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他們是該死,但不是現在。你要殺他們,不能賠上你自己,更不能賠上祖母父親和母親的性命。要想報仇,一定要好好謀劃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先救回阿瑜。」


    真一道長道:「梅公子,梅姑娘說得沒錯。你這麽衝進去,別說殺太子和皇後,恐怕還沒有近到他們跟前,你就被別人給殺了。」


    梅青曉沉思著,前世裏家人都不讓她和兄長見阿瑜最後一麵,隻說阿瑜是失足跌落山崖而亡。此後父親曾有意辭官,祖母和母親各自大病了一場。


    是否前世裏阿瑜的死就不簡單?


    她雙手慢慢握成了拳,她無法想象在此之前阿瑜都經曆了什麽,唯一可以肯定是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後,還是虞家人他們都參與其中,他們都該死!


    梅青曄痛苦不堪,一個巴掌狠狠打在自己的臉上,眼中滿是後悔與自責。「以前阿瑾說的話,我居然不以為意,原來虞家沒有一個是好人。差點就……幸好阿瑾總覺不安,非要去看一看,否則……」


    真一道長看了過來,若有所思。


    梅青曉道:「我不過是看透了虞家的人,虞紫薇幾次三番害我,分明是不把我們梅家放在眼裏。他們不在意這門姻親,自然不會在意我們梅家的人。道長,我妹妹幾時能醒?」


    她已能平靜地叫出這聲道長,僅將他當成一個普通的長者。無論他們是什麽關係,從今往後她隻當他是真一道長。


    梅青曄也跟著急問,「道長,我妹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今夜應該會醒過來,不過她虛空得太厲害,醒來後隻怕要將養很長一段日子,且身體虧損太過,很難恢複如初。」


    這一點,梅青曉已經想到了。她相信舉梅家之力,好好養一個人還是能養得起的。


    她心下稍稍鬆懈後,這才感覺到雙腳火辣辣的痛。一看之下,隻見花頭鞋子髒汙不成樣子,鞋底都磨破了,腳輕微動一下就痛得厲害。


    葉訇也看到了,幾步過來蹲下。


    他琥珀色的眸中滿是心疼,「疼嗎?」


    「疼。」她沒有逞強。


    之前不吭聲,是根本沒有知覺。她一心隻想著救阿瑜,心都疼死了,哪裏還管得了自己的腳疼不疼。


    「阿瑾,你腳都這樣了,你怎麽不說?」梅青曄自責著,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妹妹們。


    「兄長,就是破了點皮,不是什麽大事。」她安慰著,感覺自己被人淩空抱起。


    葉訇抱著她到旁邊的屋子,丟下一句替她上藥的話。


    真一道長還好,梅青曄是臉青了紅,紅了青。一時之間又想到小妹妹,心像被扯來扯去一般,說不出的難受自責。


    「道長,你莫要見怪。我家阿瑾和王爺可是定了親的,出門在外總會遇到一些事情,事急從權……」


    「梅公子不必解釋,貧道可是什麽也沒看見。」


    「那就好……那就好,多謝道長。」


    隔壁的屋子裏,葉訇已經打來熱水。


    梅青曉坐在凳子上,看著他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脫了鞋子,那仔細的樣子像對待什麽珍寶一般。


    襪子和血粘在一起,他瞳孔微縮。


    「為什麽不說?」


    「沒顧得上。」


    他用熱水小心潤著傷口,她明明疼得額頭冒汗,臉上卻是笑著的。費了好半天,才把襪子脫下來。原本嬌嫩的足底,全是磨爛的水泡。


    自責、愧疚一齊湧上他的心頭,恨不能以身代受。


    「阿慎,別說是磨破了腳皮,就是廢了我這一雙腳,隻要能救回阿瑜,我也願意。」


    他抬頭,認真看著她,「阿瑾,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知道,所以我會保重我自己。要是我真的受不了,我肯定會說的。不是還有你嘛,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


    她笑著,眼裏全是情意。


    重活一世,可真好。


    她的阿慎還是少年郎,阿瑜也救回來了。她無比感謝老天爺,給了她全新的一世。這一世啊,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值了。


    葉訇替她清洗擦幹,然後上了藥,再用幹淨的布小心地包起來。如此一來,原本的鞋子不能再穿。


    他出去了一會,也不知從哪裏找來一雙尋常的布鞋替她換上。鞋子有點大,不過此時也顧不上這麽多。


    她才下地,腳就鑽心的疼。


    他一下子將人抱起,「走不了就別走。」


    「別……道長還在呢……還有我兄長……」若是換成以往,她少不得要撒個嬌求他親親。然而今夜她沒有那個心思,一心隻盼著阿瑜快醒過來。


    「無事,道長不是長舌之人,你兄長應該見怪不怪。」他說著,抱著她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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