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拉著臉,難得動怒,「宋世子敢當街調戲世家姑娘,宋夫人連禮數都不放在眼裏。我也想找陛下評一評,天下可有這樣的道理?」


    「梅夫人,你不要嚇我。我是不懂那些個文縐縐的大道理。但是我知道你家大公子打了人,就是你們不對。我願意大事化了,與你們言和,你們不要給臉不要臉!」


    言和就是訛別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這是哪門子的給臉。


    「你們宋家給的臉,不要也罷!」梅仕禮出聲,「來人哪,送客!」


    宋夫人又是一拍大腿正欲撒潑,突然看到葉訇,「我兒子可說了,他沒招惹你們,是你們招惹他的。諾,就是為了這個人吧,那什麽下賤越女生的孩子。」


    少年聞言,正欲解釋。


    梅青曉一個眼神過去,道:「宋夫人,何為下賤?葉公子的母親雖是越女,卻是良籍。辱人不及父母,宋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的出身?據我所知,宋夫人的母親原是鄉野坑蒙撞騙的神婆,您的父親不過是一名騸牲口的倌人。真論起來,您自己亦是低賤之人,有何資格輕賤他人。」


    「你……你……」宋夫人小眼亂翻,顯然氣得不輕。


    梅老夫人輕咳一聲,「我家阿瑾說話一向不偏不倚,還請宋夫人見諒。不過話雖不好聽,卻無一字虛言。宋夫人就事說事,莫要辱及別人的尊長。」


    宋夫人白眼翻得更厲害,臉色變了幾變,「好,老夫人說的對,就事說事。我兒子說過是這位什麽葉公子衝撞了他,他教訓幾句。不想被你家公子姑娘看到,非要替人出頭。我兒子氣不過,這才爭執起來。」


    「宋夫人,宋世子上下嘴皮子一翻,黑的說成白的。他仗勢欺人,我與兄長路見不平。別說葉公子與我兄長相識。便是不認識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看見有人恃惡行凶,我們也會管上一管。」


    「哎喲,說得跟真的是的。什麽路見不平,我看你們是護著那小子!你們梅家的人真有意思,公子護著不算,姑娘也護著,不就是那小子長了一張禍水臉,讓你們起了心思唄!什麽清貴人家,我呸!」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響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梅青曉。隻見她麵如寒霜,眼如冰刀,手還揚在半空中。


    宋夫人捂著臉,小眼瞪呆。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少女平靜得嚇人,梅老夫人和梅仕禮夫婦都被她鎮定自若的樣子嚇到。


    宋夫人勃然大怒,自從大伯子得勢已來,她一躍成為侯夫人。她還從來沒被人下過臉麵,更別提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扇耳光。


    她「呼」地站起來,就要往梅青曉身上撲。


    梅青曄還沒有動,眼角餘光看到有人一晃,緊接著壯實的梅夫人被掃倒在地,生生往後滑了幾多步,頭撞在桌腿上嚎嚎痛呼。


    梅青曉的身前,擋著高瘦的灰衣少年。少年抿著唇,發如墨麵如玉,整個人像一把剛出鞘的寶劍。


    她的心跳得極快,一下一下像要衝破所有的禁固。她多想不顧一切的告訴世人,這個護著他的男人將來會有多出色。


    少年削瘦的背梁與多年後那個堅毅的男子重疊,她曾無數次躲在他的身後,幻想著自己是被他保護的樣子。


    時光回溯,她竟然等到這一天。


    這一幕,震驚所有人。


    梅夫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那知書達禮的孫女居然會打人,而且打的還是侯府的夫人。她捂著心口喘不上氣,感覺自己在做夢。


    宋夫人嚎叫著,半天才被婆子從地上扶起來。狹小的眼恨瞪著梅青曉,像是要撲上來咬人似的。


    少年如劍,還是一把出鞘的劍。劍氣寒光,仿佛有人敢輕舉妄動,那劍便要見血開封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淡淡的竹香,似有若無。


    滿腔愛意充盈著梅青曉的心,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歡喜著甜蜜著心跳如鼓,她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恰似火燒閑雲。


    原來,被他護著的感覺如此之好。


    旁人隻道她羞憤難當,以至於紅臉,並未多想。


    宋夫人好歹回過神來,「你……你個臭丫頭,你竟然敢打老娘!」


    「你是誰的老娘,我打的就是你。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是梅家。你口出穢語辱我梅家百年清名,我豈能同意。」


    「什麽狗屁梅家……」


    「啪!」


    又是一聲脆響,梅青曉還嫌打疼了手似的揉著手腕。她的眼神是那麽的冰冷,那麽的平靜。仿佛不是在打人,而是在揮走一隻討人煩的蒼蠅。


    宋夫人徹底懵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會被人再次扇耳光。


    梅青曉做鬼時跟著葉訇不知看過多少血腥場麵,經曆過無數的險境,麵對過許許多多的魑魅魍魎。有這個男人擋在她的前麵,她無所畏懼。麵對宋夫人這樣的小人,她壓根不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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