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家人會難過,胖兄弟們無奈,貴公子們也苦瓜臉。可大雪鳥飛絕,上哪兒能輕易送信回去。霍德寶在軍中的經驗跳出來,寶倌搖頭晃腦:“哥哥們不用白愁苦,趕緊的咱們辦完事情,早早的回去,太後也好,伯父叔父們也好,擔心自然平息。”


    都說寶倌說話有道理,注意力回到執瑜執璞臨時畫就的城圖上。


    “上一回爹爹他們來,沒有逛遍全城。但是從蘇赫舊府第,就是如今的城主府直到城門這條路倒是清晰。建個城不容易,想來沒有天災不會輕易改變街道,那還是這條路。”


    胖手指點著彎曲的一條線:“這路是這麽長。咱們要是讓發現,從府第打出來是這麽遠,但是破城門要費功夫。如果堅持到城門再打,便宜的多。如果能出城門那就更好。”


    方瀾問道:“上一回是怎麽出來的?”


    “執璞嶽父先準備好些大風箏,就像加福的風箏那樣能帶人。”執瑜執璞說到這裏不算回答完全,因為上一回不是用風箏出來。


    但這個比喻形象,人人見過加福的風箏,人人聽得懂,人人為難:“這個北風刮的帶勁,可上哪兒能弄來風箏。”


    執瑜打消他們這念頭:“弄來咱們也用不成,”雙手比劃下放風箏在風中的扯拽:“爹爹還預備幾百人放風箏,才能把人帶出來。咱們打散以後跟過來的人數放不動。”


    “那就打出城唄。”初生牛犢的貴公子們語氣中帶著這有何難。


    執瑜執璞齊聲道:“先想想怎麽進城吧。”


    袁訓和當年的梁山王小王爺、如今的梁山王進板凳城的詳細,受一個原因主導,在外麵說的不甚清楚,貴公子們因為不清楚,想當然的回答:“跟上一回一樣的進城。”


    執瑜執璞眼光閃一閃:“你們願意?”


    “願意啊。”顯然淩離等人還沒有發現嚴重性,隻有寶倌憋住氣竭力不笑。


    “那好,你們全裝女人,我和二弟當押送你們進城的兵。”


    幹脆的話把淩離等人麵上的鎮靜打落,這流落在冰天雪地中的異邦也能自如的鎮靜,冰雪遇火的大片大片消融,直到現出下麵的驚慌。


    “為什麽裝女人?”


    “不許羞辱人。”


    胖兄弟無辜的攤一攤手:“你們說用和爹爹一樣的辦法,爹爹和梁山王伯父、我嶽父、執璞嶽父就是這樣進的板凳城。”


    手指回到圖上:“所以我們知道這城共有五個,中間的是城主府,四麵的以前供商販居住,但自從蘇赫丟了盔甲,仇恨往來的商販,說他們給爹爹當了內應,不許商販們居住,如今四個城裏全是兵。不用計謀更不好進。”


    當年從袁家小鎮前往板凳城的人,是和妻子團聚的一夥子人。葛夫人那年沒去,葛通是蘇赫血洗袁家小鎮的時候,隨陳留郡王前往救援,就不在一夥子人裏。


    但寶倌用力點頭,他是事後葛通聽別人說話,轉告給兒子。


    他這一證實確有此事,淩離等人可傻了眼,呆呆訥訥的,半天才迸出來一句:“那也不是一定要當女人吧?”都有欲哭無淚之感:“裝成女人?我們寧可撞牆。”


    胖兄弟眼珠子轉一轉:“梁山王伯父裝過女人,如今也沒見撞牆過。”


    淩離等人的心情這才好些:“不可能,王爺裝女人…。撲哧”先樂一個,眼前晃動王爺的大黑臉兒、銅鈴眼睛,再就哈哈大笑:“誰信啊?大胖二胖你小心,你為誆我們胡說,等回營去,在這件事情上和王爺戰一邊兒,僅限這一件,哈哈,王爺裝女人還不把全城的人都嚇到吐,是了,他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出了城。”


    貴公子們全大笑不止。


    胖兄弟們不笑,目光狠了狠,凶巴巴道:“扮還是不扮!”


    地洞不止一個,侍候的人在別的地洞裏,淩離手隨便一指:“現成有女人不是,二胖你們從軍都高人一等,奶媽丫頭一個不少。有勞她們也罷。”


    京裏出生的胖兄弟回山西,隨後遇上蘇赫血洗袁家小鎮。太後給他們換了兩個會功夫的奶媽,後來的孩子們奶媽也全是會功夫的,貼身侍候的丫頭也是如此。


    二胖從軍,每人帶兩個奶媽四個丫頭,也跟在這裏。


    阮瑛也道:“何必要我們扮羞辱,又不是咱們沒有女人。”


    “那你們幾個怎麽進城?”執瑜手指一半:“你你你,”


    執璞手指一半:“你你你……”


    胖兄弟齊聲:“以前總覺得自己細腰如柳,現在想扮異邦兵也不行。”


    “異邦兵也有瘦的人?”貴公子們反駁。


    “瘦的人沒有你們這麽細皮嫩肉。”胖兄弟再次駁回。


    淩離吃吃,阮瑛結巴,方瀾掉了下巴似的含糊嗓音:“那那……袁叔父也是蜂腰好不好?”


    “笨蛋!剛才說過,以前周圍四個城裏住的是商販,有好些漢人走動。現在這裏也有漢人,不過盤查的嚴緊。扮成異邦兵更容易。”胖兄弟把拳頭動幾動:“還有沒有理由?還能找得出來嗎?怎麽能讓女人去扮女人,萬一受辱怎麽辦?”


    嘰嘰咕咕小聲道:“可是太後給我們的人,可是太後給的…。”


    貴公子們越聽越不對,怒了:“那我們受辱怎麽辦?怎麽回京去見家人!”


    二胖兄弟振振有詞:“你們中的誰讓男人摸一記是要緊的?在軍中大家夥兒下河洗澡,幾萬個男人看過來看過去……”


    一幅難以描繪的猥瑣場麵在貴公子們眼前鋪開,他們一起犯下惡心,再就揮拳過來,低吼道:“看我揍你!”


    二胖兄弟大笑躲開,再接著貧嘴:“看過來,看過去,早就讓男人看個精光。”


    地洞不是太大,很快短兵相接。張豪走到這邊聽一聽,裏麵“砰砰啪啪”打得火熱。


    張將軍笑一笑,守在洞口上。明知道二位公子不會尋他幫忙,但候在這裏準備拉開。


    ……


    雪大得迷人眼睛,一小隊二、三十個人往板凳城而去。前麵的幾匹馬,每個人馬上都有一個橫倒的人,老羊皮襖子半卷,露出一截花花綠綠女人的衣裳,和偶然讓北風卷起的雪白肌膚。


    “又吹起來了,”執瑜對北風凶神惡煞,為淩離把襖子拉好,小聲安慰他:“等進了城,你就暖和。”


    麵龐對地的淩離抬一抬頭,散亂的烏發掩映下,麵龐勝雪欺雪,真有些像個絕色美人兒。他咬牙切齒:“大胖,辦完這件,我揍扁了你。”


    執瑜聳聳肩頭漫不經心:“好啊好啊,辦完這件再說。”


    城門將到,有巡邏兵出來,手指周圍四個小城:“什麽人?先去哪裏等著搜查。”


    一個黑臉兒滿麵油光的魁梧男子過來,一揚手,拋過一個小袋子,說起異邦話來。


    鍾南還是聽不懂,把他急的不行。


    孔小青跟他並肩,眼角見到暗暗好笑,因風從麵前來,說話小聲不會讓聽到,幫他翻譯:“二爺報家門,咱們是送女人拍巴根將軍馬屁來的。”


    鍾南由衷的羨慕:“這家門是在營裏就準備好的?”


    “不是,”孔小青為自家小爺有得色:“咱們雖一直在山裏走,也遇到過搜山的敵兵不是嗎?還繞過幾個山中部落。沒糧食吃就打一仗。捉的俘虜小爺們審問過,把他們肚子裏幾歲吃奶都掏空。”


    鍾南也見過一回表弟審人,當時南哥頗不耐煩,心想他多大娶老婆這也問,他族中有幾個女人這也問。現在回想還是大有用處的。


    果然,巡邏兵收下小袋子,打開露出滿意,手指中間城主府的那城,對他們笑得不言而喻,讓他們自己過去。


    鍾南牢牢記下這一招,小袋子裏東西是他們殺的俘虜身上的戰利品。這裏的人大多喜歡佩飾物,二胖兄弟讓收好,現在也派上用場。


    鍾南喃喃:“那會兒我還以為瑜哥璞哥給家裏人備禮物呢。”孔小青又聽到,笑道:“當然是這樣想的,本打算回去大家分分。但要用了,也就拿出來。”


    鍾南翹起大拇指不說,還用力點頭。


    城門上回過話,也是說某個部落的頭人,以前是送過女人給巴根將軍的,這一回又打發人來送,也順利進去。


    扮女人的淩離阮瑛吃了一點兒小虧,守城的兵見說是女人,淫笑著在他們衣服裏麵摸了摸。麵往下在馬上,身前碰不到不用擔心少東西,但後背上一片發麻,跟讓世上最肮髒的東西玷汙沒區別,讓淩離阮瑛對二胖兄弟的怒氣又高漲一層,但也沒忘記在他們垂首有限的視線裏查看街道。


    城主府上,又用珠寶把傲慢的管家打發。二胖兄弟扮的再像也有稚氣,張豪將軍出麵,也塞上一些珊瑚珠子綠鬆石,卑躬屈膝:“頭人特意給巴根將軍準備的重禮,還有話要回,這些女人我們親手交給巴根將軍。”


    管家瞄瞄他:“將軍不在,放下女人,你們可以走了。不然等到哪一天。”


    張豪大膽扯了個謊:“嗬嗬,聽說就要回來了,就讓我們親手交吧。”


    他恰好蒙對,巴根有前行的兵回來,是說他就要回來。管家也不知道這些送女人的頭人和主人怎麽說的,收下寶石沒再攆他們,讓一個奴隸帶他們去住的地方,在城主府的最外側。


    和中原相比,這城主府的格局和大小差得遠。入夜以後,進來的人很快尋找到書房。


    二胖兄弟催促的是:“公文公文,全包上走。”


    淩離等人著急:“暗格暗格,還有盔甲沒有?”


    蘇赫以前拿這裏當藏寶庫,巴根也是一樣。打開暗格,又很快掩上大半邊,裏麵盡是寶石,暗格門全打開,寶光賽似房中點了一盞小燈。


    二胖兄弟咧開嘴,摸摸懷裏:“咱們帶的珠寶用不上了,這裏的足夠。”對褚大路招手:“這些全歸你了,按咱們說的法子,包起來。”


    巴根這人貪財心應該比蘇赫重,貴公子們在房裏搜了又搜,除去珠寶就是公文,寶劍盔甲這些居然沒有。


    房門重新打開,褚大路輕身功夫好,他在最前麵。順利就到最外牆,褚大路把這城主府一通鄙夷:“中原隨便出個園林也比這裏大。”


    一隊巡邏兵六個人過來,褚大路從最後一個跟上,不知他用的是什麽,隻見從這些人身邊一掠而過,這些人一個一個往後就倒。按他說的,貴公子們一擁而上,從後麵抱住人不要摔到地上動靜太大,有的人就抱住兵器,拖到牆角陰暗處看時,雙眼翻白已然氣絕。


    “大路,這是毒藥?”哪怕這裏還是險地,也想問個明白。


    褚大路在癢處上,也願意在這裏回:“老大價錢,沾血就倒。”


    “財大氣粗,聽上去比金子還貴。”貴公子們無聲嘻嘻,又一次把這稱呼送給他。


    大家翻牆過去,因為死了人也許很快就讓發現,毫不耽誤,裝成巡邏換崗的人,大步往城門上走。


    城門快要到的時候,二胖兄弟壞壞地笑:“該你們了。”淩離阮瑛瞪他一記,用口型道:“回去和你算帳!”把剛換上巡邏兵的衣裳一脫,露出裏麵假扮女人的衣裳,在這北風地裏,每人都是一件單衣裳,再恨恨一扯衣襟,露出半邊雪白胸膛或肩膀。


    “冷,趕緊辦事,早出城早添衣裳。”二胖這會兒是關心,不過淩離阮瑛還是對他們怒氣衝天。再就耽誤也真的要生病,一跺腳一狠心,淩離捏著嗓子尖叫著出去:“快來人啊,這賤人搶我的東西,”


    對著城門跑去,阮瑛後麵追,也是披頭散發捏足嗓音:“騷貨,浪的不行,哄的隻喜歡你,這珠寶本是賞賜我的。”


    那妖嬈而去的身姿,和這放蕩的聲調,鍾南拿拳頭塞到嘴裏才沒有笑出來。


    兩個人懷裏都有些寶石散落出來,掉到地上閃閃發光。


    暗夜裏,半露雪肌的女人,灑落的珠寶,讓守城門的人想不多看也難。


    有一個隊長過來,大怒道:“這是誰的女人,滾回去,不要在這裏混亂!”


    淩離尖叫一聲,張開雙手,把雪白的胸膛對著他撲上去。


    他露個身子過來,旁邊的士兵哄笑,小隊長見沒有兵器又是一個女人,借勢抱在懷裏,在屁股捏上一把,用力推開還是斥責:“不許亂!”


    淩離在地上打個滾兒,坐在地上,拋個媚眼兒過來:“哎喲,你弄痛人家了,”


    阮瑛呼地一下,又撲上去,把小隊長糾纏住:“哎喲,好人兒,你幫我吧……”


    褚大路沒忍住,撲哧一聲就要樂。執瑜板起臉:“該你了。”


    忍住笑,褚大路從懷裏取出幾個小布包,取一副小小的鐵彈弓,小的隻有大人手掌大小,小箭針一般的細,先在布包上穿幾個口子,再把布包紮到小箭上麵,對著附近的空中嗖嗖射去。


    布包在半空中穿行,寶石花花綠綠的在北風中形成一道閃亮風景。


    鍾南出來以前學會一句異邦話,和安排好的人長呼:“天上掉金子了,搶啊。”


    張豪帶著他們開始哄搶,執瑜執璞在後麵跳出來,搖著馬鞭子大罵:“不許亂,不許搶。”


    小隊長讓阮瑛抱著正發蒙呢,執瑜執璞走過來,一個拉開阮瑛,另一個揚手,“啪”,一記巴掌打得小隊長歪倒在地,大聲責罵:“快去管管他們!”


    還有幾個守城門的也讓跺一腳:“把他們拉開!”


    一把寶石灑到不遠處,紅的似血,藍的似湖水,守城門的又挨打又受氣又見到寶石就在不遠處,答應著撲到人堆裏,裝著拉架也搶起寶石來。


    隊長覺得不對,剛說一句:“造反嗎?”一隻有力的胖手過來,把他脖子死死卡住。執瑜壓到他的身上,讓他說不出話,自己不住大罵:“你敢不聽我的,我是將軍的人,你敢不聽?”


    使足吃奶的力氣一擰,就此氣絕。而此時,執璞帶著兩個人也把城門閂取下,放到一旁,城門隻等一拉就能打開。


    他們下意識往城主府看去,“轟”,一聲火起正是時候,添上油的火瞬間燒得高上雲天,“轟隆隆”,是胖兄弟在這一聲裏,把城門正式打開,風呼呼灌進來,好似無數把尖刀。


    城主府的管家氣急敗壞出來看時,有人大叫:“馬棚失火了。”對應他的說話聲裏,馬棚裏有一百來匹馬呼嘯而出。最前麵的馬上有兩個人,一個高一個矮,是孔青父子。


    孔青輕身功夫不如萬大同,但也比別人好。他和兒子孔小青負責盜馬,在城主府中放火。


    孔小青在馬上遺憾:“爹,可惜了我的虎油熊油,那是我給小爺燒菜用的,全用光了。”


    “再去打獵。”孔青回他,耳邊聽到呼哨聲起,父子大喜,孔小青歡呼:“張七哥,汪四哥,我們在這裏!”


    兩個男子張七和汪四,是袁訓的家人中禦馬最好的人。入藏的時候,以幾百人對上幾千人那一仗,隻憑他們兩人就把幾十輛馬車趕走,保全馬車方便以後的行程,曾讓文章老侯傾倒。


    張七和汪四連打口哨,凡是能控製的馬往他們所在的這個城門雲卷雷崩般馳來。


    胖兄弟們大叫:“讓開讓開,小心驚馬。”帶上自己的人趁機跳到城外。


    這會兒就是有人起疑心,下麵又是搶珠寶的亂兵,又是奔馬將至,他們也過不來。


    城頭的人也能見到,眼睜睜看著城外的這些人飛身上馬,展露出精良的騎術,還有幾件女人衣裳在馬背上飄動如塵,隱隱的脂粉香味已上城頭。


    “不好了,有奸細!”但是這些人已在狂奔中。


    下城整隊去追,十裏路以外,絆馬索突兀而起,前隊摔倒把後隊接著絆倒。


    也有漏網的,所有會弓箭的人回身,一陣箭雨下來,把這些人長久地留在這裏。雪還在下,很快也就凝結的不容易搬動,也形成一道小小的丘陵似屏障。


    但對胖兄弟們來說還在險地,他們讓埋伏的人把衣裳給淩離等人,在淩離的罵罵咧咧聲中,喝命:“不能停,趕快逃往山中。”


    這一氣就奔出一天,簡單打尖就著冰雪吃冷幹糧,算算離他們預定的入山口相比,還有兩天的路程。見後麵追兵不是太緊,大家抓緊鍾點歇息。


    公文,在褚大路包寶石的時候,胖兄弟簡單剔除一部分。餘下的,是每個人帶上一部分,這時全交到胖兄弟手中。羊皮的東西占份量,兄弟兩個分開帶上。他們馬上不需要的東西,如一些幹糧,還有睡覺用的虎皮,也準備帶回家去的,張豪順伯默默接過。


    路邊的一株樹,或是一塊下雪也能分辨的小山丘做標記,一行人繼續逃亡。


    第二天的下午,有經驗的士兵回話:“左側有大批的軍隊經過。”執瑜執璞讓人去查看是誰,盤算還有一夜又一天的路程,萬一後麵是大批追兵怎麽應付。


    很快回話:“巴根的人馬。”


    胖兄弟眼睛一亮:“布和在嗎?”


    這不和氣誓死要和胖兄弟過不去,胖兄弟們索性迎上前。


    回話的人還真的見到布和:“他也在。”


    胖兄弟們眼珠子亂轉,見到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打主意。


    張豪沉吟道:“在這裏殺他不是不可以,但還是在山裏殺更好。”胖兄弟們點頭笑得遺憾:“雖然不是親手殺,但殺了他省一道事情。”


    簡短的做個商議,這一回更簡裝上陣,除去盔甲兵器,用來禦寒的東西,別的一概交出去,帶出來的人手不多,也打發三十個人給寶倌帶上先行離開。


    “寶倌,接應是大事兒,交給你!”胖兄弟們鄭重。


    寶倌在軍中已有數年,就不會說出來什麽他留下的話,一直身子:“交給我吧!等你們早早回來!”把自己的箭袋送過來:“我用不到,給你們。”


    餘下的人也把弓箭留下來。


    霍德寶帶著重要的公文,大家不多的輜重先行離開。張豪帶人用積雪收拾出一個小防禦,吃過幹糧,天色也黑下來。本就應該走,但誰跟著胖兄弟們去起了小小爭執。


    孔青順伯都要去,張豪說順伯有了年紀,讓他留下。順伯吹胡子瞪眼把張將軍一通臭罵。張豪尷尬:“我從軍的時候,順將軍你還沒有走,那時候離得遠,隻聽說您的名聲,但等我隨當年的郡王世子去梁山王中軍,輔老國公倒是在,您已不在。恨未拜謁是我憾事。”


    順伯一語揭破:“你就是說我年紀大了不是嗎?”


    張豪輕敲頭盔,雙眼對天:“啊啊,這個啊,啊啊,”


    孔小青提醒:“再吵就晚了,攔不下那個布和。”順伯這才肯讓步,惱怒地把張豪盔甲就差鑽兩個洞出來,直到張將軍身影在北風裏見不到,也還死死盯著。


    ……


    布和在巴根的身邊說話,布和道:“梁山王又裁軍了,將軍,咱們為什麽不留下來和他再戰呢?”


    巴根狡猾地撚撚焦黃的胡須:“咱們得讓中原京裏的官員不相信大戰將起,梁山王就得苦著臉繼續裁軍。小布和,你也看過中原的兵書,兵不厭詐,這一計很好。咱們把這個冬天過了,春天再去偷襲梁山王,直到他以為咱們出的人馬不會多,再給他來個引蛇出洞,大殺四方。”


    布和垂下臉。


    巴根見到:“到那時候梁山王不得不挪動中軍,蘇赫將軍的棺木也就到手。”


    “好吧。”布和也沒有好辦法,勉強答應。又有不甘心:“隻恨這一回沒有抓住袁執瑜袁執璞,”


    話剛到這裏,有人快馬回話:“將軍,右翼有敵將來襲。”


    巴根獰笑:“這裏怎麽會有敢襲的敵將,隻能是讓打散的兵馬,找死來了。”


    布和的喘氣加快,厲聲道:“讓他們報姓名沒有!”


    “隻有兩個人,一個自稱袁執瑜,一個自稱袁執璞,聲稱前大將軍袁訓之子。”


    “哇呀呀!”布和一聲吼叫,想也不想打馬就衝了出去,他的家將奴隸約有上百人跟去。


    巴根無奈的咽咽唾沫,似對布和也似對自己道:“不是讓你多看兵書,多用計謀。兩個人就敢偷襲,一定有伏兵。”


    他會不會讓大軍壓上來?這是他的地盤,他用重兵包圍兩個人,不擔心影響名聲,這位將軍也不會這樣做。


    就像梁山王大軍回營,路上遇敵,小王爺會帶著三軍兒郎衝上去嗎?有個差不多的人就行。


    巴根隻讓大軍在風雪中停駐,因板凳城就要到,本想夜行軍的他在這裏等候。


    派人前往打探,等布和不贏,再增兵不遲。


    這舉動不僅是大將的威風,也有曆代彪悍的自負在內。


    雪地無垠,出現在兩匹馬前的人,就隻有布和的一百來人。


    ……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離開一箭之地,布和揚刀而來。


    胖兄弟撥轉馬頭就走,奔出片刻,一回身,烏光一閃,數道分出。布和舞的刀成一個圓在麵前,“叮叮當當”,幾聲動靜,布和是見識過的,也再一回脫口:“好箭法!”


    再就嘲笑:“比你們的力氣要足!”


    接下來他可就笑不下去,他左右的人讓胖兄弟打落馬好幾個。舊仇又添新仇,布和似憤怒的獅子下山,打馬緊追不丟。


    胖兄弟一回身,他的人就左閃右避。這一回一隻箭也沒有,把布和又氣得一個倒仰。


    胖兄弟又回身了,這一回烏光閃動,枝枝中的,又倒幾個人下來。更激起布和萬丈怒火,大叫給自己鼓勁:“殺了他們,一定要殺了他們!”


    這個時候後麵的大軍已成一道影子,大軍看他們也應是風飄無形。雪地裏一躍而出張豪等人,張將軍力拔泰山兮,咆哮一聲:“給老子下來!”


    他一左一右兩匹馬,馬上人讓他一把揪到地上,一腳踏中一個,又一拳打倒另一個將起未起的,打得那人頸骨發出格格一聲,再也回不來。


    別的人也不客氣,縱身一跳,硬生生把馬上的人衝到地上,也不要他的馬,再緊跟一跳下來,在落馬的人身上踐踏幾腳,還不行,就補一刀。


    再加上執瑜執璞放箭,布和的人轉眼就沒有一半。


    有一個人打馬回去報信,執瑜執璞也放他離開。弓箭掩護得張豪孔青上馬,奔向積雪而成的小小防禦地。


    半人多高的地方由雪堆出,夜晚一不小心就看成平地。布和吃虧吃紅了眼,血染得性子發作,跟著胖兄弟們太近,胖兄弟縱馬而過,他的馬一頭撞將上去,把布和顛到地上。


    “騰!”


    “騰!”


    胖兄弟跳出來,弓箭已負好,鐵棍握在手,麵龐上毫不放鬆:“來來,咱們真功夫比劃比劃。”


    “哇呀呀!”布和猛虎翻身似的起來,隨口就裝聲勢來上一聲狂吼。但另一聲“哇呀呀,誰敢欺負我老”,順伯叫聲把他的壓住。


    頭往前一頂,順手拔出他腰中沒有用的短刀。那人滑出去,短刀飛掠劃出一道寒光,把他釘在地上,就此這才停住。


    又是一背,把後麵的一個士兵摔倒,一肘帶身子落到他心口上,這一個也吐血而亡。


    張豪知道得罪他,趕緊奉承:“老將軍威風不減當年。”


    “我呸!幹你的活計,再說好話也沒用,記恨上你了!”


    淩離受一晚上的窩囊氣,在這裏得到發泄。展開身法一麵打一麵罵:“大胖二胖是壞蛋!”


    又一劍刺中一個,再罵:“大胖二胖是壞蛋!”


    阮瑛也和他一樣,邊打邊吼:“大胖二胖我恨你們!”


    大胖二胖沒好氣:“度量小。”


    除去霍德寶帶走的人,餘下的人也有幾個受傷的,但遠超布和的人。布和報仇心切,但經過這一年的等待,不是昏頭昏腦。見情勢不對,奪一匹馬就要離開。


    按說好的,二胖兄弟沒有追,大軍就在附近,他們逃命要緊。戰利品都顧不上拿,隻匆匆解下箭袋,打馬離開。


    等布和回去點上人馬再來,這一追就是半夜。布和的馬匹是連日行軍,胖兄弟的馬匹也有疲憊,兩下裏在馬上不占便宜。弓箭上,胖兄弟占便宜。大家把箭留給他們射,每當有人追的太急,回手就是一箭。


    褚大路的暗器也大放光彩,他不再計較能比金子,把暗器打得如雪花淩飛。


    一早見到雪峰,更不疼惜馬力策馬狂奔,而布和暗叫不好,也沒命的打馬。


    中午的時候,雪峰幾在身邊。雖還有半天的路,但胖兄弟們得意的回頭晃晃腦袋,已有勝算在握。


    布和看著他們取出鮮豔的布條綁在身上,就知道他們也懂雪山追人的關竅。氣得七竅生煙的布和,也一樣取出布條綁在身上。


    而馬速都慢下來,還沒有人想在這裏把自己命送進去。


    前麵的人牽著馬連躥帶跳,後麵的人也差不多,這一回比上腳力。


    胖兄弟們頂著盔甲過山川,力氣又有增長,在下午的時候,也沒讓布和追上,倒見到寶倌等人的身影。


    寶倌等拚命招手,沒有一個人大叫。而跟布和的人見到又有伏兵,嘰哩咕嚕說出來:“看上去他們早有準備,咱們回去吧。”


    布和愛護自己的性命,是為親手報仇。但見到二胖兄弟又有準備,他心一橫:“你們走吧,我陪他們葬在這裏。”


    眸光如聚天地間戾氣,眉宇似帶出無限凶殺。抬手阻止跟的人再勸時,見到前麵又生變故。


    無數條繩索從伏兵手中拋出,袁執瑜等人各握住一條後,揚鞭打馬,讓馬兒對著伏兵站的地方過去。


    布和與他的人眉頭驚跳,都有了一聲:“不好。”見上百匹馬狂奔已到伏兵之處,他們一閃身子放馬匹進去,揚起手臂拽繩索,扯開喉嚨放大聲:“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經過山的回蕩,這嗓音如雷震耳。而胖兄弟等人身子一伏,利用繩索的力量在雪地上滑行,他們也大吼不止。


    寶倌的人少,胖兄弟的人多,按理說拉不過來,但寶倌事先把一些繩索固定,有些人沒有人手扯動,自己一扯繩索,雪地上也一樣滑出去很遠。


    滑,比深一腳淺一腳走的要快。他們箭一般的越行越遠。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揚聲還在。跟布和的人魂飛魄散,不管布和答不答應,把他的馬韁一帶掉頭就走。


    雪峰的上端,塌玉斷銀似的,雪白的氣浪之後是蜂擁而至的積雪,雪崩開始。


    ……


    “哧!”


    “哧哧!”


    最後幾個人滑到山洞裏,霍德寶尖嗓子更響亮:“快,堵上!”準備好的石頭往洞口去,堆雪一般在下方,而他們在下方的這個山洞口不及時封好,雪擠進來多少還不知道,不見得是件好事情。


    七手八腳的一通堵,孔小青不放心,帶幾個人取好刀劍削斷好些鍾乳石,尖端彌補住縫隙。堆的約有一裏路長,大家互相看看一個不少,長長的出一口氣,隨即暢快的有了輕輕地笑聲。


    頭頂震動聲裏,淩離開始發作,跳過來就是一拳:“大胖二胖,你們兩個混蛋,吃我一拳!”


    執瑜執璞邊笑邊躲,阮瑛也上來追打。淩離臉綠的回不去,那個膈應勁兒牙根都是鬆動的:“他還拍我屁股,小爺要能不要,不要了!”


    順伯勸他們不要打:“雪崩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咱們還是尋路吧。”


    這路是他們來以前走過的,按記憶去另一個洞口。


    走著走著,褚大路忽然正色道:“瑜哥璞哥,回去賠我一條好底褲。”


    “嗯?”胖兄弟腦海裏出來無數想像,但是奇怪:“你沒有落單的時候不是?難道是城門混亂,你也讓人……”


    扮女人的可開心了:“誰下的黑手揪壞你的底褲?嗯,我們雖扮女人,但底褲護的還好。”


    褚大路挑眉頭:“是我自己揪壞的。”慢慢吞吞:“讓我包珠寶,巴根這老小子,寶石太多,帶的碎布不夠,我就把底褲撕開包了珠寶。”


    大路一波射珠寶是幾包,射的次數不少。


    執瑜執璞心裏一塊石頭落地:“差點不能回去見小紅。”


    淩離等本以為有個伴兒,聽完繼續懊惱隻有他們是讓“侮辱”的。尋個大路的錯兒:“你就不能拿裏衣包嗎?”


    “裏衣是我媳婦兒做的,不能撕。我還沒有成親,媳婦兒不給做底褲,能撕。”褚大路開始算帳:“我的底褲是蘇杭二州的上好細布,銀子賠少了,我家小紅一定不答應。”


    二胖偷偷對大胖道:“大哥,咱們別勸他。讓他算底褲不值幾個錢,母親送衣裳來會有他的也就抵消。別不讓他算,他想起來他的暗器還沒有算錢。”


    大胖嚇一大跳的模樣:“是啊是啊,他的暗器可全是金子計價。”


    倆兄弟縮頭縮腦袋,裝出好生愧疚那條底褲,由著褚大路念念叨叨算下去。


    ……


    山外,又是一重天地。雪白而可以在此刻湮滅天地的雪花仍在漫延著,以幾可以和聲音媲美的速度狂奔著。


    布和等人就在雪前。


    ------題外話------


    抱抱仔的新會元依曼達yi親,感謝一路支持。


    無限麽麽循環中。


    ……。


    抱抱親愛的們,明天就寫到太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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