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貴、顯邦、顯昌、顯達、顯兆、顯山,叔父不在家裏,你們比弟弟們年長,你們要撐起門戶,卻為何為難關將軍?關將軍與叔父多年相交,生死相交,叔父不在家裏,你們要依前敬重與他,凡事與他商議才好。”


    這些話一直就存在,但寶珠隔簾說出來,龍氏兄弟這才放在重要位置上。隨即無地自容,電光火石想起,是啊,關將軍和九叔是生死的交情。


    兄弟們訕訕的對關安一瞄,由怒憤到清醒的這個過程顯然讓他們難過的不行。


    寶珠吩咐:“給關將軍賠禮。”


    龍氏兄弟就要上前,關安擺動雙手跟龍卷風下風車似的:“自家人賠什麽禮兒,倒是侯夫人您趕緊進去吧,身子要緊。”


    龍氏兄弟也讓火燙著似的身子一跳,也道:“九嬸請進去,請快進去。”隨轎的衛氏狠瞪著:“等侯爺回來,看我不告訴他。”龍氏兄弟全懼怕的低下頭。


    “將功補過,善莫大焉。知道你們難過,但好好的和關將軍商議吧。可別再任性胡為,把學裏教的全拋到腦後。”寶珠又道。


    龍氏兄弟連聲是是是,又連聲:“九嬸請回,請回。”親戚們也不敢出聲,恭敬的目送寶珠往內宅裏去,不用怎麽費事,就把另一個怒氣衝衝的人看在眼裏。


    他在侯夫人轎旁,他生得讓人眼前一亮,但手中持的戒尺也讓人眼前一亮。


    不知哪一個先大叫一聲:“阮二先生。”大家抱頭鼠竄,四散逃開。


    今天來講書的阮英明飛身過來,掄起戒尺敲打在最近一個人身上,邊打邊罵:“讓你們逃學!出點子事情,你們就敢大亂!這不是親戚們中長輩正在商議,有你們這些不中的人什麽事情。讓你們逃學,”


    他惡狠狠的飛尺亂拍,看得關安哈哈大笑。


    一個小子提醒:“關爺,侯爺下獄,您這大笑,也難怪親戚爺們要尋你事情。”


    關安握住嘴,在手心下含糊道:“也是,我得去看侯爺了,隻怕侯爺今天出不來,我去見稱心如意姑娘,讓她們把被臥發出來我帶上。”說著,往內宅裏先請寶珠寬心,寶珠又為親戚們隔簾陪不是,再出來,稱心如意已把被臥竹簟甚至薰香全備好,關安放到馬上,帶兩個小子出門。


    ……


    蕭戰和加福出門後,有蕭戰鼓動,加福又是梁山老王教導出來的,事急從權這話在腦海裏,小夫妻不管袁訓說過有話,一刻不停拍馬進宮。


    蕭戰已能快馬,有從人跟著,又擔心嶽父,他敢獨自帶著加福行這疾馬速。自然長街有人,就快也有限。


    宮門外下馬,把馬韁往後麵一拋,自有人接住不去管。蕭戰小眼神兒犀利:“福姐兒,先去禦書房走走,見太後也說得明白。”


    這道免官聖旨下得朝中官員人人糊塗,何況是小加福。加福也是最想明白的那個,抿一抿唇:“就是這樣。”和蕭戰往禦書房裏來。


    沒到地方,先聽到熟悉的嗚嗚聲。兩個聽出是表弟元皓在哭,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隱藏身子往隱蔽地方行走,尋個空隙往禦書房殿門外看去。


    “撲哧”,沒忍住的頭一個卻是蕭戰,加福跟後麵笑眯眯。


    金漆雕刻的門外,雪白台階在日光下呈現出一片金黃。沒有金黃的地方,也有一片雪白,卻是豔紅色。是肥白的元皓小王爺穿著大紅衣裳,對著殿門跳得正歡。


    “嗚嗚,元皓要見皇舅舅,哇哇,元皓要見皇舅舅……”


    台階的下麵,加壽希冀地等著。


    看上一會兒,蕭戰的笑容下去:“這不知道哇哇了多久,我在這裏看表弟,都知道他不是真哭,皇上必然有人回話,說他是來說情的。”


    加福小眉頭又現愁悶:“但表弟也不見,可見皇上是真的生氣,或者還沒有氣消。”


    “表弟指望不上,還有咱們呢。走,那邊來的不正是我家熟悉的公公,他在禦書房當差以前,是小太監經灑掃、經花木剪枝、經禦膳房而到這裏侍候,這裏麵走的我家門路,如今用上他,想他不敢不說,”蕭戰伸出手,加福同他握上,就要從廊下走出來時,見最近的拐角處,走出一個人來。


    戶部尚書陸中修!


    蕭戰直著眼睛惱恨,小聲道:“加福,說不好和他有關係。”加福還沒有回話,拐角處小跑著又出來一個人,小聲叫著:“陸大人,陸大人?”


    加福瞅瞅:“戰哥兒,這是都察院去年故世的嚴禦史兒子。”


    蕭戰冷笑:“他的爹在去年大捷以前,也是跟陸中修、丁前、死了的黃躍他們一起籌劃的人,他的爹跟好孩子祖父爭都禦史官職,把好孩子祖父送到刑部去審,還沒開心足夠,南安侯府裏你的曾祖父走了一趟都察院,好孩子祖父當即放出,他的爹素有心疾,當時一病不起,就此嗚呼哀哉倒也省事。不然去年底殺大捷的人,他爹是跟黃躍一批斬頭的人。”


    小王爺話裏偏向自家,加福也勸勸他道:“爹爹說,大人們的政見不同,不讓咱們摻和,對大人們官員還要恭敬,你又直呼他們名字了。”


    蕭戰撇著嘴笑:“嶽父又不在這裏,再說我才不要稱呼他們官銜,福姐兒你難道忘記了,這些人是跟大捷過不去,姓黃的又跟大姐過不去。大姐隻能我們欺負,他們不可以。”


    加福就不再說話,兩個人不是有意藏身這裏,但碰上,不客氣的支起耳朵聽聽他們說什麽。


    在他們說悄悄話的時候,陸中修和這一位嚴大人見過禮,還有過兩句交談。


    嚴大人縮頭縮腦:“陸大人,借一步找個地方說話。”


    陸中修不知為何見到他並不是喜歡,板麵正容:“有話就這裏說吧。”


    嚴大人神神秘秘:“有要緊話。”


    陸中修抬腳作勢:“不敢光天化日說出來的,有什麽打緊,我走了。”


    嚴大人急了:“哎,那就這裏說吧。”左右看上一看。蕭戰和加福剛好這時候注意過來,把胖身子往下一鑽,嚴大人就以為這裏無人。


    無奈:“我的話要緊,就在剛才,皇上斥責了禮部尚書方鴻,把兵部一應歸尚書的權利明旨交由侍郎荀川,隻字沒有提宋程。”


    陸中修淡淡:“沒有我戶部的事情吧?”


    “有啊,怎麽沒有?到你戶部的兩位新臣,不是明旨給您,把他們官降三等,打發到外省去看夏收和秋收,看樣子過年也不回來。”嚴大人奇怪:“您倒沒接到聖旨嗎?”


    陸中修還是淡漠:“接到了,我打發他們以後,這就進宮複命。”


    “哎,那你還對著我裝糊塗,”嚴大人又急上來:“您難道看不出來嗎?”


    陸中修更冷淡:“看得出來什麽呢?當官辦差,按皇上的旨意行事,看它卻為何?”


    嚴大人火了,話不再躲躲藏藏:“新臣倒台了!新臣觸黴頭了!從一早開始,我家就進喜鵲叫,隨後我先聽到柳家讓摘走一批頂戴,隨後忠毅侯讓拿進詔獄,一點兒體麵沒給他留,這麽熱的天讓他招搖過市。我趕去街上看熱鬧,他已經進了詔獄。我心想這是哪裏來的好事情,誰能把他頂下來,就往宮裏來打聽。剛到,就遇上公公們給你傳旨,我是要跟後麵見你,又想今天勢頭不錯,我留這裏再聽聽,”


    他把一巴掌五個手指提起來,前一揮,後一搖的,晃上好幾下,麵上揚眉吐氣:“前前後後的,皇上發落三十七個人,以前跟忠毅侯一批去軍中的人,除去他的三親家,蘇、連、尚在外沒有發落以外,別的人全落降了官職,這會兒,估計正收拾行李,哭哭啼啼地往京外去呢。”


    他手舞足蹈:“哈哈,皇上總算看到還是老臣可靠,老天保佑也有這一天,可憐我的爹讓一嚇至死,而黃躍也可憐的冤死在去年。如果等到今天對付新臣們,不是一對付一個準。”


    這裏離禦書房近,嚴大公子嚴大人也不管不顧的雀躍,氣壞一旁的蕭戰和加福。


    花葉輕簌,蕭戰湊到加福耳邊,恨聲道:“等晚上咱們去他們家打鳥,別的不打,專打他家的喜鵲。打死一地,看他還敢喜歡。”


    加福氣的小嘴兒嘟著:“喜鵲晚上不出來,咱們白天去。”


    再聽,陸中修也是不屑一顧的嗓音:“你們家一早那是喜鵲嗎?黑老鴰當成喜鵲的事情常有。”


    嚴大人沒聽出諷刺,反駁道:“喜鵲和黑老鴰我還分得清。”繼續挑唆:“去年忠毅侯氣死我父親,把你和丁前收拾足夠慘,把黃躍大人父女的命全送掉,怎麽,時機來了,皇上眼下煩他們,咱們合計合計,拿個主張出來?”


    聞言,陸中修更冷冰冰:“你父親是身子骨兒不爭氣,跟常家爭都禦史氣死。丁前是逛風月,有失官體,怨不得忠毅侯。你沒看到嗎?他從此敷衍袁家的舉動都沒有,他老婆去的倒勤快,他的兒子依然夜巡。黃躍的死你能算在忠毅侯頭上?那你還應該把忠勇王府的常棋算進來。你應該去忠勇王麵前指著他罵,罵他教唆孫子認賊為師,拜的董大學士是袁家親戚。至於黃家女兒的死,你可真膽大啊。念在我和你父親曾有交情的份上,我提你,你聽好。你小命太長,隻管掀起來。看在皇上心裏太子殿下重要,還是你的小命重要?”


    給一個嘲諷的眼神,陸中修昂然走了。


    嚴大公子嚴大人噎住,半晌順過來氣,澀著嗓子罵:“沒骨氣的東西,你這是讓忠毅侯收拾下來了不是,好機會到麵前,你都不敢上了?”


    正罵著呢,冷不防一個泥塊飛來,正打在他嘴上。


    “哎喲,”疼的嚴大人捂著嘴怪叫,把對麵過來的太監驚動。他走來問道:“出了什麽事情,這裏不許喧嘩。”


    嚴大人手指著花草後麵,慘聲道:“有人。”


    “汪汪,汪汪,”兩聲狗叫出來。


    太監笑了:“大人您看錯了,這是皇上喜歡的花點子哈巴狗兒在裏麵。”勸嚴大人自己摔著碰著,就去看太醫吧,宮裏不是混賴的地方。


    把嚴大人壓住,捧著下巴去太醫院。太監滿麵好心送他到拐角,又看上一會兒,見他走遠,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重回剛才遇到嚴大人說受襲的地方。


    “汪汪,”狗吠中,蕭戰露出黑臉,後麵跟著加福:“公公好。”那個泥塊是蕭戰擲的。


    太監一看就知來意,麵上笑換成歎息:“出大事了,具體為什麽,老王爺剛才使人問我,我也不明白。我打聽到現在,隻知道昨天太上皇夜見皇上,皇上隨後很生氣,一夜沒有睡好,起來坐下好幾回,一早沒用早膳,就兩道聖旨去柳家和忠毅侯府。早膳後,發落以前在太子府上時跟隨的老人。唉,這是怎麽了,”


    這個就是蕭戰往禦書房裏要找的人,他受過梁山王府恩惠。因此小王爺的狗叫聲一聽便知,知道是蕭戰暗算官員,把嚴大人半嚇半哄送走。


    “去見太後吧,太上皇說的話,隻能太後宮裏打聽。”太監也這樣說,蕭戰和加福不再遲疑,道謝過,往太後宮裏跑去。


    在路上有商議:“戰哥兒,你看會是小六做錯事情,太上皇去見皇上嗎?”


    “不會,小六天大能耐,也不能把太上皇得罪到夜見皇上的地步。”


    “那,是黃家的女兒死了,黃家還在和大姐過不去,編造出證據送到太上皇麵前,太上皇信了,所以……”加福吞吞吐吐。


    蕭戰搔頭:“應該不會,黃家的女兒是太子哥哥命攆出去,羞辱不過一頭撞死。祖父就她的事情,特意給我們上了一課。大丈夫能屈能伸,人生不如意事會有。祖父說遇上逆境更要留命保根底,黃家的女兒上有母親,她不知道保存自己,不知道為家裏著想,祖父說她死的不值,讓我們兩個打仗的時候遇到不順不要學。這裏麵啊,不關大姐的事情。太上皇不會錯怪大姐。”


    加福沒有辦法:“看來咱們猜不到,咱們再跑快點兒去打聽吧。”蕭戰說好,兩個人加快速度,一溜煙兒的到太後宮門。


    這兩個是宮裏有名的人兒,侍衛們認出來,不管他們在宮中狂奔。


    “小王爺福姑娘來了,先別進去,太後見人呢,而且也不像喜歡。”遇到的太後宮人們告訴他們。


    蕭戰和加福就更想聽聽,如果和爹爹的事情有關,就能知道原因。如果不與袁訓有關,再不聽也不遲。


    兩個人對太後宮裏熟悉,說去偏殿加壽的住處等著。從加壽的住處躡手躡腳往太後正殿去,還沒有到,一陣大哭聲出來,想聽不到都難。


    ……


    早在蕭戰和加福出詔獄的鍾點兒,柳雲若正在皇後麵前哭訴。


    蕭戰和加福教訓過嚴大人,往太後宮裏飛奔。皇後正聽完以後,又驚又嚇一回,不能不麵對,和侍候的人分析著:“事由侯爺和國舅執意前諾而起,想來簡單,不定親也就是了。”


    商議和聽明白話,費了有會兒功夫。


    皇後的話合柳雲若心意,他心眼裏那為父親不平的心意,他對袁家兄弟不服的心意,他不滿意於自己冤枉等袁小七十年的心意。柳雲若哀求皇後:“帶我去見太後,就說您做主,我也不願意,讓我父親回京來吧。”


    柳至對皇後來說,是她和太子的依靠。又經過柳明柳暉等人,愈發知道柳至是珍貴那個。皇後在聽柳雲若回話的同時,柳家有人進宮報信,說摘官一批,皇後慌了手腳,有心叫來太子問問,卻經不住柳雲若大哭,帶他來見太後。


    蕭戰和加福前腳進太後宮院門,柳雲若和皇後在太後麵前拜倒。


    皇後含淚:“請母後開恩,饒過柳至這回。這事是他不自量力,他妄想高攀母後門第。這個孩子,他是不答應的。”


    “我不願意,太後,我不願意的。”柳雲若就此大哭。


    蕭戰和加福對著看看,心想柳家求情跑的快。找到合適的偷聽位置,把小身子貼上去。


    太後先狠吃一驚,這是皇帝頭一回發落袁訓而沒有事先跟她商議,或者有過暗示。發作力度之大,也讓太後有猝不及防之感,太後傷了心。


    她大半生在宮裏,君王猜忌隨時會掉腦袋了然於心。她想到為袁訓操碎了心,如果在自己過世以後,他因為猜忌而受到傷害,袁家受到傷害…。隻是這麽一想,太後淚盈於睫。


    不願意讓皇後看出來,太後強忍淚水和心痛,冷冷斥責柳雲若:“你說不願意有用?你的爹在我麵前還擰著不放手,說他守了十年,說要守諾守信,才有顏麵上朝堂為官!哼,什麽東西!”


    皇後搖搖欲墜:“他是這麽說的嗎?母後,他這是……”皇後張張嘴想說不對又閉上,內心充滿疑惑,守諾守信不對?那國子監裏教化天下,說的都是什麽?


    慌亂的皇後,在慌亂到極點時,有恢複鎮定之趨勢。太後痛斥“什麽東西”,殿中還有侍候的人在,又讓皇後羞慚難當,隨後,她憤然了。


    她心裏升起一個念頭,我家雲若哪點兒不好?論斯文可比女孩兒,論俊秀,實話實說,比太後的孫子秀氣。


    太後重視孫子身子骨兒,致使孫媳們都養成小胖子,最不胖的小六和香姐兒,跟別家孩子相比,也是小胖墩。小胖墩兒不是不可愛,但跟柳雲若柳枝似的身架相比,乍一看,柳雲若外形占上風。


    柳雲若隨他的父親柳至細腰身,跟他的嶽父袁訓蜂腰有相似之處。


    袁夫人為這件事情穩住太後,說的是:“你慢慢的找,給小七找一個更好的”,這話不是白說的。


    就像常四姑娘當年見過袁訓,哪怕袁訓那時候還來曆不明也癡陷其中一樣,京中的高門第就那麽幾家,平民中再選比柳雲若俊秀的人有,好門第裏另選,袁夫人先給太後一個難題。


    太後罵著柳至什麽東西,因此皇後不服,氣苦難言的她,又沒有既能奉承太後又得體辯解的話回,嗚嗚的哭個不停。


    柳雲若卻沒為這話難過,到皇後麵前又聽到家裏叔伯跟著丟官,已釀成柳家的大難。柳雲若怨怒恨愁,昏頭脹腦的隻想前來解釋。


    太後不管罵什麽,他都隻聽成不答應兩家結親事。


    柳雲若再次大哭回話:“十年算什麽!沒問過我,我沒答應!我大了,父母親的話可聽的聽,不可聽的不聽。請太後恩準,這親事不好,我不答應,我一開始聽到,我就不答應,請太後恩準,我發誓不要這親事,我發誓,”


    這是九歲孩子嚇糊塗氣糊塗怨糊塗的心裏話,讓太後本就有的邪火往上直冒。


    她陰沉地冷笑:“哦?你卻是個不答應?”


    “回太後,袁小七才這麽大,”柳雲若竭力表白,伏地的手比劃,隻有一巴掌。


    再伏地回話:“我九歲了,這親事怎麽能般配?再說父親為守十年之信,卻忘記此一時彼一時,本不該守。請太後開恩,我一定不要這親事。”


    太後氣的臉色都變掉,又想罵他你算什麽東西,你說不要,你就不要?這是守了十年的…。


    但太後還清醒,知道這話不能罵,所以不罵。但旁邊呢,蕭戰和加福聽不下去,雙雙跳出來雙雙惱火。


    蕭戰怒目而視:“輪不到你說不要!是小七不要你!”太後氣下去一半,這話合適,憑什麽你說不要,你憑什麽!


    素來溫柔的加福小臉兒漲得通紅:“我家小七有這麽大了,有這麽大!”


    把柳雲若剛比劃的一巴掌大,用雙手往外麵撐,再撐。加福生氣的,卻是聽出柳雲若瞧不上小妹妹。


    柳雲若嚇一跳後,他跟蕭戰爭執是常事情,不顧太後在上麵,但也沒起身,跪在地上扭過臉兒來怒聲回話:“小七剛生下來一天,今天才第二天!她怎麽會說不要!她要是會說不要,我謝謝她!是父親對我說,我說不要。”


    “你爹的話你不聽,你人品差!”蕭戰罵道。


    加福惱著:“我家小七配得上你,我家小七不比你差!”


    柳雲若眼淚汪汪:“福姐兒,你講講理吧,小七才這麽大!我這麽大了!”


    太後冷笑,更能確定柳雲若說的不錯,他是不想要。但他的不想要,是相不中小七。就憑他,也敢相不中?太後沒啐,是蕭戰下一句深得她心。


    蕭戰上前一把揪住柳雲若,他站著,居高臨下揮起拳頭,一字一句地道:“輪不到你說這話!我嶽父守十年之約,我嶽父是好男兒!我嶽父說你要小七,你就得要!我嶽父說不要,你才不能要!”


    太後悠然,頓時又不生氣,心想這話最對不過。我讓你要你就得要,我不讓你,你才不能要。啐,是我們不要你。


    蕭戰把柳雲若甩開,用勁太大,甩出兩個跟鬥。柳雲若就此不是跪著,而是爬起來,還沒有理好衣裳,平時最和氣的加福衝上來,也把個胖拳頭揮著:“小七有這麽大,”拳頭展開,雙手比劃得盡可能長。再握拳頭對過來:“不許你亂比劃,我妹妹會長得很快,長得很好,比你好!”


    皇後從驚愕中醒來,更氣更怒,對太後不敢表露,但敢哀怨:“母後,這這這,這兩個欺負一個,”


    “好!守信不是嗎!”柳雲若讓這兩個徹底激怒,他內心為父親的不平,和平時對袁家孩子包括蕭戰在內的不和就此爆發。


    守信是蕭戰親口說出,他敢當著太後麵說,柳雲若想我就敢當著太後麵頂你。


    有錯,也是你先!


    柳雲若一挺小胸膛,對蕭戰吼道:“我守信,把加福還我!”


    這一嗓子定海神針似的,殿室裏麵一片寂靜。


    皇後嗓子眼裏格格著,卻出不來聲,對太後的求告全數咽回去,浮上來新的心思帶著她飛到爪哇國。


    這哪兒跟哪兒?又扯得上加福還你?


    太後溜圓眼睛,沒想到柳雲若說出這句。


    加福中定身術似的呆住,而蕭戰這個可以接大人好幾拳的粗壯小王爺,讓石頭砸中似的,在柳雲若的話裏“騰騰”後退。


    他還沒弄懂前因後果,已比挨打還要慘些。


    在蕭戰心裏,他有過這種擔心。加福生得好,戰哥兒生得不好。柳雲若又生得好。就造成今天這話擊中蕭戰潛意識裏,把他傷於無形。


    柳雲若解氣的想,你讓我守信,我氣不死你!往前一步,挑釁的挑眉頭,響亮大聲道:“我父親說的,論先後,我家定親在你家前麵!你要我守信,我守!把加福還我,你定袁小七!”


    太後怒了:“我家小七就這麽不好,你推來推去不肯要!”皇後虛弱的阻止著:“雲若,快給太後賠罪。”皇後已經糊塗了,是讓我們要,還是不讓我們要?


    柳雲若就要跪時,一聲咆哮:“我捶散了你!”蕭戰殺氣騰騰提拳撲上來,抱住柳雲若就是一拳。


    柳雲若接住,還他也是一拳。皇後尖叫聲裏,兩個孩子你上我下,你下我上的互毆了十幾拳。


    有打中的,有沒有打中的。柳雲若雖還守規矩,蕭戰仗太後寵愛,才不怕太後麵前失儀。蕭戰罵著:“敢跟我搶,我捶散你!”他罵到眼前,柳雲若自然要回:“我打扁了你!加福是我先定的!你們家搶的,搶的!”


    加福繼續定住,一動不動沒恢複。


    “我捶散了你!”


    “我打扁了你!”


    太監一擁而上,把兩個人分開,猶在太監手裏踢腳打拳,嘴裏聲聲不變。


    蕭戰固然是橫,小小柳也寸步不讓。


    直到太後嗬斥:“閉嘴!”眼睛隻看柳雲若。皇後見她偏心到如此,心裏難過的不行,再次淚流滿麵。


    “過來。”


    柳雲若走到太後麵前垂著頭,垂死掙紮似的又搶著分辨幾句:“這事是真的,加福才是我的,有加福的時候,這親事還能定下。”


    太後把他一通好罵:“小七你不要,小七才這麽大,你到這麽大了,這話你說的,看你說的好聽!加福你就要了!休想!”


    太後冷聲道:“你給我聽好,我說不要你,你才能另娶親事!我說要你,你就得娶,還得對小七好!在我沒說不要你,也沒說要你的時候,不許你定親,你給我老老實實守著。等小七長大了,看你不順眼,你才是自由身!”


    扭臉兒問皇後:“你有不滿嗎?”


    皇後哪裏敢說,隻是痛哭。


    “去吧!”太後把蕭戰大合她心意的話用上一回,解氣的不行,不想再對著皇後和柳雲若,這就命去。


    皇後帶著沮喪的柳雲若告退,還在太監手裏的蕭戰拳打腳踢:“我捶散了你!”柳雲若一抬下巴,眼神又到加福身上。皇後不敢再惹事,把他嘴捂住帶出去。


    直到他們離開,太監們才放下蕭戰,蕭戰即刻衝到太後麵前,黑臉上委屈的不行:“您說說嶽父,給小七找女婿得跟我一樣,生得像男人,又體貼又聽話又會打拳,像他,生得像姑娘,還不喜歡小七,這女婿嶽父定錯了。”


    “就是嘛,我是戰哥兒的,才不是他的。”加福姑娘總算會動,附合著蕭戰一起抱怨。


    蕭戰沒有先和加福說話,是太後才是決策人。但見加福也這樣說,自然心花怒放。把加福小手握住,和太後繼續標榜自己:“您給小七找女婿,一定要像我這樣的才能找。像我!”


    太後驟然得知袁訓讓拿,兒子對他猜忌不小,內心鬱悶而窩氣。柳雲若還瞧不上小七,更讓太後氣憤莫明。


    她袁家的孩子個個好,隻有瞧不上別人的,輪不到別人先說話。


    蕭戰一通罵,太後氣出來不少。這又一通自誇,黑臉兒晃動在麵前,把太後結結實實逗樂。


    在蕭戰肩頭拍拍,太後答應他:“好,跟你一樣的。”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眼前柳雲若冒了出來,太後撇撇嘴,對蕭戰又道:“那個自高自大的,讓他老實等著,最後給他一場空,可好不好?”


    蕭戰興高采烈:“福姐兒,快。”加福不用他明說,跟他一起翹起大拇指,兩個黑兩個肥白,對著太後不住搖晃。


    加福有眼色地問道:“那爹爹可以回家了嗎?”


    太後又笑:“福姐兒多有眼色,看我喜歡了,就為爹爹說情。”搖一搖頭:“幾時皇上消氣,幾時讓他回去。他可把皇上氣的不輕。”


    加福趴到她膝上撒嬌,小麵容上笑靨如花:“那怎麽能讓皇上消氣,加福和戰哥兒可以去嗎?”蕭戰配合的趴到太後另一個膝蓋上去。


    太後摟住他們,兩張小笑臉兒足以暖化她的心,但她告誡自己,輕易的放過這事,將會助長袁訓。讓人取果子給他們,柔和但警告:“乖乖回家,讓母親不要不喜歡,皇上那裏,不要煩他吧。”


    沒求到情,蕭戰和加福很快離開。來時心中揣著對袁訓的擔心,去時多一個大秘密。兩個人直奔禦書房,準備看看加壽還在,對她說上一說。


    ……


    禦書房的另一側有水,水的另一邊,在禦花園的石山下麵。小六邊解自己衣裳邊催蘇似玉:“快脫,你水性比我好,咱們從這裏遊過去,就能聽一聽有誰在皇上麵前和爹爹過不去。”


    蘇似玉鄙夷他:“聽我的直走過去,已經在禦書房那裏打聽話,跟著你,找了半天才找到沒人看管的下水地方,你倒還催我。”


    奶媽慌慌張張走來:“小爺小姑娘,快來聽我告訴你。”湊到他們耳邊說上一通話,小六和蘇似玉也不敢置信:“把小七定給雲若哥哥?”


    五歲的小六納悶:“挺好啊,為什麽不答應呢?”蘇似玉更尋思:“嗯,是皇上為小七著想,小七還不會說話,得等小七長大了,小七萬一說不好呢?”


    蘇似玉快快樂樂的找到答案:“皇上這是疼小七。”


    奶媽好笑又焦急:“要是這樣倒也好,隻怕不是。車我備下,太後麵前我也說好,說你們要回家看小七姑娘,咱們趕緊的回去說說,隻怕侯夫人還不知道這事情。”


    試圖下水的小六和蘇似玉坐車離開。


    ……


    加壽聽完,忽閃下烏亮大眼睛:“定給雲若?嗯,我願意。”氣壞蕭戰:“我不願意!”


    加壽笑話他:“你不願意就得把加福給他,你隻管不願意吧。”


    蕭戰扯上加福就走:“咱們不應該告訴她,這個大姐壞心眼兒要賣你。”加福擺手笑眯眯:“大姐我們先走了,你一會兒早回來大家開會。”


    他們走後,加壽把還在嗚嗚的元皓叫回來。元皓顛顛兒:“還叫我吃果子嗎?元皓不渴,元皓還在哭呢。”


    加壽給他擦拭腦袋上的汗水:“好表弟,咱們在這門外呆著,你足的吃了七回果子露,十四塊點心,可皇上也不見你,走吧,咱們回家去,你好好涼快涼快。”


    “不行!得把舅舅放出來,元皓才能走。”元皓扭動胖身子還要出力。


    加壽哄他:“把你累到可不行,明兒咱們再來。”殿門打開,走出一個太監,走到兩個麵前站住,肅然道:“皇上有旨,允鎮南王世子蕭元皓隨意出入詔獄。”


    宣完,笑容綻開:“皇上說小王爺要找侯爺,盡管去吧,不要總在這外麵曬著。”


    這是皇上沒辦法出來的法子,但蕭元皓歡呼一聲:“可以去找舅舅了,”加壽無奈的看著他跑在前麵,嘀咕道:“這不是給你舅舅,是讓你隨意去找。小孩子真好哄。”


    ……。


    執瑜執璞還在太子府上,和冷捕頭商議:“這是幾年前的案子,這個人千變萬化的,會入高宅,會殺人,拿下他功勞不小,我們就拿他。”


    冷捕頭苦勸:“挑上半天卻挑他?我說他,是比劃給小爺們看,大盜不是一天兩天就拿,別急。你們挑這個,不行不行,”


    執瑜執璞還要爭執,蕭戰和加福在老遠處出現,蕭戰揮手:“一隻魚一隻兔子,開會了!”


    “你們來了?太晚了!”執瑜執璞丟下冷捕頭跑出去。


    蕭戰腆一腆肚子:“我和加福打聽內情去了,趕緊回家。”一起跑開。


    ……。


    香姐兒在太醫院,章太醫執筆,邊寫邊細細地說著:“夏天?也有能功勞。疫病是怎麽來的?天熱人中暑多病,窮人還得幹活去,一累二曬三沒藥,四呢,不及時看,病死一個發喪又不及時,就容易行成疫病。咱們從根上治,解暑湯不貴,多多的熬上,京中各大街道上發發,這還是在咱們疫病的差使裏,皇上也必然喜歡,二爺也為侯爺盡力了不是?”


    他眸子裏笑意盎然:“有二爺這樣好孩子,侯爺沒事兒,您聽我的不會說錯。”


    香姐兒道謝,外麵出現蕭戰、加福和大哥二哥。


    “小古怪,緊急回家開會!”


    “二妹,開會了。”


    “來了。”香姐兒把藥方拿在心裏,心定不少,笑盈盈的出來,就地顯擺:“看,多謝章太醫,他幫我們出了個好法子,正要找你們開會去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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