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的樣子,莫非是有事求傅念君來幫忙的?


    她隻得立刻把這事先回了傅念君。


    「齊昭若……他出什麽事了?」


    傅念君立刻警覺。


    她這幾日都在準備著去趙家文會一事,沒大出府。而出於內心裏對於周紹敏那不可知的一點點恐懼,她也不敢讓自己的人去緊盯著他。


    總歸他自己能應付,反倒暴露了她還不妙。


    這卻錯過了齊昭若的一件大事。


    他的事一打聽就能知道,他在幾日前進了開封府衙,到今日都還沒脫身。


    「說是犯了大事了!」芳竹驚歎:「轉運私煤牟利,還瞞了幾條煤工的人命,這可真是觸了刑罰的大罪了,怪道說當日皇城司的人都出動了……」


    芳竹有點不敢相信齊昭若會這樣。


    若說別人倒也罷了,邠國長公主的兒子,他何必做這樣的事?


    隻能連連搖頭,感歎有些人真是叫一個作啊。


    傅念君皺眉,隻吩咐她兩個:「明日把阿精領進門來,悄悄的別被人發現了。」


    「娘子怎知他明日還來?」儀蘭奇道。


    傅念君當然知道。


    因為現在的齊昭若不是從前的齊昭若了,若要他交代罪行,他也得知道怎麽交代才行,何人斡旋牽線,走了哪些關口,賣與哪些販子,不老實交代認罪,就是邠國長公主都保他不出。


    齊昭若雖「失憶」,可大理寺卻不會聽你這樣的話。


    傅念君大概知道阿精來求她什麽事。


    從前的齊昭若,或許對傅饒華說過些什麽……


    畢竟那時候,她剛醒過來的時候,齊昭若就準備找她拿銀子,說是去投「水產行」,如今想來,大概是為了填他私煤的窟窿。


    他做這樣的大事,定然家裏上下誰也不會說的,阿精肯定寄希望於她,曉得什麽風聲。


    傅念君倒沒去想他,而是自己。


    若叫阿精胡亂出去亂說,她和齊昭若又得掰扯不清,還要牽涉進這樣的大案。


    第二天,阿精就被恭恭敬敬帶到了傅念君麵前,已換上了傅家小廝的衣裳掩人耳目。


    「二娘子……」阿精噙著一汪熱淚,欲哭不哭的,朝傅念君道:「您可念在舊情的份上,幫幫我家郎君吧。」


    「呸。」芳竹的辣性子又起,拍了那小子後腦勺一記,「沒臉皮的小混蛋,胡說什麽,什麽舊情不舊情的,小心打你出去。」


    阿精被打得乖了,摸摸後腦勺,擦擦眼眶,學著大人的模樣歎氣。


    「二娘子,我跟到郎君身邊也不是很久,哪裏曉得他以前做下的大事呀。現在郎君又什麽都想不起來,長公主叫我說,我又能說出什麽來呢?她可沒差點剝了我一層皮,哎喲,從前那些跟著郎君的侍從,也沒幾個能說出這‘私煤’到底是怎麽回事的,都叫長公主打得快沒人形了,大概下一個就是我了。」


    阿精一臉淒風苦雨:「郎君他一向喜歡瞞著下人辦事,這可如何是好?我又不是他肚裏的蛔蟲,我一想,或許您知道點什麽呢?」


    阿精還是小孩子模樣,念頭也單純,巴巴就討好地望著傅念君。


    傅念君默了默,「你尋我也沒有用,他那件事,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會吧,您再想想?」阿精不死心。


    「想什麽想。」芳竹忍不住道:「我家娘子和你們郎君不過交情淺淺,這樣大的事,她怎麽會知道?」


    阿精搔了搔頭,齜齜牙,可外頭都說你倆是相好來著……


    咦,不對?


    「這個,您不知道的話,叫我進來……幹啥呢?」


    阿精一臉茫然外加一臉懵相,你這不是欲蓋彌彰嘛。


    「當然是怕你隨便亂說話亂走動被傅家的人看見啦!」芳竹咬牙,這小子真笨。


    傅念君反而笑了笑,「不是,我是想提點你一句。」


    「嗯?」阿精眼睛又一亮。


    「這件事,和焦太尉家的郎君焦天弘有關,你隻要這麽回了長公主,她自然會派人去焦家查問。」


    「焦……」


    阿精念了念,焦天弘啊?齊昭若交友關闊,這焦天弘算是不遠不近的那一類人,不過後來上元節裏他尋郎君麻煩,叫郎君給打了一頓,自然就成了那等隻能遠不可能近的「朋友」了。


    這事會和他有關?


    傅念君感概,到底齊家是武臣,府上也不允私養幕僚,竟連這點聯係都沒看到?


    一家子的無頭蒼蠅,一隻還飛來她這兒,真想一拍給拍死。


    傅念君心裏早就想明白了。


    焦天弘為什麽要去找齊昭若討銀子,且是越討越凶,越討越急,不怕得罪了齊家,甚至還找麻煩到自己頭上來,連傅家也不怕了。


    他這是走到了窮途。


    因為是他和齊昭若合作這筆生意的。


    私煤一事恐怕早就出了問題,被他們以銀錢堵住窟窿,可是終於擋不住這爛攤子越發嚴重,須得源源不斷的銀子填進去。


    從前的齊昭若深知私采私運煤乃是大罪,因此隻敢咬著牙賠本填銀子進去,甚至打主意到了傅饒華的私房上頭,可是因為墮馬,再醒來時他已被奪舍,成了三十年後的周紹敏,這件事自然而然就被他忘了。


    接著就是去西京休養的一月餘,在東京的焦天弘或者還有旁的合作人必然急得跳腳,以為他是故意甩鍋,焦天弘一定是繼續往裏頭砸銀子來遮掩這件事,然後等正月十五上元夜終於見到齊昭若再露麵,自然就不管不顧撕破臉皮討要銀子起來。


    齊昭若打了他們一頓便揚長而去,這件事就又擱下了。


    而關於私煤被揭穿一事,外頭是這麽說的:二月初,西北某處山林再次坍塌,又壓死了一批煤工,全縣震動,上報朝廷,再接著是一個走南北貨物的大商人突然撂挑子失蹤了,船上大批貨物囤積,債主蜂擁搶了他的貨船,在底層貨倉裏發現了大量未登記的私煤,如此兩件事湊著一查,終於查到了邠國長公主的獨子齊昭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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