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紫薇瞳孔微縮,目光狠辣。


    梅青曉不懼她,神情從容淡定。


    二女出了宮,虞家的馬車絕塵而去。梅青曉則去了皇宮正門外,靜靜地等候著。


    長生殿內,忠勤侯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唯一的獨子雙腿盡廢,身上沒有一塊好地。兒子說了,是壽王殿下打的。


    「陛下,臣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葉訇抿著唇,一言不發。


    梁帝陰沉的眼中劃過一絲嫌棄,這個兒子長得半點不似梁人,五官全似那個越女。要不是看到這個兒子,他都忘記那越女的模樣。


    不過比起看不上眼的兒子,忠勤侯這一臉市儈的長相才更讓他厭惡。宋侯爺原是個賣香燭的小商戶,生得是油頭肥耳一臉精明。這一哭一抹的,動作粗魯不堪。


    「如何見得,你兒子是壽王打的?」


    「陛下,臣那可憐的兒子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指認壽王,萬萬不會有錯的。昨夜裏他擾了王爺喝酒的雅興,王爺必是懷恨在心……」


    宋侯爺一想到自家兒子說是有人生生把他的腿骨砸碎的,就恨不得生吃了葉訇。這個下賤地方長大的野種,還真是心狠手辣。


    可憐他們宋家就這麽一根獨苗苗,往後隻能做一個雙腿不良於行的廢人,吃喝拉撒都要人侍候。


    「陛下,臣的膝下唯有此一子,實在是禍從天降……」


    梁帝冷哼一聲,「朕的兒子很多嗎?」


    宋侯爺一聽,不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眼珠子朝他身後那人看去,猛然又是一愣。早就聽大哥說如今陛下新寵信別的道長,沒想到以往大哥站的位置真的已被人取代。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收到自己大哥的暗示,實在是猜不出梁帝說這句話的意思。


    「陛下……」


    梁帝臉色不耐,望向葉訇,「宋世子真是你打的?」


    葉訇道:「回父皇的話,兒臣確實教訓過他。」


    「陛下,您聽聽,壽王殿下都認了……可憐我那兒子現如今還躺在床上,太醫說那腿骨都碎了,接都接不回去……」


    梁帝眼一瞪,宋侯爺嚇得身體一抖,不敢再說。


    「他的腿是你廢的?」


    「不是。」葉訇回道:「兒臣隻是教訓過他,並不曾廢掉他的腿,許是他自己摔的。」


    「你……你……王爺,您可不能說這樣的話。摔一跤能把腿骨摔碎嗎?」


    「別人不能,未必宋世子不能。侯爺莫要忘記,宋世子的右腿就是不小心摔碎的。」


    一句話堵得宋侯爺急得翻白眼,進財的右腿也是蹊蹺。誰也沒看到是怎麽摔的,也不知怎麽的那腿骨就碎了。


    壽王用這事堵他,他還真反駁不了。


    「王爺,上回是趕巧,這回明明是……」


    梁帝不喜這個外麵尋回來的兒子,並不代表他願意讓一個商賈出身的臣子為難自己的兒子。「明明是什麽?宋愛卿你可要想好再說。」


    宋侯爺嚇得冷汗直流,他原本不過一個賣香燭的小商戶,宋家發跡也就是近些年的事情。他做了好些年的侯爺,別看他在侯府耀武揚威,真到了外邊他是文不成武不就,壓根不是別人的對手。


    更何況是九五之尊的陛下。


    「臣……臣……陛下,方才可是王爺親口說的,他確實教訓過臣的兒子……」


    梁帝又是一聲冷哼,不拿正眼看葉訇。


    葉訇低聲道:「兒臣實在是忍無可忍,從前宋世子每每辱罵兒臣為賤種,兒臣隻能生受著。出身不可改,兒臣生來低人一等,不敢反駁宋世子說的話。昨夜宋世子仗著酒風又用此等言語辱罵兒臣,兒臣實在不能如從前一般容忍,因為兒臣是父皇的兒子,不是賤種。」


    梁帝聞言,瞳孔猛縮,眼神像刀子一樣淩厲地看向宋侯爺。


    「嗬嗬,賤種?」


    宋侯爺冷汗直流,爬在地上,「陛下,臣的兒子不會說這樣的話……」


    「那你的意思是朕的兒子撒謊?」


    帝王一怒,千裏橫屍。


    梁帝一心尋求長生之路,視天下萬民如草芥,又豈會在意一個侯爵的生死。以前抬舉是宋家,是因為通玄子能助他長生。


    而今,通玄子似乎能力有限,宋家留著還有何用。他眯著眼睛神情難辨,身後真一道長依舊仙風道骨雲淡風輕。


    葉訇垂眸,看不出喜怒。


    宋侯爺更是抖得厲害,最後實在受不住像堆爛泥似的趴在地上。他不應該不聽大哥的話,以為陛下還是那個對大哥言聽計從的陛下。


    一個小太監跑過來,低低對著梁帝的大太監耳語。那大太監又走到梁帝的身邊,低低回稟著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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