王未見得能伸的進去手。


    談政坐在椅子上頭疼,他現在被困在琅琊郡,跟外界聯係不上,完全不知道是誰在整他,更是無從下手,萬一錯過了最佳的挽救機會,後果便不敢想。


    「三郎,以你看,那官評是誰動的手腳,我到現在還不能相信,有人能將我的筆跡模仿的分毫不差,我幾乎看不出來哪裏不一樣。」


    談讓微微一笑,「說不定是親近之人,如果外人單憑幾個字就能模仿一個人的筆跡,未免過於難了。」


    談政猛地抬起頭,眼神裏似有驚恐,因為他方才忽然想到一個人,一個能模仿他筆跡,並且還有機會動手腳的人——談樾。


    不可能,他心裏下意識地先否認了這個荒謬的念頭,談樾是他最鍾愛器重的兒子,是這世上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再說他想不出來談樾有什麽理由這樣做。


    但談讓這句提示卻一直揮散不去,談政像是中毒了一樣,腦海裏時不時就會冒出這句話來,弄的他心神不寧。


    除了最親近的人,還能有誰模仿他的筆跡呢?


    一直到過了十五,談政心心念念的談樾沒能回來一趟,他心裏開始慌了,因為越發不確定談樾到底安了什麽心,便是再忙,過年過節的也能抽身回來看看,更不提家裏還有事。


    難道他也被限製行動了?


    在談政惴惴不安中,洛陽城裏終於來人了,這次可不是處處都給留著麵子的楊大人,而是一個嚴肅至極的宣判官,進了內史府後一句多餘的寒暄都沒有,直接命令談政跪地聽判。


    「琅琊郡內史談政,因收受賄賂包庇屬下,容忍何有誌這等官蟲欺壓良民敗壞官場風氣,特罷免其琅琊內史一職,所有非法家財盡數查沒。」


    談政眼前一黑,居然罷官了?


    這些所謂罪名,隻要稍微走動走動,根本就不叫個事,真要較真起來,哪個當官的沒幹過,怎麽會處置的這樣嚴重。


    而更讓他震驚的是,下一任的琅琊內史,居然落在了他家三郎,談讓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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