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思見自家姑娘無事,提著的心終於放了回去。看到自家姑娘一直將人送到院門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沒想起來的事情是什麽。


    姑娘……不是不喜壽王殿下的嗎?


    為什麽一而再地與王爺獨處,且那燈火朦朧中的姑娘是那般的情意流露含羞帶怯,極似與愛郎依依惜別。


    她的心狂跳起來,轉頭碰到靜心毫不驚訝的目光,不由恍然大悟。怪不得靜心幾次攔著不讓她進去,許是早就看出姑娘的心意。


    一向自視甚高的姑娘怎麽會心許壽王,這是幾時的事?靜心給她一個你知我知的微妙表情,她立馬肯定自己的猜測,趕緊收斂心思不敢再想。


    梅青曉將人送到院門外,便不好再送了。


    葉訇垂眸往後退一步,分別之際,他提起一件事,「常美人的哥哥最近得了一份差事,織造司的掌庫。」


    她心下了然,利益動人心。常芳菲不是傻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得罪她和阿慎。虞皇後還真是大手筆,就常公子那個貪財的膿包樣,居然能弄到織造司。


    監守自盜,轉賣謀利的事情幾乎是約定俗成的規矩。那些人為何擠破頭搶一個聽上去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無非是有大油水可撈。


    常美人豁出去得罪他們,倒是撈了個大好處。隻不過常家父子那樣的德行,明顯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


    「掌庫可是個肥差。」


    「被撤職的那個掌庫原是燕國公府的一個遠房。」


    梅青曉驚訝,「虞皇後這是打算動燕家?」


    葉訇搖頭,未必是虞皇後的意思。


    陛下再是沉迷問道,朝中大事不可能不管。尤其是燕國公府這樣手握兵權的世家,最是讓他忌憚。


    「燕國公府那邊尚無動靜,常美人被禁了足。」


    她冷冷一笑,「皇後這一招使得妙,明麵上瞧著給我們撐了腰,實則背後捅了我們一刀。要是我們不知內情,還傻傻地對她感恩戴德。她無非是希望我們仰仗她,唯太子馬首是瞻。」


    他眸漸冷,虞皇後深宮多年,虞國公府樹大根深,都不是好對付的。「太子一心求道,人還在極樂觀。」


    極樂觀三字,令梅青曉心下一緊。


    前世的那一天,阿瑜就是死在極樂觀的後山。似乎好像就是在最近的日子,阿瑜和母親奉旨陪皇後娘娘去極樂觀問道,阿瑜不小心失足掉進山崖而亡。


    她呼吸急促起來,雖說這一世許多事情都已改變,但是也有許多事情是一樣的。


    阿瑜,不能有事!


    「阿瑾,阿瑾!」


    葉訇連喚兩聲,她才回過神來,神情蒼白無力。「我剛才想到一件事,走神了。」


    「何事?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他問著,琥珀色的眸緊緊盯著她,不錯過她表情的任何變化。剛才阿瑾是想到了什麽,為何瞬間白了臉?


    她到底有什麽事,連他都不願意說。


    她輕輕一笑,「沒什麽,我隻是想到今日之事,恐怕皇後娘娘會召我進宮一問。」


    虞皇後把自己放在阿慎的身邊,不止是將她當成耳報神,更是一個能牽製阿慎的人。阿慎趕走陛下賞賜的美人,這麽大的事情皇後娘娘不可能不過問。


    他聞言,垂眸道:「你隻說什麽都不知道,事情都是我做的,你根本無法阻止。」


    「阿慎……」


    「阿瑾,我不需要好名聲。世人越是憎我,或許皇後娘娘才越放心。」


    她心頭大痛,夾雜著酸楚。於皇後和太子而言,阿慎越是不得人心越是名聲不佳,他們確實更放心。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的阿慎,原是最簡單的人。想到前世他被人稱為閻奴,想到他被世人妖魔化畏之懼之,她的心更痛。


    「阿慎,我知道怎麽說。」


    虞皇後的旨意如她所料,天未亮便到了梅府。此次進宮,隻宣她一人,沒有梅老夫人沒有虞氏,僅她一人進宮。


    宮門口處,碰到虞紫薇,才知虞皇後不止召了她,還召了虞紫薇。


    「梅姑娘。」


    「虞姑娘。」


    不再假裝姐妹情深,隻有虛偽的客套。虞紫薇走前一步,先她一步邁進宮門,眼神還不忘回頭挑釁看著她。


    她視而不見,目視著前方。


    虞紫薇冷笑一聲,「堂堂的梅家大姑娘,不想成了來路不明的私生女。怪不得會自降身段去討好一個養嬤嬤,你是有多怕壽王爺不要你。」


    梅青曉聞言,低低笑了,「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費心討好壽王殿下身邊的人。不過我不是怕王爺不要我,而是我想和王爺做一對人人羨慕的恩愛夫妻。」


    虞紫薇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她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麽會說如此大膽的話。什麽恩愛夫妻,她倒是會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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