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的廝殺還在進行,不過局勢愈發的在掌握當中。郡王們、二世子和抽得出來的大將們集合到蕭觀身邊,從容的開了個會。


    “先就是兵力的問題。”蕭觀在地上用樹枝畫出來,這樣看的直觀。


    “咱們要不是大國,拿不出來跟四國相當的兵力。他們的人一半是要死在這裏,外麵那一半本來很好解決,但新來的人馬又補充上。咱們的糧草,隻能守十天,瓦刺的人馬,我又想吃,你們想不想?”


    梁山王瞪過來。


    陳留郡王張張嘴,他有了傷,這一場戰役裏他出力最多,自以為資格不錯,緊跟在王爺下麵說話的人應該是他,正要說,項城郡王把話頭搶走:“打!”


    “打!”長平、漢川、渭北等人紛紛說著,把陳留郡王搶的嘴微張著,心裏怒了。


    他最後一個說,卻是這樣的話:“你們這幫混蛋!知不知道尊敬!怎麽敢搶老子的話頭!”


    “尊敬?”東安、靖和二世子素來是王爺的應聲蟲,這就重複過,對蕭觀看看。


    蕭觀樂了,對陳留郡王壞笑道:“來來,給本王尊敬一個,讓本王享受享受。”


    “呀呸!”陳留郡王對著他就是一口,把眉頭擰緊:“這嘴裏的土還沒有吐完,我呸!”又是一口。


    蕭觀也不生氣,更把他得意的真男人大臉龐晃晃:“以後你什麽時候想尊敬,隨時來找我。哈哈,真沒有想到你嘴裏還能有這句話。”


    幹脆的,也不打算再問陳留郡王的意見,他不是要尊敬嗎?先從本王開始吧。王爺大手往地上一按,吼道:“就這麽說定了,守住進來的路,先把裏麵這一撥全宰了,全軍休息幾天,然後衝!”


    吼的氣勢山河崩裂般,但吼完,一仰麵,狡黠的一笑:“咱們怎麽衝?”


    “我打頭陣,他們隻要我,我把人分離開來,你們在後麵慢慢的殺!”陳留郡王滿麵傲氣,一臉的除了我你們誰有這讓人追殺的能耐。


    郡王們對他憋氣的看著,二世子更是氣紅了臉,小聲嘟囔:“你貪功還有理了。”


    “你?”蕭觀更對他提出懷疑。王爺直起身子,給陳留郡王一個冷笑:“你能有我值錢?”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我們得護著你,捧著你,關鍵時候還不能讓你驕傲,這話計真能幹。唉,全軍上下,也就隻有我一個敢勸諫你,我也累。”陳留郡王笑的怎麽看怎麽一臉的邪氣。


    “我呸!”蕭觀道:“先還你這個,你再聽下麵的,全軍上下,也就你一個人敢跟我對著幹吧,還勸諫,你家西席先生是師娘嗎?詞都用錯。”


    陳留郡王冷笑:“那你想怎麽樣?有我們這些人在這裏,總不能讓你王爺當誘餌?”


    “我謝謝你還知道我是王爺,所以有我在的地方,你靠邊兒站著!”蕭觀大手捏得下巴格格響,得瑟地罵道:“幾次三番我沒跟你真計較,現在知道自己不自量力了吧。有我在,輪不到你,人家也不要你。”


    二世子傻眼:“王爺您不能去啊。”


    “我呸!”蕭觀極其利索。


    二世子老實閉上嘴。


    梁山王在今天的會議上很威風,陳留郡王都閉上嘴,他的心裏別提多痛快。


    “就這麽說定了,項城、長平,到那一天,你們掩護我突圍,他們一定跟著我來,小魚小蝦他們能要嗎?”


    王爺說到這裏盯著陳留郡王看,陳留郡王掃視別人,你們這些小魚小蝦,郡王們跟陳留郡王相對怒目。


    “離此東麵兩百裏,是片亂石灘,就在那裏,各軍一字長蛇陣。這陣雖然普通,早就讓破過很多回。但多一道亂石,他們不好破。分開他們,一一絞殺!”


    蕭觀隨後大聲地道:“散會!”


    郡王們分開,可以聽到身後二世子對著蕭觀諂媚:“王爺您不能去,這太危險,”


    郡王們聳聳肩頭,所以到現在也襲不了爵,這也是原因之一啊。這就是兩個跟班跑腿,皇上在軍中難道沒有密報嗎?


    ……


    回話進來的時候,寶珠隻道:“我知道了。”


    已入秋天,廊下的風雨雖然進不來,也能從敲打聲中感覺出那一絲寒意。時氣不好,在這本來就是秋風秋雨會發病的季節,起疫病在寶珠意料之中。


    “請兩位夫人前來說話。”


    謝氏和石氏進來的時候,把一份兒名單遞給寶珠:“這幾家是雨水淋壞房子,上個月各送五兩銀子,正要來問你,明天我們再去看看。提防有人亂花了錢,跟三月裏遇到的一個小子一樣,混帳的拿到錢不把家顧好,先往賭場裏去,還敢對我們說翻本。”


    寶珠含笑:“兩位嫂嫂想的周到,回頭再去看看,有什麽的還可以再照顧,不讓別人說咱們隻幹一抹子事情,後麵的全然不管,也可以杜絕讓蒙騙的事情再發生。”


    “再有這樣的人,再也不幫他。”謝氏石氏笑說著,已是坐了下來。


    “寶珠,你今天覺得怎樣?”照例是有這樣的話出來,而謝氏石氏也隨著家裏長輩的叫法,直稱為寶珠,感覺上更親切,也讓她們更笑容滿麵。


    寶珠回說好的話,丫頭們送上茶水,三個人各端茶碗在手中,寶珠開門見山。


    蛾眉輕挑:“有件事情我不能去做,看來看去,家裏隻有嫂嫂們能幫我。”


    謝氏石氏浮現出認真,跟個準備聽大將軍令的士兵一樣,齊聲道:“但有吩咐,隻管說來。”


    “吩咐不敢當,是這大雨起初下的時候,天氣還熱,我說再下隻怕積水,髒東西也跟著積存,疫病也就上來。事先讓鋪子上備下大量解毒去病的藥材,後來雨又停了幾天。我以為沒事的時候,這雨又下了。這天跟著漸漸的冷,犯咳喘的人要犯病,受風寒的人要過給人,今天城外有人報給鎮南王,有一個村子盡數得了風寒,鎮南王知道我備下的有藥材,就知會給我。”


    謝氏石氏爭先恐後:“這個我們去,你有身子,你千萬不要去。”


    謝氏甚至繪聲繪色:“邊城那地方有一年夏天熱死過人,偏偏那一年又打仗,死人沒功夫埋,一下子發了瘟。那年我還沒有出嫁,國公府跟府尹出頭,讓百姓們都去幫忙埋屍體,女人和孩子就幫忙熬藥送藥,我算經過這事,出來進去的,都單獨有一件衣裳,回家裏,在門上備一間房,泡過藥澡才能進家,這就把病氣兒給隔開,不會帶到家裏。”


    石氏也想了起來:“我比大嫂小幾歲,當時我跟香姐兒差不多大吧,又或者小些或大些,我也幫著送過藥。”


    兩個人嫣然了:“交給我們吧,說起來,別的地方我們不如你,但這件事情上,我們算是那老行伍。”


    寶珠輕笑:“舅父府上無弱兵,世代征戰,這行伍的話嫂嫂們也就說出來。”


    當下欣然:“王爺的意思,不用我們去人。但這是積福的事情,”


    “正是!”謝氏石氏又是一起,把寶珠的話打斷:“尋常也送人銀子和錢米,這種時候如何能不去?這種時候不去,怎麽對得起對我們的好招待。”


    二位嫂夫人揚眉:“這種時候就應該挺身而出,讓那些嚼小弟和弟妹舌頭的人瞧一瞧,誰是那有事無事說嘴的人,誰又是那事情出來,辦實事的人家!”


    寶珠也慨然了:“有嫂嫂們在,真是我的福氣。”


    “弟妹說哪裏話來,”謝氏石氏難為情的紅了臉,心中均有一句話,能到這家裏來住,是自己們的福氣才是。


    丫頭們在外麵,聽到裏麵叫人,讓取紙筆。寶珠和謝氏石氏都會寫字,說不上文豪,但能應付家事。


    這就商議著,把出門穿的袍子怎麽置辦,回家裏來洗的藥澡在哪裏安置,又是什麽藥材,又聯絡各家的藥鋪,看有沒有醫生願意平白的出診的,多一個人總是力量……凡想到的全寫下來。


    這中間,安老太太和袁夫人坐著小轎來看寶珠,也幫著出主意。老太太笑嗬嗬:“看看咱們家裏哪有一個不是出力的人,女眷們也能幹著呢。”


    說著話,香姐兒帶著常巧秀進來,問母親討布料做幔簾。見母親在忙就坐到一旁聽著。


    袁訓也進來看寶珠好不好,寶珠等人獻寶般的給他看了,又細細的說過。侯爺鄭重的起身,當著大家,雙手扶一扶發髻,沒有戴帽子,也是個整冠的動作。


    又把衣裳輕撣整齊,走到謝氏石氏麵前,深深的施了一禮下去:“有勞二位嫂嫂一片為我的心。”


    這事情隻要去做,忠毅侯府又一片光輝。


    謝氏石氏還禮下去,眸子微濕:“有勞接我們來才是,有勞把孩子們教導,有勞為孩子們上心親事,這有勞不應該由九叔說。”


    老太太和袁夫人看著得意,老太太帶笑又插話:“有勞你們,也有勞侯爺,好了,坐好吧,咱們繼續說話兒要緊。”


    這就侯爺也幫著審視,把這事情還沒有辦,但可能會遇到什麽樣的困難,無一不精細入微,這就方便事先做好人和東西的準備,真的出了什麽事情,該知會順天府的,該呈給鎮南王的,都由袁訓事先去打招呼。


    一直說到晚上,因寶珠有了不讓她出房,晚飯在侯爺這裏吃,孩子們陸續的到來,寶珠對他們說上一說,執瑜執璞反應飛快:“等晚上我們告訴戰哥兒和柳雲若,夜巡的時候遇到有人生病,是哪家哪戶,就讓哪一處的裏長記下來,讓他報到衙門裏去。”


    執瑜執璞嘿嘿嘿:“我們又要當一回家了,戰哥兒和雲若又要氣一回。”


    韓正經很開心:“當家好。”


    蕭元皓樂顛顛:“元皓可以看熱鬧。”


    寶珠則對袁訓使個眼色,悄聲道:“當舅舅的說,讓元皓不要再出門兒。”


    袁訓低笑反問:“舅母為什麽不說?”


    “我不惹元皓不喜歡,這樣的黑臉兒全歸侯爺,可好不好?”寶珠嘻嘻。


    袁訓一樂,笑道:“把你乖巧的,也罷,這惡人我來當,晚飯後你隻看我的舉動好了。”


    袁夫人也想到了,晚飯剛一結束,還沒有從飯桌前走開。把元皓招在身邊,柔聲道:“今兒晚上隻想元皓陪著,不知道元皓有沒有空閑?”


    蕭元皓玩心正在火熱上麵,小臉兒皺巴著露出為難:“元皓要出門當好漢。”


    袁訓笑道:“舅舅真遺憾,本來舅舅晚上要陪元皓練功夫,元皓要看什麽,舅舅就練什麽,”說著話,對孩子們使著眼色。


    執瑜執璞高舉手掌,踴躍地道:“我們也要!”


    袁訓故意道:“咦?你們不夜巡了嗎?你們幾個人裏,隻能留一個下來,單獨陪那個好孩子,誰是好孩子?”


    “我是!”香姐兒和常巧秀高舉起手。


    蕭元皓氣壞了,香姐兒是他的好表姐,小王爺很親香她。另外一個,是那總是自吹自擂,我生得好那孩子,蕭元皓對常巧秀道:“不許跟我搶,我是好孩子。”


    常巧秀嘟起嘴兒,嘟囔道:“你是胖孩子。”


    說說笑笑了有一會兒,因為知道疫病出來,寶珠還是讓人備下藥澡,送到各院子裏,頭一個出門的執瑜執璞要洗一洗,總能增強些抗病能力。


    本來想把韓正經也留下來,韓正經不答應,再說他答應不答應都得洗,就打發他跟著表哥們一起泡過,外院的親戚院子裏也送去藥浴,今晚跟著胖兄弟出門的人先洗,寶珠叮嚀再叮嚀,才打發孩子們出去。


    香姐兒帶著常巧秀回去洗,袁訓親自帶著蕭元皓泡澡,小王爺很喜歡,灑了一地的水,笑得格格大叫。


    梁山王府是晚飯前送去的藥材,這時候回話,說給加福和蕭戰洗過,今天他們晚上在家做功課,寶珠暫時的放下心。


    小媳婦們是洗過,帶著藥材回家,她們一年比一年能幹,寶珠白天就休息去了,等著袁訓和元皓洗出來的時候,全無睡意地在燭下出神,想的還是疫病這件事情。


    “母親,”香姐兒又到來,這一次沒有帶上常巧秀。


    寶珠讓女兒貼身坐下,摟著她的肩頭,把她看了又看,當母親的忍不住自豪:“二妹,你越發生的好,說起來,比壽姐兒還要好。”


    前幾天有信,小沈夫人說沈沐麟也越來越俊秀,寶珠現在隻一件事情算心事,就是讓小夫妻們和和氣氣。


    對女兒的容貌,寶珠充滿信心。


    香姐兒撒嬌的驕傲著:“大姐見到我,也說我生得最好。太後說我是最像祖父的孩子。”


    寶珠為她撫撫發絲,和女兒麵頰挨著麵頰的說悄悄話:“爹爹才是最像祖父的人,這話是祖母說的。二妹啊,你比爹爹生得好,隻怕比祖父還要好。”


    香姐兒更露出尾巴高翹的模樣,在這個時候,話卻不再洋洋自得。


    “二妹這般的好,母親,您有差使,為什麽不交給祿二爺呢?”


    烏溜溜的眼珠子裏肅然敬穆,充滿香姐兒的盼望,聽到她話的寶珠卻錯愕了。


    “這事情……”寶珠發現自己的私心。


    她沒有禁止兒子們出去,隻是給他們用藥材防護,她本來以為自己很大公無私,但讓二妹一問,寶珠情不自禁的摟住她,油然有一個心思,二妹你是女孩子啊。


    隨後,在心裏反駁自己,女孩子又怎麽樣?寶珠也是女孩子,寶珠能當二爺,二妹為什麽不行?


    那就是二妹還小?


    隨後就更反駁自己,寶珠對丈夫袁訓和婆婆袁夫人的諸多敬愛中,有一條就是給孩子們相當大的自由,把孩子們養的強壯自立。


    寶珠幼年時渴望而沒有的,盡數在孩子們身上體現,讓寶珠也為之時時迷醉。


    他們不都是小小的年紀,就開始為自己掙名聲,為家裏添光彩。


    寶珠就對女兒低聲道:“爹爹母親心愛二妹呢,”


    香姐兒麵上光彩異常:“心愛的孩子更要能幹呢。”


    寶珠心裏還覺得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樣,加壽是歸了姑母,加福又早早就讓蕭戰陪著,也許二妹總是獨自一個人的原因,寶珠還是憐惜她。


    “好孩子,你今年才八歲。”


    “戰哥兒也八歲,已經有吹大牛的本錢。稱心如意也是八歲,可以幫母親管理半個家。稱心對我說,她的表姐眼紅她,九歲了,還在家裏跟稱心爭果子吃,稱心不在家,她祖母留著給她,表姐要不到手,還在地上打滾呢。”香姐兒說的頭頭是道。


    寶珠笑容滿麵:“太後又給你換了一個女官,是她在當先生?”香姐兒大為得意:“新先生也有,小二叔叔來講書,我跟巧秀也去聽。”


    “母親,這件事情交給祿二爺最好,祿二爺是個天才的孩子,是最有能耐的孩子……”


    袁訓帶著蕭元皓進來,好笑道:“祿二爺的牛皮越吹越好。”元皓笑哈哈:“元皓二爺也吹牛皮好。”


    “爹爹,”香姐兒撒嬌不依,起來奔到袁訓手邊,扯著他就擰:“爹爹說答應,母親就會答應。”


    袁訓沒有想到,一手扯著外甥,一手扯著女兒,哄著她道:“答應答應,我的好女兒,抓緊功夫趕緊撒嬌吧,不然等小七一進家,哈哈,你們全得退後。”


    說過覺得哪裏不對,看一看,寶珠屏氣凝神。再看一看,香姐兒歡喜若狂。發足又奔回母親身邊,央求道:“爹爹答應了,母親也是答應的不是,母親從來不反駁爹爹的話。”


    元皓覺得很有趣,還有自從舅母有了小七,小七在哪裏,元皓沒看到,但舅母不許再碰撞的話,他聽了不少。


    見表姐親近舅母,元皓放聲歡呼:“我也來。”對著寶珠發力就要過去,袁訓手急眼快,一把抱起來。香姐兒更是回身護住母親,把個小手臂張開:“你亂推亂撞的,你不能過來。”


    “哎哎哎!”蕭元皓哪能服氣,對著表姐大吐舌頭。


    等到哄好蕭元皓,袁訓坐下來,把事情弄明白,也神色有了一怔。


    好一會,袁訓輕歎:“這就是我的孩子們,”在香姐兒肩頭摩挲幾下,忠毅侯柔聲地道:“我袁家從姑母開始受皇恩,到你們這裏,是第三代,有報效的心原本不錯,但是凡事多加注意,不許依性胡為。再來,有醫生陪你前往,聽醫生的。”


    香姐兒大大的歡呼一聲,祿二爺今非昔比,伸出手來討令箭:“祿二爺接令。”


    袁訓想一想,叫進一個丫頭:“去書房裏讓人把這一樣東西拿出來。”丫頭很快取來,蕭元皓看得眼睛都直了,是一根花花綠綠的令箭。


    香姐兒微嘟起嘴兒:“哥哥說這根是雞毛,”


    袁訓撲哧一樂:“爹爹隻有這雞毛令箭,”小胖手伸過來,把令箭奪在手裏,元皓這就學會表姐的話,一迭連聲地道:“元皓接令,這是元皓的。”


    香姐兒著了急:“哎,這是我的,這是我的!”


    怕令箭紮到小王爺,也怕他奔跑中傷到自己,丫頭們把小王爺截下來,但元皓不肯給,香姐兒就更稀罕,不再計較這是大哥二哥嘴裏說的雞毛,是爹爹糊弄咱們的東西,看舅祖父給的這根,又大氣又氣派,這才是令箭。


    她跟表弟擠坐在一起,有滋有味的欣賞著。


    寶珠就不再阻攔,袁訓打拳給元皓看,她同女兒交待來交待去,直到袁夫人打發人來接元皓去睡,同住在祖母房裏的香姐兒揣著雞毛滿意的離去。


    房裏隻剩下夫妻們在的時候,袁訓讓寶珠一起去睡。寶珠扶上他的手,就往他懷裏依偎過去:“謝謝,給我這些好孩子。”


    袁訓攬住她:“是你給我生下這些好孩子才是。”夫妻們甜甜的笑著,含情脈脈走入錦帳中。


    ……


    蕭觀真正結束葫蘆穀這一戰,用了三天時間。到第二天就沒有太明顯的打鬥,全天用來搜尋躲避在穀中的散兵。


    穀外圍得水泄不通,但沒有進攻,顯然也是盤算過,蕭觀的糧草不可能堅持長久,而且沒幾個月就是冬天,梁山王遲早要出戰。


    空氣中處處是一觸即發的緊繃,就是鳥獸也蹤影全無。沒經過的士兵可能會害怕,但好戰的王爺卻正中下懷。


    一早他步出帳篷,聽完穀外最新動靜的回報,轉頭問自己的幕僚:“還有一天的功夫,還有什麽我要做的?”


    “請王爺再去看看傷兵,以示關懷。”


    傷兵沒有住在帳篷裏,住在隱蔽的山洞裏。梁山王帶人來到洞口,往裏吼一嗓子:“大個兒,老子見不到你發瘋,日子真難過。你腿長實在沒有!”


    “跟您動手還行!”禇大吼回來。


    山洞裏回音,嗡嗡響個不停。蕭觀大步進去,邊走邊罵:“娘的,你成了精不成!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幾天就長回來了?你小子那不是腿,是拿饅頭捏出來一個?”


    “饅頭我自己還要吃呢!”禇大繼續吼他。


    所有的傷兵都在這裏,這是一個一旦打起來,方便傷兵躲避不用挪動的地方,洞口好隱蔽,洞中很深。這就把對話聽在耳朵裏,有幾個傷兵不是蕭觀的親近軍隊,也不在陳留郡王的親近軍中,對禇大敢吼王爺張口結舌。


    “禇將軍是什麽來曆?”有人就打聽。


    他問的這個人呢,恰好來自陳留郡王軍中,是禇大好幾年的好兄弟,對禇將軍比較了解。


    這個人樂了:“禇大漢能有什麽來曆,以前賣水,小時候家窮……。”說到這裏,眸子一凝,自己都覺得不對勁兒。


    聽話的人就更疑惑:“那他膽子真大,敢跟王爺過不去?”


    回話的人眉頭擰得鐵緊:“你讓我想想,這裏麵好似哪裏不對。”聽話的人不止一個,好幾雙眼睛目不轉睛。


    王爺腳步在山洞裏震響時,回話的人想了起來,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他睡著在——大聲道:“我弄明白了,禇大個兒,你小子盡騙我們,說你沒來曆。你妹夫是兵部尚書,以前的袁大將軍,你跟郡王是親戚,我的娘啊,郡王跟王爺是親戚,你這就跟王爺有親戚了。”


    禇大都傻了眼,記得這話依稀有人說過,但包括禇大自己都不信。他隻認他的妹夫,他連陳留郡王都不敢高攀,何況是王爺。


    話通過石壁傳到蕭觀耳朵裏,蕭觀恰好在禇大麵前站住。對著麵前一臉傻相的人,王爺放聲嘲笑:“是啊,你小子還是我的親戚呢,這打親戚的事情,你可沒少幹。抬個臉兒讓老子我看看,”


    禇大把以前風吹日曬的粗糙麵龐抬起來,經過軍中幾年,曬的比以前還要黑。


    估計他的兒子禇大路會嫌棄一下,但梁山王太滿意了。


    “一看你的臉,跟本王像是有親戚。成,以後你就是我親戚,說起來,你比小倌兒生得好多了。”


    一道風聲起來,“啪”,有東西砸在石壁上。


    蕭觀繼續大笑:“打著夾板呢,你以為是以前跑得快。”王爺實在得意,今天說小倌兒沒挨打。他大搖大擺的巡視一回,臨走的時候才再到禇大床前。


    軍醫正罵著禇大,把他丟出來砸人的東西撿起來。


    梁山王眯眯地笑:“大個兒,看你這般有力氣,我們打起來,這護傷兵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小子好好的兜著,這是本王給你臉麵,以後回京見到……”


    在這裏吸一口氣,見禇大汗毛都要豎起來似的,蕭觀才嘻嘻一笑:“見到你家人,說我照顧你,看看本王,多照顧親戚。”


    禇大鬆一口氣,二世子這兩個趕緊的奉承:“再沒有比王爺更會照顧人的了,王爺英明,王爺慈悲。”


    幕僚在洞外等著,見蕭觀出來精神抖擻,借機再來回話:“就要大戰,王爺您是不是再摟摟軍心?”


    跟昨天前天一樣,蕭觀頗不耐煩:“明天明天。”


    穀外新增的兵馬,已探明傾國之力,圍而不打,蕭觀隻能等死。突圍又是一場硬仗。當兵的已經有人心惶惶,都知道糧草無多。偏偏王爺呢,他不知心裏怎麽想,忽然又不著急了,看上去,全軍中就他最悠閑,跟孩子等吃糖似的自在。


    這固然能安穩軍心,但幕僚們建議他還是做個總動員,每一次都讓蕭觀拒絕。就每天先找件讓王爺痛快的事情,比如來跟禇大拌個嘴,禇大現在起不來,王爺隻能是得意的。


    指望著蕭觀勁頭兒不錯,讓他聽從建議,結果這位王爺自有主見,依就給幕僚們一鼻子灰碰,幕僚們沒有辦法,重回帳篷裏繼續看沙盤擺地形,試圖讓這一仗打得安全性更高。


    穀中為軍心的問題糾纏著梁山王的幕僚時,穀外麵也一樣軍心不凝。


    高南國新選出的主將,達羅國新選出的主將,二位主將在瓦刺主將的帳篷裏,氣色黑的如鍋底。


    “哲古將軍,蘇赫將軍顯赫的時候,您還沒有名聲呢!”高南主將忍不住沉默的時候,就憤然出聲。


    瓦刺的主將哲古嘴角挑起,嘲諷地道:“那又怎麽樣?他集數國之力,老鷹沒有展開翅膀就去挑戰老虎,讓多少好漢去送死。包括你們兩國的,你們應該恨他,不是恨我!”


    達羅主將暴躁地回他:“如果是蘇赫將軍還在帶兵,他不會任由我們讓梁山王打了幾年不出來!”


    哲古壞壞地笑著:“他還在帶兵啊哈,他帶著兵在養馬。有人求情,沒有殺他,他還活著。你這計也不錯,漢人古有火牛陣,你是想來個火馬陣嗎?哈哈哈哈……”


    二位主將在他的笑聲中臉色漲成烏紫色,手都按在刀把上,一字一句地道:“真神在上,你跟蘇赫將軍相比差得太遠。梁山王剛出兵的時候,我們就向你求救,請你出兵共同擊退梁山王。不是我們沒好漢,是漢人強大,他們的人太多。幾年前你不出兵,現在沒人請你,你卻來了。你這是趁火打劫!該養馬的應該是你才是!”


    哲古傲慢地回答:“你們沒有資格在我麵前這樣說話!出去看清楚!我的人馬比你們的強,你們是讓陳留郡王打殘了的兵!要麽,聽我指揮,要麽,立即滾蛋!”


    二主將胸膛劇烈起伏著,氣的喘氣聲好似拉風箱:“要不是咱們有共同的敵人,我們就跟你比試。”


    “共同的敵人?”哲古輕蔑地道:“我不是沒有馬高的孩子,你們別哄我了!”翻臉責問道:“為什麽我到的第二天,你們的強壯兵馬就分了出去!”


    二主將直言不諱,狠狠反擊:“我們跟梁山王兩敗俱傷的時候,誰讓你來的!你怎麽知道我們打到這個地方!你一直跟著我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是不是!”


    高南主將厲聲警告:“我們不怕你!”


    達羅主將也眼神狠厲:“我們國中還有人馬,勸你放明白,把心用來對付梁山王!”


    “那就聽我的,我怎麽指揮,你們怎麽對戰!”他們席地而坐,哲古一拳捶在地氈上,整個帳篷晃了幾晃。


    二位主將負氣而出,在他們背後,哲古笑得陰沉:“蘇赫顯赫的時候早就過去了!”


    手在兩撇彎胡子上麵摸摸,哲古更陰森森:“他的兒子跟我爭兵權!哼,等我抓住梁山王,我才是國中第一大將。”


    ……


    破曉,鼓聲把沉睡中的士兵驚醒。他們本能的跳起來:“集合了!”


    大石當成王爺的高台,蕭觀在鼓聲中滿意看著匆匆列隊,在晨光中躊躇滿誌。


    小倌兒,蕭觀喃喃自語著。麵對他休整幾天基本恢複疲勞的大軍,看上去還是一群下山猛虎,蕭觀把親家想上一想。


    梁山王對親家有感激,近幾年打的,是他登上王位以後的第一仗,隻怕也是他一生中打的最大的一仗。


    這仗由是小倌兒帶來的,至少一點,沒有讓王爺為糧草等煩心。對舅父曆年困難明了的忠毅侯,當上兵部尚書以後,就跟戶部矛盾日深,為的就是糧草。


    這樣一來,梁山王同國公間的矛盾遠不如老王在的時候,梁山王是甩開膀子隻管殺,糧草軍需都不添煩惱。


    這一仗本來穩穩得勝,王爺大將軍就要名動天下。冷不丁的,出來一個程咬金。讓梁山王報國仇報的更徹底。


    蕭觀已得知前來的大將叫哲古,在蘇赫威風八麵的時候,這人還不知在哪裏。但他代表瓦刺前來,蕭觀沒有遺憾。


    微仰麵,可以見到白雲飄飄,青空高遠。好似梁山王的心,在又高又大的地方。


    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大倌兒,出自梁山王府,是當之無愧的接班人!


    所以他感激小倌兒支持他打這一仗,給予小小的感激。


    因為還有陳留郡王,小倌兒這一計出的,一直尋釁的陳留郡王名聲更長,弄的不好,將會與蕭觀平齊。


    名將與主帥,可以互不衝撞,也可以你壓我,我壓你。


    陳留郡王自從老王離開軍中,擺明了就是想壓住梁山王。郡王有資曆,有戰功,有名頭兒,最可氣的是小倌兒他還有一大份兒。


    士兵帶隊結束,梁山王還在對天冷笑。


    都看好了,上馬是名將,下馬是主帥,這個人就是本王,隻有本王。


    虎目橫掃三軍,蕭觀氣衝牛鬥。


    “我的上將軍們,出列!”


    大家都一愣,都以為王爺要訓話,沒想到他來這一句。


    眾人注視之下,幾十員將軍出列。


    “去盔甲!”


    當眾,一堆盔甲現從身上剝下來。


    都不知道梁山王葫蘆裏賣什麽藥時,蕭觀左右巡視著,忽然手指一個麵生的兵:“你,出列,用你的刀,狠狠砍這些盔甲,砍碎了老子有賞!”


    那當兵的樂了,高聲回道:“回王爺我這是新得的寶刀,快著呢。”


    蕭觀露出笑容:“砍吧。”


    “啪啪啪,”幾刀下去,不管擊中哪一個盔甲,都連個刀痕也沒有。


    當兵的小心起來,對著蕭觀傻乎乎看著。


    蕭觀樂道:“你刀法不行,不然總能留個印子下來。”嗓音一提:“但是!這盔甲本就刀槍不入!”


    無端的,當兵的呼吸急促起來,似能捕捉梁山王下麵話的不尋常。


    “一頓飯能吃八個饅頭的站出來!”蕭觀高呼。


    稀稀拉拉出來的人不多。


    “一頓飯能吃六個饅頭的站出來!”


    這次出來的人多出來。


    蕭觀很滿意,重重一清嗓子:“咱們今天要打硬仗,要吃大肥肉。本王有好計策,但你們布置起來需要功夫。本王!當誘餌,給你們爭取功夫係住敵軍。有跟本王走的,全是腦袋別腰帶上,有敢去的,這盔甲挑一套走!”


    風,在這裏停上一停,隨即挑選出來的當兵的,“嗷”地一聲亂了。鬧哄哄往前就撲:“魚鱗甲,”


    “光明甲!”


    “鎖子連環甲,好東西!”


    蕭觀嘿嘿笑看著,舔一舔嘴唇。硬仗怕什麽,隻要有士氣!


    ------題外話------


    抱抱本書新貢士icmyh01親,感謝一路支持。


    求票哈。今天又回到十點,幸福的事情。


    評論今天晚些回,這兩天有些忙的。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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