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哭狠了嗎?


    「姑娘,您哭了嗎?」


    「沒有,風太大了,我被風迷了眼。」梅青曉回著,背過身去。


    春風猛烈,迷了的何止是她的眼,還有她的心。她恨不得連身體也沉迷進去,永遠不要再醒過來。


    凝思暗道哪裏來的風,過去把窗戶關上,然後和靜心一起出去,分別守在門的兩邊。


    「我都說不能讓殿下和姑娘獨處,你偏不聽。我瞧著姑娘都哭過了,也不知壽王殿下說了什麽。」她小聲說著,很是後悔。


    靜心看了一眼院子裏的梅樹,姑娘哪裏是傷心,是羞的吧。


    「不管殿下說了什麽,姑娘都沒有喚我們進去。好凝思,你仔細想想,姑娘為什麽沒有叫我們?保不齊她和殿下確實有些話要說開,並不想讓外人聽到。」


    凝思皺著眉,心道自家姑娘一向規矩大。若真壽王殿下有什麽逾越之處,姑娘定會嚴辭喝斥。或許真如靜心所言,姑娘有自己的打算。


    「哎,誰能想到……姑娘最後竟是許配給了葉公子。」


    「葉公子挺好的,還是皇子。」靜心回道。


    凝思搖頭,「好什麽啊,說得好聽是皇子,說得難聽些……我們自小陪著姑娘一起長大,論長相才情咱們姑娘可是京裏的頭一份。若不是宋夫人那張嘴胡說八道,姑娘怎麽會這樣……」


    「你少說兩句,我看姑娘和葉公子挺般配的。往後這種話你可不能再說,傳揚出去對姑娘不好。」


    「我省得,還用你教。」凝思說著,擔憂地看向屋內。


    靜心長長籲一口氣,世人如何能想得到,姑娘中意之人正是葉公子。這事還真是有些神奇,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姑娘是什麽時候喜歡上葉公子的。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吧。


    內室裏的梅青曉已經平複情緒,將她們喚進去梳妝更衣。敷過粉後,瞧著眼尾和鼻頭還有一點紅。


    凝思想著,姑娘這是哭得有多狠。


    靜心想著,殿下到底做了什麽,讓姑娘羞成這樣。


    「方才我聽到兄長說要和殿下好好較量一番。」梅青曉開口問道。


    靜心即知主子心意,忙道:「奴婢瞧著大公子臉色不太對,姑娘要不要跟過去看一看?」


    梅青曉頷首,命凝思留在知曉閣,帶著靜心前往校場。


    校場內,梅青曄和葉訇已經換好護具。新的護具穿在葉訇的身上,恰如上戰場時的戰甲一般。她的心狂跳著,似有萬般情緒在心中喧囂而過。


    校場外麵,桓橫先生好整以暇地坐著,麵前的小桌上擺著兩道小菜並一壺酒。他一襲青衫,不像教人習武的師傅,反倒像賞花吟詩的儒生。


    兩人相互見禮,梅青曉坐到他的對麵。


    校場之內的兩人已經動起手來,隻見人影交錯,你來我往招招精彩。她的心提起來,明明知道他們不過比試而起。


    桓橫先生飲了一杯酒,問道:「大姑娘是擔心大公子,還是王爺?」


    「都有。」她回著。


    「若是擔心大公子,倒也不必。王爺出手一向有分寸,不會傷了大公子。要是擔心王爺,更是不需要,大公子不是王爺的對手,王爺不可能傷得了他。」


    她收回視線,認真看著桓橫先生。


    桓橫先生之所以答應教導兄長,皆是因為兄長是習武良材。他曾經說過,武人如劍,六分資質四分打磨。一把劍能成為名劍,得經過另一把名劍的磨礪。


    兄長和葉訇,很難說是誰在磨礪誰。


    「先生,可是武人如劍,不磨不利?」


    桓橫先生微微一笑,目光帶著些許讚賞,「大姑娘看得透徹,確實武人如兵刃。大公子如刀,鋒芒畢露氣勢如虹。而王爺則如劍,含蓄堅韌寒光暗藏。刀是好刀,劍是好劍。他們二人若能聯手,世間無幾人能敵。」


    梅青曉若有所思,前世做鬼的十年間,她沒有再見過桓橫先生。曾聽說燕旭派人請他再出山,被他拒絕。


    「都是先生教得好。」


    「非也,習武之人一看天賦,二看吃苦,二者不可缺一。大公子天賦雖高,吃苦不夠。王爺二者兼有,是我平生所見最能吃苦最善隱忍之人。」


    她心下一動,問道:「先生是何時認識王爺的?」


    桓橫先生看一眼校場內纏鬥在一起的二人,很明顯高瘦的那道身影一直占據著上風及主導地位。偏生大公子卯足勁,像是有股怨氣要發出來。


    他眼神眺遠,道:「五年前,我途經一處正在建的道觀,聽聞有道士仗勢毆打那些窮苦勞力。不知為何其中有一道長出麵替苦力說話,反被群起攻之。我趕到時,隻見一少年執棍而立,勢如孤狼般護著那些苦力和被打傷的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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