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好半天,感覺薛宸淏竟然還杵在一旁,一臉便秘的樣子,怪了,這小子從沒這樣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好奇心大發,又轉身與他麵麵相對,正色地問道:“你說實話,我就考慮今天讓你陪我去。”


    “我想見萬醫生。”薛宸淏毫不猶豫,連一秒的遲疑都不曾地坦言。


    霍正軒訝愕地頓住,怔看著他,眼神從訝異、疑惑、反對……到鄙棄。


    “你這個禽獸!”他站起身,戳了薛宸淏肩窩一記,忍不住說重話。“居然連萬醫生都想染指?”


    “我的天,你是我的好朋友耶,居然這樣形容我。”薛宸淏誇張地搗著受到打擊的心口,皺眉撇嘴。


    禽獸、染指……唉,都怪他以前欠思量,男女關係太隨興,才導致如此負麵的評價!


    不過從今以後對於感情,他再也不會如此輕率。早在閃到腰那天,他就決定上岸從良,終止遊戲人間的態度,積極尋找生命中真正的伴侶,而現在,他的理智和心都告訴他,那人應該已經出現。


    “大義滅親你沒聽過嗎?”霍正軒雙手抱胸,這小子不但能言善道還花招奇多,他才不會被他裝模作樣的姿態所蒙騙。


    “我已經洗心革麵了。”薛宸淏一臉真誠。


    “鬼才相信。”霍正軒吐槽。


    “真的,我對萬禮棻很有fu。”講到這個被他認定是命中注定的女人,薛宸淏雙眼頓時晶晶亮。


    “拜托,你對每個女人都嘛很有fu。”霍正軒冷哼搖頭。


    “不一樣,我對其他人隻有想撲倒的fu,但對她不同。”他認真地形容對萬禮棻的特殊感覺。“那種fu,有欣賞、有尊重、有好奇……想深入了解、想經常能見到她……至於撲倒,那是男人的本性吧?不過,在那些感覺下,撲不撲倒的fu渺小到幾乎讓人忘記了。”


    霍正軒不得不正視這席話,因為這可是前所未闈,尤其是“撲不撲倒,幾乎讓人忘記”。哇!怎能不教霍正軒刮目相看?


    瞧他一臉真摯、赤誠的模樣,怎麽看都不是虛假的巧言令色。那麽是真的了?這醫生竟然妙手回春治好了這個慣於流連花叢、嬉遊情色的浪蕩子!


    “好吧,姑且就相信了你。隻不過……”霍正軒納悶地問:“為什麽你不自己掰個毛病去看診就好?”


    “因為我昨天才剛去。”薛宸淏咧開一口白牙。


    能做的他都已經用上了,像是--調養腎虛的藥他已經乖乖持續吃了兩周,腰傷老早就好了;母親需要的高血壓保健茶飲資料也早已拿到手,昨天甚至為了想見她一麵,還硬逼著從沒耐心花太多時間玩自家公司線上遊戲的自己,瘋狂地玩了好幾個小時,隻為了讓自己的屑頸緊繃酸痛,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到診所去讓她紮幾針……所以今天隻好把歪腦筋動到長期筋骨不適、血路凝滯的正軒身上,這麽一來不但有了好借口,還能因為自己關心朋友這點,在萬禮棻心裏再多添點好感分,簡直就是一石二鳥啊。


    看看,這無疑又是他真的想要擺脫浪子身份的另一個鐵的事實啊,他可是從來沒有這樣用心良苦地想要接近一個女人哩!


    “好啦。”雖然感覺有點被“趕鴨子上架”的不蘇福,但為了朋友的幸福,霍正軒決定犧牲小我,成全浪子的愛情。


    連著大半個月,幾乎天天都會見著某張臉,而且不隻自己來,還極其友愛地拉來了一個個好朋友、好同事來就診,表現得如此明顯,萬禮棻就算神經再大條也察覺出異狀,更何況,她向來心思敏銳,更別提還有母親和鍾晴美兩人在旁敲邊鼓。


    看著電腦熒幕裏又出現了“薛宸淏”三個字,萬禮棻原本嚴肅的臉,不禁滲進了些許笑意。


    又來了!這星期都還沒結束,他已經來……四趟了吧?


    咦,她幹麽計算起他出現的次數?嗤笑搖頭,萬禮棻按下看診號碼鍵,等著薛宸淏走進診療室。


    “嗨,禮棻。”聽那輕快的口氣,仿佛他是來做愉悅的紆壓按摩而非因為病痛纏身得痛苦挨針。


    薛宸淏喊她名字喊得很樂,他本來不敢逾矩造次,所以都尊稱她為萬醫生。不過,前兩天到她家接母親鍾晴美時,被阿姨李士鍈糾正。“你們倆又不是不認識,幹麽這麽生疏啊!喊名字就好。都是年輕人,怎麽比我們老人家還拘束?喊名字就好。”


    他當然從善如流了,哪怕隻是拉近一點點距離,都值得高興哪!


    “你今天是哪裏不舒服?”萬禮棻看著他一派種清氣爽的樣子,早已不複初見時的頹靡蹣跚,當然也不可能有丁點病痛,因為她記得自己早就都醫治妥當。短時間,他也不可能再犯。


    “我的藥吃完了,要來拿藥。”他喜孜孜宣布。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因為把藥吃完、來醫院拿藥還這麽開心過,因為現在這代表著他不用另掰借口來見她,而是名正言順了。


    “我把一下脈。”盡管自信十足,但還是再做一下確認比較妥當。萬禮棻移來小枕墊,指尖置上他手腕,靜心診脈。


    “怎麽樣?我都有乖乖吃藥,應該好很多了吧?”見她許久未說話,他率先開口。


    “基本上都沒問題了。”果然一如她所預期,脈象很正常。“不過還是會經常感覺疲累嗎?”


    他搖搖頭。現在他每天都精神奕奕,腦袋靈光,想出很多很棒的行銷企劃點子,而且為了見她一麵,也想了不少“好”理由,因為就算是“爛”借口也是一種想法啊。


    “那麽腰酸背痛?還是常常發生?”她起身,揉捏他肩膀檢查,果然也沒有氣滯血瘀、緊繃僵硬的狀況。


    他再搖搖頭,不過這“腎虛”的症頭得盡快擺脫才行。


    “那你可以畢業了,不用再來嘍。”她微笑宣布。


    萬禮棻坐回位子上,這次應該是完完全全地確認了。能把他的身體調養好,不但是身為醫生的成就威,也對擔心兒子健康的鍾阿姨有所交代,她很開心。


    “嗄?”薛宸淏整個愣住,然後惶恐地猛搖頭,大有當場直接把脖子給扭了的傾向,忙不迭佯裝難受地瞎掰理由,頓時從健康寶寶變得病入膏肓。“哦,我覺得這裏還有點酸,那裏還有點痛,有時候……”


    萬禮棻眯眼睞看他,那表情像在說著:你再繼續掰啊……


    薛宸淏說著說著,突然覺得自己像在如來佛麵前變戲法的孫悟空,根本逃不出她的法眼,索性閉了嘴,無奈地望住她。


    唉,她是醫生,他隨口胡謅的症狀怎麽會瞞得過她?隻是,這麽一來,他可以來見她的機會就更少了……


    萬禮棻明白他不想“畢業”的心意,想到他這陣子經常來診所報到的慇勤,心口不禁莫名湧上甜甜暖意。


    隨即腦海又浮現鍾阿姨到她家時說過的一席話。“我們家宸淏哦,每次想行銷企劃時總是習慣熬夜、那些因公不得不出席的應酬活動,更是非過午夜不會結束,這也就罷了,連單純和朋友聚會也不知在做什麽老搞到三更半夜,一個不愛喝酒的人卻不得不喝,生活作息就是晨昏顛倒,完全不健康……哎,人家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棻棻你要是有辦法,就幫阿姨的忙,幫他把這些有礙身體健康的壞習慣給調整正常吧。阿姨可是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啊!”


    隻是連作息和休閑活動都插手的話,好像逾越了醫生的職責範圍。可是,她竟動了何樂而不為的念頭!是因為鍾阿姨,還是因為薛宸淏呢?


    她還來不及厘清,就已經脫口說道:“要找我不一定要到診所來,隻要有需要,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


    薛宸淏受寵若驚地瞠圓了眼。“真的?!”


    “真的啊,鍾阿姨跟我媽是好朋友,我們也就不用拘泥於一般的醫病關係。私下碰麵當然沒問題啊。”她說得一派自然。


    雖然這話是對他說的,不過萬禮棻不得不質疑,其實會不會是自己潛意識刻意合理化兩人私下見麵的借口?因為她竟然感覺有那麽點羞怯,這……


    不不不,可能是因為他的反應太誇張的緣故,教她一時想偏了,的確是合情合理啊,母親朋友的孩子她不都見過了,有需要的時候也經常碰麵啊,當然也可以見他,更別提鍾阿姨還特別要她幫忙呢。自己是怎麽了?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


    “你說的對。”他咧出比太陽公公還燦爛的笑容,隨即把握機會。“那告訴我,你的手機號碼。”


    萬禮棻報上一串數字讓他直接輸入手機裏,隨即撥打,雙方都有了彼此的手機號碼。


    “那麽就算沒有生病也可以找你一起出去玩嘍?”薛宸淏樂得眉眼彎彎。


    早知道她這麽大方,這些日子他就不用老是到診所紮針挨痛吃苦藥了,這可是頭一遭,他追文人追得像身受滿清十大酷刑。更絕的是,他還斂起以前把妹要帥耍花俏的招數,絲毫不敢造次,隻因潛意識覺得這是一個特別的女人,需要謹慎對待,因此態度變得異常謙遜,方式退化成幾近笨拙…


    “出去玩?”萬禮棻多少還是遲疑了一些,不過又想起鍾阿姨一席話,要幫她將兒子的作息調整正常,於是便說:“我周六周日都沒看診。不過我不愛去夜店pub之類的場所,早上七點就起床,晚上十二點沒上床的話會昏睡。”是自己的慣常作息。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即便是所愛的人也是。


    “那麽你來安排。無論什麽活動、什麽地點、什麽時間,我都可以配合。沒問題的。”別以為因為對象是萬禮棻,他才這麽配合,而是他本性使然。


    薛宸淏向來興趣廣泛,領悟力佳,隨和得不得了。


    “這可是你說的哦,那麽我就來好好安排一番。”


    點點頭,她勾起別富深意的笑容--嗬嗬,她一定不會辜負鍾阿姨的期待,會好好調整,讓他身心都健康。


    驀地,薛宸淏感覺頸後涼颼颼,心上忽而萌生一種“等著瞧”的奇怪感應?


    “呃……好。”他慢半拍地扯唇一笑。他不是應該高興得跳了起來?可那不妙的感覺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他是不是應允得太爽快了?


    萬禮棻是個很有信用、說到做到的人,那周的周六晚上,她就打了電話給薛宸淏,約他周日出門--


    “明天有空嗎?”這是早安排好的行程,她經過一番考慮,決定找他一起。


    “有。”早把之前曾有的奇怪威拋到九霄雲外,他答得飛快。


    就算有約,也以她為優先,兩位母親的設計安排不算,這可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沒空也要空出來。


    “要早起,可以嗎?”她再問。


    “當然可以。”不睡都可以。


    “要去哪兒?”他興衝衝地問。


    “帶你去認識一些老朋友。”她賣起關子。


    “太好了。”認識她的老朋友耶,交情夠深夠久才能稱為老朋友,而她願意帶他認識她們,意味著接受他進入她的生活圈,讓彼此距離更貼近,他當然再樂意不過了。


    說不定,她的朋友都跟她一樣正,那不就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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