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惱火,他探手扯過她,往窗台一推便重重往唇上堵去,放肆吮咬,存心弄疼她的唇,留下幾處牙印。


    原是想報複,觸著她柔軟身子,偏又不爭氣地對她起了反應。


    她在來之前洗沐過了,身上泛著淡淡馨香,他埋在雪頸間,沉迷地嗅著。


    真糟糕,她讓他上了癮,無洗自抑地迷戀著她的身子。


    盡管天色已亮,他不管不顧,一手往下探撫而去,渴望重溫這具身子帶給他的銷魂滋味。


    「別——」她猶有一絲理智,總覺如此縱情似乎不太好,何況、何況他的身子——


    「別拒絕。」他顧不得寬衣,急切地扯落褻褲,抬起玉腿便急促地往那暖潮境地深深撞去。


    「啊!」她驚呼,將臉埋在他肩處,細聲輕喃。「疼——」


    這少有的示弱模樣取悅了他。


    可不是?女孩家柔弱些,多若人憐,何必時時撐著那冷硬的倔骨頭,男人想發揮都無用武之地了。


    「好好好,是我太急了。」他安撫地哄她兩句,勾來麗容吻了吻。「誰要你惹毛我。」


    「我——」何時?


    這世上最氣人的,莫過於嘔了人三升血後,再擺出一臉無辜表情問:「發生什麽事了?」


    她莫雁回就是個中翹楚。


    埋在暖潤之中的元凶動了動,重重頂弄幾下。「是我脾氣不好,成了嗎?」


    纖掌抬起,撫上他鬱悶臉容,她傾前吻了吻他,鼻尖觸著鼻尖,親昵廝磨。「我嘴笨,你別生氣——」


    佳人隨意安撫兩下,一腔火氣盡消,他真覺得自己沒用。


    哼了哼,不甘心,卻又萬般稀罕地仰著臉湊去,索過更多的柔情蜜意,看得她不由自主揚起唇角。


    她——笑了。


    雖然極淡,卻是這些年來,唯一一次看見她揚唇露出近似愉悅的笑容。


    他傾前,掬吮尋抹萬般珍貴的笑靨,下身廝磨律動,徐徐醞釀溫存快意。


    她眉心蹙著,雙手緊緊握向窗框,氣息淺促,似在隱忍什麽。


    「喊出來,我想聽你的聲音。」


    「你……可是……主……嗯……」


    「我姓什麽,要提醒你嗎?」直接拉來緊握窗框到指節泛白的雙手,放上肩頭,低柔魅惑的嗓,誘著她喊出口。


    「慕、容……」收緊臂膀,那喂入他耳際的嬌喃,極軟、極媚。


    「好乖,我的小拾兒。」箍緊纖腰,加重襲擊力道,頂弄得她幾乎招架不住,逼出了聲聲嬌吟。


    「慕容、慕容……」


    瞧,這會兒不就喊得挺溜口。


    他謔道:「抱牢,跌了我可不管。」


    極致瞬間,她失控抓疼了他肩背,應該會留下瘀痕,不過他不打算讓她知曉。


    歡快過一回,他靠在她肩上,依偎著調勻氣息。


    古人說得沒錯,牡丹花下死,挺甘願的。他還是半個傷患呢,衝動起來什麽都不管了,歡快過後,不堪折騰的傷腿正隱隱疼著。


    「怎麽了?」


    這女人!就不能一回別那麽敏銳嗎?


    「沒事!」他硬邦邦回道。是男人死也不能承認!與女人歡快還腿軟,傳出去還要不要活?


    不知她是真察覺了,還是單純的親密舉止,雙臂往他腰間牢牢一抱,分去傷腿上的負擔。


    他輕笑,咬她頸膚,低喚:「雁回、雁回、我可愛貼心的雁回……」


    頸間刺刺麻麻,她怕癢地縮了縮,怕他親親抱抱,一會兒又胡來。「你、你不可以再——」瞪向他的眼神輕軟無力,三分不像警告,七分倒似嬌嗔。


    「放心。」他也不想真的在她麵前腿軟,讓她笑話一輩子。


    「你知道我氣什麽的,別裝傻。」


    「我、我隻是——」盼了一輩子,從不以為能得到的事物,突然有一天,滿滿地放上掌心,當下反而遲遲不敢收下,是怕兜攏了雙掌,卻發現仍是一場空?還是質疑自己哪來的造化,擁有這一切?


    數年來,習慣了仰望,從不敢伸手碰觸,那太過完美的男人,是心底最聖潔而敬慕的聖地,她怎麽能、怎麽敢?


    「你懂我的,我再怎麽玩,也不會動自己身邊的人,何況,你幾曾見我耽溺女色?雁回,你要再滿口主從分際,不隻是辱沒我一番主意,也是在羞辱你自己,聽懂了嗎?」


    「……嗯。」


    得到她的允諾,這才滿意地退開身,讓她下了窗台。


    沒了護持,他腳下一顛,纖臂立即探來,將他扶往床榻……唉,這下真沒臉做人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下回莫再如此放縱。」重新擰來熱巾子為他潔身,嘴裏輕聲叨念。


    會教訓他了?


    他挑挑眉,探手拉下她,親密貼纏。「你縱是毒,我也甘心飲下。」


    她柔馴著,偎在他懷中,半晌誰也沒再多言。


    「雁回——」


    「嗯?」


    「你如何確定是我?」慕容家一對雙生子,相貌幾無差異,連自小奶著長大的奶娘都認不出,她哪來的自信?


    「你們……不一樣。」不擅言辭的她,無法明確說出個所以然,隻知道,自己不會錯認心之所鍾的男子,為他牽動,怦然不休的心便是最有力的證明。


    她愛的,從來就不是一張臉。


    「總有些什麽依據,否則要如何說服那群頑固又難纏的叔公們?」


    「這個。」纖指撫上他右臂近肘彎處,約莫小指長的疤痕是為她而留,屬於慕容韜最有力的證明。


    「萬一——錯了呢?」


    「不會!」


    「我是說萬一,你——怎麽辦?」問不出的其實是——我們,又該怎麽辦?


    「那我認了。」


    「你要後悔,也不讓你走了。」賴著她,堅決不放手。


    「嗯。」無須如此她也不會走,他在這兒,她還能去哪兒呢?


    她指掌回應地交握,頰容貼著頰容,偷得片刻溫存。


    慕容莊占地十數頃,曆年以來,慕容族人在此開枝散葉,榮盛數百年,宛如絕世獨立的小村莊,居中的慕容府便是曆任家主所居之處。


    最初發跡於何,已不可考,較為可告的說法是,很早很早以前慕容家的女兒曾入宮為妃,後立於後,執掌後宮,母儀天下。


    於是,慕容家便也水漲船高,憑借著豐厚賞賜為根基,再加上絕佳的經商頭腦,逐步發展成現今規模。


    慕容一家囊括民生大計,多方涉足,時至今日,儼然已成淮南一帶的經濟主脈,每年歲貢幾足以教國庫豐盈,地方官員也要忌憚三分。


    猶如一株百年大樹,主幹供著養分,而旁枝則努力地開枝散葉,壯大這一跺腳也能教一國經濟為之動蕩的家族。


    可,旁枝末節陪襯得久了,誰不想當那棵樹的主幹?誰有貳心、誰甘於屈居人下,隔了肚皮又豈能看得透澈?


    這些年來,莫雁回始終戰戰兢兢,片刻也不敢鬆懈,就是因為她明白,隻要稍有不慎,慕容韜可以連骨灰都找不著。


    想他死的人,太多、太多了,真出了事,凶手是誰都難說。


    出事之前,慕容韜曾遣她前往涼州放糧,因是賑災,他隻能找身邊最信賴、篤信其人格操守的她,就怕主事者中飽私囊,災民便少吃上一口飯。


    她原是深覺不妥,這些年她不曾離開他那麽遠,可又無法違逆他的命令,這一走,便出了事。


    她前腳才出了城門,不出半日便收到莊裏快馬傳來的消息,急急趕回,他已身受重傷被送回府裏。


    據說,船運行那兒出了點事,他與慕容略同去,中途竟發生意外,隻找回摔落山坡底下的他,慕容略至今下落未明,生死難測。


    長老們急召她回來,便是為了確認身分。


    他身上有慕容韜的印信、自小不曾離身的小錦囊,有了物證,還不夠,為求謹慎起見,她是與他日夜相處、也是慕容韜最倚賴的親信,她的一句話,有舉足輕重的分量。


    「他是——家主。」


    人證一句話,從此大勢底定,無人再有疑議。


    事後,她左思右想,這一切未免太過巧合,像極了精心策劃的陰謀。主謀為何,她至今仍在查,若沒查出個來龍去脈,她對不起幾乎殞命的慕容韜。


    「還是查不到慕容略下落?」


    慕容家有最精密的探子,跟隨慕容韜經商這些年,深知有太多光明底下的事,今日不知,明日吃上暗虧的便是自己。


    這些年探子回報的事務,無論大小,從未有過失誤,可事發至今已有一月有餘,竟是一無所獲,這——


    她蹙眉,心頭疑雲愈濃。


    「表小姐——」


    左衛的欲言又止,換來她垂詢地瞥。「何事?」


    左、右兩護衛追隨慕容韜的時日比她更久,他養傷這段時日,這兩名近身護衛已是她唯一能信任、參詳事情的人。


    「如今府裏這人,真是家主?」


    「怎麽?你察覺何處有異?」


    「不,沒有,隻是防個萬一。」


    「他是,這點無須多心。至於失蹤的慕容略——讓暗探繼續查,一旦查出什麽,再細微都要回報。」


    「是。」議完事,屬下一一退出書齋,她這才開啟後方小門,好似一點也不意外地攙扶那倚在門側的男子,將他迎入主位。


    這小門通往家主寢房,本是平日便於處理帳務所設計,除去身邊幾名親信,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右腿仍無法久站,她端來方才熬好的藥湯,蹲跪在他跟前,為他除去鞋襪,雙腳浸泡其中,再擰幹浸藥湯的熱巾敷在他膝上,以助藥氣。


    他垂眸,凝視那悉心照料的女子。「還是沒消息?」


    「嗯。探子全力在查了。」


    他哼了哼。「最好快些把人找到,早早把真相厘清了,省得府裏上下草木皆兵、處處疑人,日子還怎麽過!」


    她動作頓了頓。「左衛是出於一片忠誠,您別惱他。」


    「我誰也不惱!」


    「……」明明就是一副氣悶模樣。


    「你呢?你又疑我什麽?」


    「是有一些想法……」不過不是疑他。「這人連府裏的探子都能躲過,將咱們的行事方法摸得透澈,做得教人無從查起,我想,若不是自己人、而且是極知咱們底細的自己人,做不來如此神鬼不知。」


    「你指誰?」


    「死人都還能留屍,慕容略呢?為何咱們怎麽也找不著?」若是同時受了傷,探子不會找不到,若遭擒,無論賊人欲求何事也早該有所動作,唯一的可能,隻剩一下方向——


    「……你這是咒他還是疑他?」


    見他麵色難看,她輕歎。「我知你不愛旁人說些詆毀他的話,他是你親弟,如非必要,我也不願以小人之心揣度他。」


    若他一直隻是慕容略,過往那一再欺她、處處相逼的言行,看在慕容韜的分上,她都能忍,隻要他不做出傷主之事,這輩子她都不會與他對上。


    可如今情況顯然就不是如此,明知主子聽了不快,她還是得出言提醒,以防他吃上暗虧。


    極少插手家業的慕容略,那日為何會突然隨同前往議事?


    就那麽巧,他在,慕容韜就出事了。


    再加上事後處置得不留痕跡,除了慕容略,無人有那本事,能近主子的身,輕易下手。也隻有慕容略,要摸清慕容莊的底細易如反掌,隻因主子親之信之,從不防他。


    她還能怎麽想?除了內神通外鬼,她想不出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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