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雖說如此,她恨不得就地嫁給他,與他成為真正的夫妻。若不實在是等不及,她怎會在莊子那夜借著酒瘋與他拜了天地。


    「我……我是說他們會同意嗎?」


    欲蓋彌彰,強詞奪理。


    似乎在他在前,她總是這般大膽。方才阿瑜問她,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她想喜歡一個人,應該是在這個人麵前做最真的自己。可以無理取鬧,可是無所不言,甚至可以嬌蠻任性。


    在他麵前,她不用守著那些規矩,不用謹記那些禮數。世間的繁文縟節與他們無關,她隻是她,而他隻是她的他。


    他眸中的濃墨散去,如同上好的琉璃般奪目,「會,我自有法子。」


    「那……那就好。」她咬著唇,羞紅了一張臉,「我可沒有著急,急的那個人是你……我本來還想再等兩年。既然你這麽著急,那我就勉為其難。」


    「是我著急,是我等不了。」他說著,耳根微紅。


    她羞到無法自抑,抱著他埋首在他懷中。這樣他就看不到她無地自容的樣子,這樣她就可以自欺欺人。


    「這可都是你說的 ,是你著急,是你等不了。」她嬌囈著。


    「嗯,我等不及想娶你過門。」


    少年少女的心貼在一起,這邊是旌旗呐喊,那邊是鑼鼓喧天,誰也不比誰好到哪裏去。澎湃的潮水又化成纏綿的細雨,緊緊地交織在一起,難舍難分。


    裏屋的梅青晚捂起耳朵,她其實聽不清阿姐和王爺在說什麽。但是阿姐說話的語氣和聲音她從未聽過,竟是莫名覺得害羞。


    那真是阿姐的聲音嗎?她的阿姐向來清雅高傲,怎麽會像個撒嬌的孩子一樣?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就會變得不再是自己。


    她好奇著放開自己的雙手,然後聽到細微的聲音,像嬌喘像呢喃。羞得她立馬又將耳朵捂起,蒼白的臉上泛著紅暈。


    阿姐和王爺姐夫在做什麽?


    十三歲的少女,也不算是完全不知男女之事,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一知半解最是惱人,想知道更多,又害怕知道更多。


    她胡思亂想著,過了好半天才重新放下捂耳朵的手。這一次外間沒有那些羞人的聲音,像是變得十分安靜。


    正鬆了一口氣,忽然聽到太子二字,她不由渾身冰涼。


    「太子醒了?」梅青曉問。


    葉訇點頭,「沒錯,且他拒絕了虞家想讓虞紫薇衝喜的提議。」


    虞家人謀劃這麽久,不就是想讓虞紫薇入主東宮。以往太子無成親之意,對虞紫薇更是淡得不能再淡,他們心中不無焦急。


    趁此時機,不僅得了利,還得了名,一舉兩得。


    梅青曉琢磨著,太子會拒絕虞家沒什麽奇怪的。他一心向道隻求長生,根本不在意世間之事,也不在意世間之人。


    世人在他眼中如螻蟻,他視世人如草芥。


    想到阿瑜,她就恨得咬牙切齒。說到底阿瑜也是他的親表妹,他怎麽就能狠心讓那些道士把阿瑜當個牲口一樣的放血。


    「他沒死算他命大。不過做了那樣的惡事,很快就有報應的!竟然還想長生不老,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再過五年?」


    前世他死在四年後,這一世她希望依舊如此。


    「他自醒來後,舉止頗為奇怪。」他說著,眉頭微皺。


    她囿於這民宅方寸之間,所有消息來源都是於伯於嬸,他們哪能打聽到宮中的事情。「有何奇怪之處?」


    「他拒了虞國公府的提議後,一把火燒了自己宮殿裏所有的道經、道袍和道符丹丸,並立誓此生再不碰道術。」


    「他不求長生了?」梅青曉驚訝不已,前世裏太子可是直到死都癡迷於道術,以為自己能得道升天。這一世為何突然醒悟,難道就因為兄長刺了他一劍,把他刺醒了?


    「他似乎清醒過來,質問旁人如果問道有用,為何他仍是血肉之軀?還道就算修行能長生,刀劍無眼怎麽辦?」


    「不可能!」梅青曉震驚,「他……他瘋了!」


    她不信他是大徹大悟,那樣一個喪心病狂到用人血煉丹的人怎麽可能會良心發現。難道這是他的陰謀?


    莫非他與自己一樣……


    瞬間她呼吸緊促起來,如果太子和自己一樣重生而來。他一定不會放過燕旭,也一定不會放過阿慎。


    「阿慎,他突然性情大變,你要小心。」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氣,「阿慎,你答應我,輕易不要和他獨處,要一萬個小心提防他。他燒了那些東西,可見是真的放棄修道。如是這般,他以後行太子之名排除異己,你必首當其衝。天家無父子,更遑論半路出來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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