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主安王府的文三姑娘,很快從大婚的不周備走出來,也不會去勸丈夫龜縮房中的沉鬱。她出現在這裏,就不會是關心安王的起居睡眠。


    月光隻有此許映照到這裏,餘下的黑暗裏隻有她美麗的眼眸貓兒般放著光,把主人的凝神細聽徐徐展露。


    她聽著房中人煩惱的踱步,她窺視著房中人歎著氣,她的身形沒有一點兒挪動,直到安王步子一頓,麵上帶著下定決心,疾步走到書案前,文三姑娘緊張的往前湊了湊。


    她看到安王不叫人侍候,自己研了墨提起筆,下筆飛快寫了一封信。由他奮筆疾書模樣,和小心翼翼封信,猶豫著沒有加蓋任何印章,看得出來這是一封重要信件。重要到他太害怕丟失,不敢加蓋與他有關的痕跡。如果是普通信件,寫一般的話,倒不必如此。


    叫來的家人是安王心腹,主仆湊到一起說上幾句,安王取出幾張銀票給了他,雖看不到上麵的數額,但能看到家人道謝的喜悅。家人拿著信出去,已是王妃的三姑娘毫不猶豫,轉身也從這裏走出。


    不遠處有她的兩個陪嫁丫頭打著燈籠,見到王妃回來低喝:“回房。”主仆走得飛快。


    進二門見到前麵一串燈籠過來,為首的人厲聲問道:“什麽人這麽晚還亂走動!”


    而丫頭也厲聲喝問回去:“什麽人還敢不睡亂走亂逛!”


    兩下裏一聽聲音,各自麵上蒙上一層寒霜。走近了,能看到對麵來的人是一隊婆子,頭一個人滿頭金首飾,灰鼠襖子透著富麗。


    她對安王妃見禮,安王妃冷笑:“我說是誰上個夜還這麽囂張,原來又是你,我府中的管家大娘子!”


    管家娘子除去禮節恭敬,別的地方可就不太恭敬。眼光直逼到王妃麵上,也是冷笑:“這麽晚王妃還不睡倒不好,有事兒吩咐我們就行了,不用自己親力親為。王爺心情不好,早吩咐下來闔家不許打擾。您亂走受了寒是小事,驚動王爺怎麽是好?”


    “娘娘遺言,我已嫁進來,是你的新主人。你又忘記了?也是,上了年紀該養老去了。”安王妃嘴角勾出譏誚。


    管家娘子寸步不讓,亦帶出嘲笑:“王妃你也忘記了,娘娘臨終見過我,我是王爺的奶娘!王妃說王爺年紀小,隻怕讓人哄了去。讓我眼裏除去王爺以外,再不要有別的主人!”昂一昂頭:“這話,也是娘娘的遺言。王妃不信滿府裏打聽打聽,再到宮裏去打聽,聽到的人不少。王妃雖年青,但近來總是半夜熬神亂逛,又忘記了也是有的。”


    “哼!”安王妃不甘示弱的哼上一聲,但實在拿這位王爺眼裏沒有自己,她就眼裏沒有自己的管家娘子怎麽樣,拂袖而去。


    直到說話不會有人聽到以後,丫頭氣憤地道:“太眼裏沒有王妃了,得好好治治她們才行!”


    而管家娘子也對上夜的忿忿:“從她嫁進來,對王爺何嚐有體貼。就知道弄權。她也不想想王爺一天不發話,一天休想咱們讓給她!”


    大家都很生氣的走了。


    ……


    安王妃回到房中倒顧不得再和管家生氣,匆匆對一個丫頭道:“這半夜裏城門關閉,天大的事情沒有腰牌出不了城門。那封信給了劉三,他在府外有宅子,一定回家去了。你還和上次一樣,從北角門出去,給守門婆子拿些錢。實在不聽,就震嚇她知道我也是這府中的主人。家裏人住的地方你知道,去讓他們想法子把信換掉,不然禍及到他自己倒也罷了,連累我們是大事情。”


    取錢給丫頭,丫頭道:“王妃放心,白天我無意中問過,北角門上夜的婆子是熟人,我一準兒能出去。”


    看著她出去,又過小半個時辰沒有回來,隻能是安然出門。安王妃進府後趁安王沒精神頻頻立威。不服的家人沒有重要事情,沒有膽子私扣下她的丫頭。那丫頭身上不過是把子錢罷了,也沒有特別東西。她籲一口氣,多少有些放心。


    睡下來,她邊等丫頭邊猜測那信裏寫的內容。


    ……


    這個夜晚對韓正經來說也是不眠之夜,這是他陪曾祖母的日子,身邊的老太太年高睡覺淺都睡著,正經還大睜眼睛。


    在三天前認識謝長林以後,謝長林說的話在正經腦海裏縈繞不肯散去,謝長林的衣著也在正經的眼前久久徘徊。


    正經稍懂事以後,就知道自己運道是高的。養在姨媽家裏不比養在自己更經心,而且待遇上高於一般富貴人家。


    福王的話出來,把他圓滿的心情攪到一團糟,低穀似的快不能挽回,謝長林出現在眼前。


    說的雖不多,也把受到連累的人日子展現七七八八,韓正經對他的同情,奇跡般把自己治愈。看看有人過得提心吊膽,還因為受連累而讓威脅。他再拿自己的小玉瓶和黑棉襖一比,心情再不好就是怪事。


    還有星星點點的不如意碎片,讓正經放到另一個心思上。


    進京的新人們在姨丈家裏都敢鬧事,平時也不一定安生。根據韓正經治水賑災的經驗,人越多嘴越雜,爭饅頭的時候稍有幾個人挑動,就會一擁而上。現在京裏的關注點雖不是饅頭,卻有“定額”這句話勝似香噴噴大饅頭。


    三個晚上的推敲,韓正經下個結論,進京的人不是輕易就能安分。他以對“福王餘孽”的不如意,他想掙功勞。


    默默地想著怎麽掙?這裏麵有自己的功勞嗎?這一夜又近天明才睡。在路上開始習武的打熬起到作用,熬上幾個半夜倒不會哈欠連天。白天上學也好得很,到了晚上是回他家的日子。往長輩各房中辭別,寶珠照例讓稱心給他包一盒子吃的,正經抱上回家。


    家裏的長輩看過盒子裏東西,把侯夫人誇獎上幾句,讓掌珠準備侯夫人愛用的,明兒一早正經上學順便送去。


    韓正經回房寫功課直到父親回來,沒到晚飯後,母親一般在廳上議事不在房中。正經得已和父親說私房話:“我想見張大學士問件兒事情。”


    “問什麽?”韓世拓必然要問問他。


    韓正經回答的跟沒說一樣:“隻有他能告訴我的事情。”


    文章老侯總在家裏說不完的正經,正經在路上很懂事,跟胖隊長一樣個個賽大人。回家半年多,每天充當說書先生,把路上的經曆說得細而又細,聽得全家人如癡如醉,紛紛道:“以後要拿正經當大人看才好。”


    還有正經在胖隊長麾下加入夜巡,有些事情韓世拓也不能知曉,已有兒子已形成他的見識他的知己圈子之感,韓世拓沒問出什麽也沒有再問,隔上一天帶正經去詩社,作詩約一個時辰夜色深重,張大學士到來。


    這地方是京中書社中的一處,晚上學生下學空房屋有餘。兩首詩後,張大學士說累了找個屋子歪會兒再出來作詩。片刻後,韓正經推開門走了進去。


    ……


    “喲,你倒不能直接來看望我?反而是我應約。”張大學士抱怨著:“你不敬老人。”


    韓正經聞言嘻嘻一笑,再一本正經:“我還小,上門沒有什麽,不過我不知道請教您以後,您會不會也說不上門最好。”


    大學士就問:“你要問什麽?”


    “京裏來了以前的郡侯、郡公們後代,他們自己傳出來定額的話,我想他們可能會鬧事兒。”韓正經睜大眼睛。


    大學士想也不想:“那是肯定的,今天我去見皇上,皇上問我什麽是定額,我說您也不知道,老臣就更不知道。”


    韓正經把尹君悅在姨丈家的話想起來,當時尹君悅說“縱然有定額,皇上既然開恩允許大家進京,應該跟科舉一樣有門檻,輪不到大家自己鬧”的這些話,對張大學士道:“也有人不相信。”


    “全相信不都成了傻子,那倒省事的多,讓他們各回各家。”張大學士說到這裏覺得跑題:“你不至於往我這裏打聽定額吧?這話你在姨丈家裏就問得出來。”


    說過,就感覺出韓正經有點兒異樣,張大學士微微一樂:“有話你就說。”


    “我……”韓正經張張嘴,又低下頭,看得出來他的內心遲疑。有好一會兒,他憋足了氣衝口而出:“我答應你定親事,你答應幫我家洗清門楣不是嗎?所以你得幫我,他們要鬧事兒,我要怎麽掙個臉麵才好。”


    “哈哈哈……小鷹翅膀硬了,聽聽你的口氣真不小。”張大學士聽完笑得眼淚快要出來。


    韓正經有些傻眼:“怎麽,你不肯幫我嗎?”他黑了小臉兒:“你不給我定親事,我怎麽會來找你,幫忙的話是你說的不是嗎?”


    張大學士本來打算不笑,聽過笑的更厲害。擺手讓韓正經不要插話,他從容的笑完,拭去眼角激出來的淚水。還是個忍俊不禁的口吻,但緩緩說起來。


    先是把這小子教訓一通:“我相中了你,願意給你小子定個親事,讓你小子成了一道紐帶,你可以來尋我幫忙,卻不可以逼迫我。”


    韓正經大窘,分辨道:“我沒有,我就是一時沒注意,可能說出的話你不愛聽。”


    “那你小子更要聽好,而且別拿你說事情。要知道甘羅拜相出使的時候跟你相差沒有幾歲,史上神童做神童詩的時候也不比你大。你今天說的是最正經不過的事情,你怎麽能急匆匆的口吻,全沒有禮貌的態度。”


    學著韓正經說話:“我答應你定親事,你說過幫我洗清門楣。嘖嘖,雖然咱們是交易,也不用說得這麽直白吧?跟掌櫃的,我給你錢了,你答應我的事兒呢離得不遠。”


    韓正經無話可說,聽張大學士越說越有道理他喜歡上來。大學士論點越多,就說明他能幫上自己。正經陪上笑臉兒:“嘿嘿嘿……我不會說話,您不要見怪。”彎腰施了一禮兒。


    張大學士見說話肯聽,喜悅於自己沒有白相中他。但正在指點他,就指點到底。


    不依不饒的繼續道:“我答應給你定親事,你不應該見到我就恭恭敬敬的。反而來盤算價錢來了?小正經,這青苗在地裏,看得出來你以後是牡丹花的人叫伯樂,你書上沒看過嗎?沒看過讓你先生提前教你,伯樂永遠比千裏馬值錢,比千裏馬地位尊貴知道嗎?”


    訓的韓正經幹張嘴,徹頭徹尾的老實。躬下身子換了口吻:“請教夫子,最近京裏將起風雲,我應該怎麽辦才好?”


    張大學士滿意地一笑:“這樣就對了,我相中你這話不用說出來,你我明白就行。以後這種隻看到自己的話,再也不要說了。”


    “知道了。”韓正經笑嘻嘻。


    張大學士讓他坐到身邊的椅子上,想想他的話有了沉吟:“正經啊,你長大是了不得的。你看得出來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得到自己家裏,好好,我得幫你。但是,”


    韓正經聽到前麵的話,喜歡的心裏突突直跳,但讓張大學士教訓過一通不敢有半點兒不經心的隨意出來,還鄭重的一動不動。後麵“但是”出來,才愣住:“夫子,但是什麽?”


    “但是你得先如實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去尋你姨丈幫忙?”


    正經認認真真回答他:“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決不會背著姨丈。是了,您提醒我了,到底我是小人兒家,我想的不周全。我得先和您說好,您指點我以後,我還是要和姨丈說一聲的。”


    張大學士樂了:“看你找我說話多重要,我一指點你,你就會謙虛,知道自己想的不周全。你知道的話,出這門兒對誰說我也不管,不用對著我發誓,也不用對著我知會。我問的是,你什麽不尋你姨丈商議?”


    韓正經仰麵看他:“姨丈幫我家太多的忙了,我家應該有個上進的舉動讓他放心放心不是嗎?我本應該請教趙先生,可我不是小看他,而他確實不是官兒,這些事情遠不如您懂。”


    把趙先生總算打下去一回,張大學士都有點兒飄飄出來。好聽話人人愛聽,再深的學問也不能例外。張大學士歡喜地道:“小孩子嘴裏出實話,你眼神兒真清亮。”


    原本還想以提問的方式問他怎麽不去問董大學士,去問南安老侯,讓一句吹捧打消。大學士語重心長的說起來。


    “正經啊,按說你是個小人兒家,咱們出遊三年同吃同行,你上我家裏來也沒有什麽,不是董大學士,不是你姨丈,往我家裏來不為公事的話,讓人看著還真的有點兒不對頭。”


    韓正經道:“那夫子請明白細說好嗎?我見您一回不容易。”又往窗外看夜色:“也打擾您這一晚上,都說了吧。”


    張大學士又取笑他一句:“製約製衡你也不懂嗎?”


    “我懂,可怕有些人不懂,我解釋的未必好。聽過您的話,隻怕我就解釋的好,而且可以對姨丈細細的解釋,免得他不高興我先尋您,而不是請教他。”


    張大學士一笑:“你姨丈才不會不高興,他隻會高興你長大了。你曾祖母把你養在房裏,你受姨丈家熏陶很多。他隻會高興這心血沒有白花。”


    “您過獎。”韓正經笑眯眯。


    “來來,咱們今天說個痛快,這裏麵千頭萬緒要交待你,咱們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


    韓正經開開心心:“好。”跳下椅子來,把張大學士弄得一怔,心想就要說話,你不應該好好坐著。但見韓正經用手碰碰他手邊的茶碗,說聲不熱了,換了熱茶回來,才回到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


    大學士更覺得自己眼光大好,沒有相錯人。看這小子多討人喜歡。他從頭說起來。


    “以後你也要學著當伯樂,不隻當一匹千裏馬。皇上也好,你姨丈也好,為你自己家也好,都更需要伯樂,才相看出許多千裏馬。”


    不知道怎麽的,韓正經腦海裏閃過謝長林和尹君悅。他對謝長林是同病相憐的心,而尹君悅有一番不卑不亢的話出來,使得他的印象愈加深刻。


    “說到這裏,先說說我為什麽要給你定親事。我實在是愛惜你,覺得你長大會有出息,既然你長大是個牡丹花,在你小的時候我也掬一捧水,以後也沾沾香是不是?古之賞識人,贈金給門路說親事,還有嫁女兒的也有。”


    韓正經又笑一笑,他從書上看過。


    “我倒有孫女兒,卻不能給你,輩分上差了,還有咱們剛才說到的製約製衡,這裏牽涉到我和董大學士的舊事。我們倆個並沒有太大的政見,沒到見麵就紅臉兒的地步。但一直以來,我們在同一件事情上麵看法大多不同,但說相對呢,倒也不完全是。舉個眼前的例子,我要為你許親事,我說舍不得你,董大學士答應,他的觀點跟我可就不一樣,不會是認為你應該舍不得我。”


    韓正經點一點頭。


    “這件看似不大的事情裏,說法可就多了。”張大學士在這裏躊躇,他有些觀點還真說不出口。


    出京以前,他為黃家等人說話,以為自己平衡製約,幹涉太子內宅,這一出子早傳到外省,在他出京而外省不知道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寫信給他以為聲援,認為袁家勢大,遲早尾大不掉。就是不尾大不掉,也要防備尾大不掉,太子內宅就相當重要。多一個人分寵,就分去太子偏袒,以後成為皇帝後偏袒袁家的心。


    他們在把大學士讚揚上一通後,超過六成的人隨信舉薦自家的姑娘,親戚的姑娘,同僚的姑娘等等等。


    在大學士回京,直到本月太子就要大婚前,就在今天,還有不少京裏的人拜訪,還有不少外省的人前來拜訪。指望大學士再次主持,紛紛說太子大婚前房中理當有人,張大學士想法子推掉。他們又說太子大婚後,房中可以有人,張大學士推掉的隻是一批,可以想像的到,後麵來的人前仆後繼不會停歇。


    “有人”君出現:“難道這些人一直一直的出現?”你去查查曆史就能知道。哪一個朝代沒有這些人的身影。


    張大學士提出為正經定親,已是變相向袁家做保證,他從此不再就內宅的事情上與加壽為難。


    韓家看不出這麽遠,因為他們對大學士不了解,但他們看得出大學士愛惜正經,正經說話他就要聽。他們願意為加壽盡綿薄之力。


    這話到董大學士和南安老侯耳朵裏,這二位可就看得出來張老頭兒服了軟兒,為他上一回的事情歉意而且彌補。


    不然張老頭兒相中韓正經,他可以讓門生結交啊,門生的兒子孫子結交不是,犯不著為正經選親事定親事。做到這一地步,是他向袁家表明態度的致意。


    有人又要說,張老頭兒有門生無數,真的犯不著用這一步。你是沒有想到張老頭兒說定親的話時,常玨還在京中。張老頭兒知道韓家會告訴鍾家,鍾家會告訴董大學士。如果是先告訴袁家,袁家會告訴董大學士。為什麽一定要請董大學士商議,和張老頭兒同朝為官數十載的不是南安老侯,老侯一直是外官,說董大學士更為貼切。


    還有董大學士插手忠勇王府這幾年,袁家、鍾家難道不知道這是張老頭兒對董大學士的暗示?


    張老頭兒本想先擺個高姿態給董大學士,意思插手太子內宅老夫知錯,如今先示個好給你,也有為黃家說話是我無聊,那你呢,董老頭兒就是那前後插手忠勇王府,影射你也挺無聊。這件牽涉到忠勇王府的事情裏門生可起不了作用。


    有哪個門生能厲害到說服董大學士把常玨打發走?


    常玨是董大學士專門用來對付張大學士的,張大學士不出麵,別的人董老頭兒才不會買賬。


    又有人要說,認錯為什麽一定把韓家扯進來。袁家一直沒有拋棄過韓家不是嗎?韓正經又和張老頭兒同行三年。張老頭兒也要為自己外孫常玟著想,他此時身子比董大學士好,但他年遲早要走。


    三年之行,忠毅侯沒有用任何詭計,用實實在在的待人讓張老頭兒折服。一應路上的功勞,什麽治水,什麽入藏,看著跟的人風光無限,其實全是侯爺的功勞。


    張老頭兒看明白袁家隻會越來越昌盛,他的下一代苗子基礎、心地全紮的結實。他想為自己外孫拉個助力,為韓正經說親事,對他來說一舉不止有三雕。


    至於董大學士更高姿態的把常玨二話沒說打發走,高姿態成了他的,張大學士為正經定親就不能再做更改。更改,那失去一輩子的品性。有句話叫江山難改本性難移,算計別人成了習慣,改需要毅力,一諾千金也一樣。


    張大學士要是想反悔,就不會提出來。他既然不可能反悔,董大學士三言兩語就把讓張家頭疼的常玨弄出京,還指出另一條路,董大學士儼然成了不無聊,看看不是一定要爭王位,他還可以自謀生路。張老頭兒曾為黃家說話沒法子再更改,他依然還是個無聊。


    董大學士幾年前布一個局,在今年連消帶打,把高姿態留下,不好聽的還給張大學士。


    二位大學士為了加壽幾年前過的招,到這裏稱得上劃一個句號。而這些話呢,並不方便在此時對韓正經明白解釋。


    有人又要說了,既然要細細地說,又愛惜小正經。為什麽不全說出來,直到邊邊角角沒有遺漏。


    這話又稚氣了,換成你自己也做不到一輩子邊邊角角對別人說。年青的時候仗著懵懂可以,但老謀深算的張大學士不會。這與反悔自己“愛惜”是兩回事情。


    張大學士斟酌的對正經說,還要說的他明白。


    ……


    “從製約製衡上來說,今天你來找我,你做對了。剛才說過我有不同看法,並且站得住腳根。我和董大學士不是沒有詩社裏會過麵,不是沒有私會上用過酒。但事後說的明白交待的清楚,與朝中的事不會有關。也就所以,你打算最近露頭臉兒,你家的人是幫不上你的忙的。反而袁家對你照顧太多,董家是你曾祖母的親戚,在你露頭臉兒以後,會招人懷疑是他們出的主意。反而,我尋人響應你,那結果大不相同。”


    張大學士喝口水潤潤嗓子,深深關切地道:“正經啊,福王造反是事實。親戚們幫你家不受連累已經仁至義盡。再有個幫你家洗清門楣的舉動,豈不是讓人懷疑要和朝廷律法作對?豈不是揭起一波罪臣餘孽不應該受到株連的作對?皇上沒有誅幾族,可不表示律法有更改。等你再大幾歲,能獨自出門,往外省親眼見一見別的罪臣餘孽的日子,你就懂了。”


    韓正經吸吸鼻子:“我已經懂了,多謝夫子,原來我不尋姨丈還有這樣的道理在。夫子,那現在我還能露頭臉兒嗎?要是妨礙到姨丈,我寧可不露頭臉兒。”


    “本來我都肯為你尋親事,也是想你長大出息了,有個往來不斷。為你自然有過打算。但我的打算等過上幾年,在你十二歲以後。卻沒有想到你九歲的年紀就有這個心。既然你有心,我自當幫你當下、如今就有點兒成績出來。”張大學士撫須:“咱們來好好想想,這些進京的人事情上,你說些什麽好?”


    韓正經不放心的再提醒他下:“夫子,凡事以不帶累到姨丈為上。”


    張大學士嗬嗬:“我想主張你放心。哦,是了,你沒有仗著是個孩子就闖到我家裏問話,我剛才說你對是嗎?原因有沒有說。說了,你再聽一回。等你過幾天滿京裏有名,也就不會有人懷疑我出的主意。我讓人響應你,也就令人信服。”


    “謝謝夫子,請您出個萬全且不牽扯到姨丈的主意吧。”韓正經再次下地,跪下來叩了三個頭。


    大學士在這當口兒上得說點兒什麽,他沒有讓韓正經就起來,而是微笑問道:“那你也得給我一句話吧,你能給的……親事上麵……”


    韓正經不費事兒想了起來,這源於回京後胖隊長在戰表哥的教唆下挑頭,總是皮匠開會商議教訓柳壞蛋對加喜不好。


    他一字一句地道:“對天為誓,我會對玲瓏好,如姨丈對姨媽那樣,也絕不虧待費玲瓏。”


    姨丈對姨媽那樣,在有些人眼裏簡直大逆不道。在有些人眼裏,如韓正經等自家孩子們,那是人人要效仿。


    張大學士滿意極了,一麵讓韓正經起來,一麵打算明天讓費大通去費家再說說,他老張說的親事是不納妾的好親事,是女婿出息對妻子好的好親事。這點兒感激一定要有。


    有人說張大學士會讓費家對文章侯府卑躬屈膝,存在身份上低人一等的心思。


    怎麽可能?


    看在大學士麵上,韓家也得恭敬親家,這裏存在的是給大學士麵子。


    大學士說個親事,反而降低自家身份,張大學士會說這樣的親事嗎?說個自己門生的親戚讓對方看低?這怎麽可能。


    應該是我老張出麵,我為男家也出力,為女家有個好女婿,你們全要感激我,兩邊拿高姿態,你們夫妻過得再好,也有看著我的一點兒意思在內。


    他對著費家會是,給你家說個身份高,卻不會帶著費家一起彎腰。他對韓家是,我為你家出力不少。除去在董大學士和忠毅侯麵前以外,張夫子處處高姿態,處處占恭敬。


    有人說實際身份費家確實低,但因有老張是媒人,也不會低到有異議不說,有話不敢理論的地步。


    禦賜親事,長輩說的親事,遺言裏的親事,為什麽另一方會有底氣,不就是說媒的不一般。


    今天又討到韓正經的承諾,老張興高采烈,把自己主張獻出。


    “我是這樣想的,你呢正經,你主動來找我,這是你心裏有,而不是我點撥而出,這一點兒太難得。你的意思是,這一夥子人要在京裏鑽營到亂,上躥下跳的不和氣,多少會帶壞京中。”


    韓正經用力點頭。


    “所以你呢,你想怎麽樣?”張大學士希冀地道:“這得你自己想,才看不出別人的痕跡,全是你自己的。我幫著你理,你大膽的想。”


    “嗯,要製止。亂不好,治安不好帶累百姓平靜。他們應該由皇上安置,或者讓有司安置,他們應該獻功勞,獻胸中的溝渠,不應該自己背後亂。皇上說不好相中了人,讓他們一亂打跑了,這也算是辜負聖恩。”


    大學士道:“正經,這一句你改成,既來之,倘有人才,驚嚇而走,朝中失去人才,是誰之過也?況辜負聖上仁愛之心。”再叮嚀:“要全是你自己的話書寫。”


    “書寫?”韓正經沒想到這一點。


    大學士含笑:“正經,我為你打算好,你寫一篇文章,以罪臣之身份論擔憂進京的人不守法度,有如福王當年辜負聖恩。再提出進京的人雖參差不齊,但不以出身論高低——現下這些人中大多已沒有身份。不以祖先罪名論高低——他們祖上抹去王爵,當時全有罪名——借機也把你家洗一回。說你自懂事後日夜憂心,再說說你養在曾祖母房中,其實還是太後的恩典不是?袁家是太後外戚,太後要是不答應,你也不成。再感恩你妹妹添喜能和多喜、加喜作伴兒,說你很想報效,但年紀不大不能出力,但有憂心出來不敢不回…。可全要你自己的話,才不帶累你的親戚。”


    “是是,”韓正經興奮的小臉兒通紅。


    “你要當心,你這文章呈上去,就會有人彈劾你的姨丈,認為你小孩子說不出這些話,是你姨丈要和皇上眼中認定罪臣作對,暈了頭,為你家出許多力不說,妄想借你小孩子的嘴為你家洗清門楣。”


    “那我應該怎麽辦?”韓正經迫切。


    “隻要你的文章全是你自己寫的,文法用趙先生教過你的就行。切記不要為不通順和措詞而尋你家人。寫完以後,自然是你家人看過呈交。但除去作亂字眼以外,不許他們改動一個字。呈上以後,外麵的評論你權當聽不見。你放心,我不會由他們談論太久,凡事不能過頭。言語上的話,一旦過了,煽動造反都有可能。史書上事例不少,福王也是個例子。最多三天,我命人響應你,認同你的文章。正經,皇上會讓人查的,你要死死咬住是你自己的話,反正確實也是你自己的,也是你尋的我,不是我尋的你。沒有人唆使就是沒有,皇上一旦相信,對你家大有好處,你呢,從此將是京中小小名士了。”


    張大學士一氣說完,想想這小名士出爐前有自己之力,笑的肩頭顫個不停。


    韓正經沒有想到小小的一個心思,經過大學士捅破窗戶紙,成了一樁大動靜。他緊緊咬住嘴唇,才沒有驚呼或歡呼。


    激動之下,兩個人有片刻各自心思出著神。又花會兒功夫,大學士反複幫正經整理過,再三交待全是自己的話。韓正經又問:“我要先稟告姨丈,免得他有擔心。”


    “那沒有人管得到,你天天往他家上學不是嗎?這事兒確實不是他指使的就行。憑你姨丈的聖眷,他還有太後,”大學士覺得有一句一定要添上:“還有他的為人,相信不會有太大風波。”


    外麵有人敲門:“老師,到散的時候了。”張大學士和韓正經一前一後出來。


    大學士上了年紀,如果有人問沒有再出來作詩,他說睡著不想起就能搪塞。而韓正經九歲,韓世拓說玩去了,直到回家才找到他也說得過去。


    第二天一早,韓正經說到姨媽家裏用早飯,在袁訓還沒有出門的時候,書房裏見他。


    袁訓聽完,胸中湧出正經長大了的暖流,撫摸下他的小腦袋,柔聲道:“你忠心,很好。去吧,大學士說的對,按你自己想的寫,不要讓家裏人插手。你會做文章了不是嗎?隻管往上呈,不要管我。”


    韓正經高高興興的走了,袁訓打發兒子下學去探董大學士的病,把正經的話帶給他。


    董大學士也是欣然,說著老張頭兒說到做到。執瑜走後,找出好些收藏的曆年考卷,還有他最近勾出的看書重點,給常玨捎去。


    ……


    滿朝震驚,議論紛紛。


    “不可能,九歲孩子有神童,但這分明是給自己家裏洗門楣,又順帶的表忠心,這是文章侯上奏章覺得力度不高,故意寫上小孩子名字。”


    “隻怕袁家也有份。”


    “不是剛有謠言袁家造反?”


    “權勢過高不是好事情,袁家理當削弱。”


    席連諱看完文章侯世子文章的抄本後,想了又想,支撐病體來見袁訓。


    ……


    “侯爺,你太著急了吧。再等等又怎麽樣?徐徐圖之又怎麽樣?你大可以等韓世子長大中舉,他今年九歲,我沒記錯侯爺你三十五還是三十六?他十九歲,你不超過四十六,年富力強正能安排他立功的時候,為什麽要早早惹得眾說紛紜?”


    袁訓攤開手:“你說的有理,可這與我有什麽關係?”


    席連諱不相信:“與你沒有關係,你也可以攔下來吧!為你自己想想,外麵說你造反,還待查中!”


    “我不知道我怎麽攔?我也跟你們一樣,他呈上去了我才知道。我看的也是抄文。”袁訓露出好笑:“我難道看不出這是和皇上作對,福王作亂不過十年,我就洗清福王餘孽,還讓福王餘孽成為有功之人?這又不是出遊的時候碰上事兒躲不開。那流配的犯人們還不當我活菩薩,獄裏還呆著的人還不紛紛使家人往我家門來?我成了為犯罪的人洗白的水,最後隻會把我洗髒,我能有什麽好兒?”


    “真的你不知道?”


    袁訓手指房頂:“不然我發個誓,這不是我主使!”


    席連諱相信了:“你還真的不知道?那這就是韓家的作為?這韓家依附你,竟然沒想過帶累你?”


    袁訓訴苦:“你沒有親戚嗎?用得著你,聽你的。用不到你,還理你嗎?”


    席連諱好笑:“這話我又不信了,你這出了名的肯照顧親戚的人,自家舅父接來養老,老太太你養老,韓家本來汙糟,也是你姐丈請旨點名要了去的,受你許多好處,韓家敢用不著就不理你?”


    “老大人你也弄明白再來說話,我自小兒沒有父親,舅父相當於我父親,太後照拂我,我過得比表兄弟們好,不接舅父說不過去。老太太當年是招贅孫女婿,我家不答應,經舅父和南安老侯說上一說,我娶妻也要養她的老,這是早就說好的。韓家是連襟,能照顧我自然要照顧。為姨姐也要心裏有他。而他讓我姐丈要走,這要怪我姐丈和項城郡王爭新兵,梁山老王沒能耐,說起來我這親家長輩真沒能耐,就會跟我鬧。”


    席連諱失笑:“你又怪上親家?”


    “梁山老王勸不下他們,讓他們到禦前打官司。文章侯當年還是世子,他自己說的,和我家結親後,看我比他好,他想發奮正沒門路,我姐丈來了,我家裏擺酒請親戚,說到這裏還怪姐丈不好,吹噓他能帶兵,什麽二愣子三傻子到他手裏就出息。文章侯聽了進去,敬他好些酒,要去他手下當差,我姐丈喝多了,就答應他。醒酒後,後悔不迭,可沒後悔藥吃。直到今天他還恨我,說我讓他喝多了酒,多攬了事兒。”


    袁訓沒好氣:“他隻不怪自己貪酒吃。當時我家裏還是太子府上的藏酒,為我成親時討來的,多出來兩壇,我留著本想自己吃,讓他鼻子尖嗅出來,喝了我的酒,倒還怪我。豈有此理。這就叫用不著我了,不理我。眼裏還有我幹嘛?當初他們是自己起意的!”


    這一位把話推得幹幹淨淨,不由得席連諱大笑:“聽上去你清白人兒一個?”


    “清白著呢,別沒事兒往我頭上扣帽子,我又要忙壽姐兒大婚,又要抹造反名聲,還給我添亂,看我容易嗎?我還得天天上衙門呢。”侯爺悻悻然。


    席連諱也能想到:“你以為又跟三年前一樣,沒了官,你好好忙大婚?哈哈,笑倒我了,你果然這樣想,皇上也果然猜得對,知道皇上最近怎麽說你嗎?”


    “怎麽說?”袁訓早就聽人學過話,隻裝不知道。


    “皇上說三年出遊是你得逞,再想來上一回你休想。你這清白人兒繼續當差兼忙活吧,既然你好生清白,老夫我不打擾你,告辭了。”


    席連諱出來繼續好笑,要是韓家自己的意思,那侯爺清白。要與他沾一點邊兒,也太鋌而走險。


    出這件忠毅侯試圖洗幹淨罪官事件,丞相家裏呆不住,命轎子去官署。到了地方還沒有下轎,隻落下轎子,幾個官員送出來又一份抄文:“這是剛剛聲援文章侯世子的奏章。”


    看署名都是張大學士的門生,席丞相已開始敲打侯爺,拖著病體不再耽擱,這又去敲打張大學士。


    “大學士,這些奏章送上去以前,你看過沒有?”


    張大學士接過來看過就笑了:“丞相,你我差不多年紀,我不糊塗,你倒糊塗了?”


    把抄文送回去:“我出遊三年,對文章侯世子有過讚賞,治水請功的奏章還是我寫的呢,這幾個門生聲援他,自然不會知會我。這是他們的私意。”


    “你有過讚賞,難道不是你讓門生繼續讚賞?”席連諱眯起眼。


    張大學士麵色坦然:“我要讚賞他以前,總會弄清楚他是自己家的意思,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親戚的意思吧?這才出來幾天,我能弄明白嗎?”


    “你的話裏倒有好幾個意思。”席連諱皺起眉頭:“這麽說,老董也不知道?”


    “你能想到懷疑我,他難道想不到這招嫌疑?曆史上受朋黨帶累貶官和沒有官的人太多,蘇東坡的烏台詩案就是一個例子。我和他,難道東坡生平也不知道?都不會無故惹事端,更不會無故置身事端。”


    張大學士說著,把抄文拿起來又看了看:“你別說,我剛才在家裏生氣他們不知會就聲援,現在和你說上幾句,我倒明白了。韓世子要是小人兒家的口徑,有這樣的忠心,沒有辜負聖恩,我是不是也聲援他一下?”


    “唉呀,你摻和個什麽呀。”席連諱埋怨。


    張大學士一定不聽,口口聲聲:“和你說過,來了興致。”讓人取來韓世子文章的抄文,拉上席連諱一起看:“喏喏,這句倒是小孩子話。喏喏,哈哈,”


    席連諱奇怪:“這句可笑嗎?”


    “不可笑嗎?我們在路上的時候,鎮南王世子、韓世子、袁家六小爺全由趙夫子教,就教出這樣文法哈哈,虧得鎮南王府還誇他,哈哈,這文法也敢當先生……”張大學士幸災樂禍到手舞足蹈。


    席連諱反複看過:“這沒什麽吧,韓世子九歲,寫這樣的話正合適……”丞相的話慢慢的低下去。


    張大學士佯裝沒聽到,繼續把整篇文章句句批上一通,把趙老頭兒說到體無完膚。放下抄文還有樂不可支:“明兒笑話他去,不不,今天晚上就去。我走的時候阮英明是猖狂的,京中詩社敢占頭名。去年我回來了,直到今年,小二還不收斂。等我晚上約他嶽父同去詩社,好好笑話他哈哈,”


    等他笑完,席連諱慢慢和他合計著:“這要是韓世子一個人的話,這件事情隻驚不險。”


    “知道,這裏麵要有我、有董、有袁家在內,就成了為罪官說話。好好的要為罪官說話,難免有籠絡、賄賂,也就枉法在內。為什麽要籠絡,還一定是罪官?福王造反不過十年出去,造反的苗頭未必熄滅。受賄幫說話的人不見得同樣心思,卻滋生這些人,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給他們可乘之機。韓家能幹淨,別的人也能洗幹淨。韓家沒有為福王尋仇的心,難保證別的人沒有。皇上沒有計較福王親族,不見得福王在外麵流落的沒有朋黨。不再歧視餘孽,他們活動的餘地就大。有朝一日回朝做官,隻怕又要造反。福王亂中死的人不少,他們的後代親戚等全是服帖的心嗎?”


    席連諱告辭:“你明白就好。”


    身後,張大學士叫住他,笑意盎然:“但是丞相,如果這是世子的忠心?那我是要聲援他的。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不是嗎?”


    席連諱歎上一聲:“我七病八歪還來和你們糾纏,為的不就是防範二字。如果這出自韓世子真心,那倒好了,我可以繼續養病,不用聽兩耳朵忠毅侯的苦水,又聽你一腦袋的議論。”


    張大學士拱拱手:“丞相您是忠心的人,又正直。”


    “正直不正直的不敢說,隻想這太平乾坤長久才好。”席連諱讓跟來的家人扶出去。他奔波這半天,也實在累了。


    丞相官署坐下,讓家裏送碗參湯來,恢複力氣以後,進宮去想和皇帝回個話。


    太監請他偏殿裏坐下:“皇上宣文章侯世子在內。”


    席連諱又放一層心,不管是定文章侯世子的罪,還是看得出他是忠心,這就要有結論了。


    有了結論,他就要輕鬆了。


    閑坐沒事,又聽張大學士說過外舉不避仇,席連諱把韓世子的奏章要來,再看一遍。


    見先是憂心進京來的人身份不一,擔心爭治水饅頭似的哄亂目無法度。又提出不論身份和祖先罪名定人才,免得讓有些人才蒙塵。就在這一段上惹出滔天的議論。


    ------題外話------


    有時候作者苦口婆心,還招埋怨。這個根源就在於錯誤的認識:作者要理解讀者的評論。


    其實作者寫,應該是讀者理解體諒吧?而直到今天,仔沒有帶著走入殺戮,走入極端,走入不原諒,走入一眼看去身


    邊處處是針對。


    正式提出這個不少作者已提出的觀點,從今以後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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