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知道?


    阿精迷糊了,這是什麽意思?


    周毓白身邊的單昀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阿精身邊,阿精嚇了一跳。


    「回吧。」


    單昀一向是惜字如金的。


    阿精隻能迷迷糊糊地來,又迷迷糊糊地被「趕」出去了。


    單昀回身拱手道:「郎君,要查嗎?」


    「不用了。」


    周毓白揮揮手,似乎有些疲累。


    他大概猜到了是誰會提醒阿精。


    唔,她倒是挺厲害的。


    單昀覺得他好像在發呆,順著周毓白的目光看過去,看見正巧半掩著的窗戶裏,卻正鑽進來一株枝頭半探的桃枝,枝頭尖上嬌嬌怯怯正墜著兩三朵鮮嫩的粉色花朵,小巧可人,把外頭暖融融的春意悄悄都遞了進來,瞧來真是叫人不勝憐愛。


    這是賞花呢?


    周毓白望著那花似是彎了彎唇,眼神也是格外柔和。


    單昀驚訝於周毓白竟會有如此情態,他何時能將這花啊朵啊的看在眼裏了。


    奇哉怪哉,難道這是春天來了,這桃花也開到心上臉上來了?


    單昀悄悄地又覷過去一眼,卻見周毓白已經轉回頭正盯著他:「你還在這兒?需要我請你去當差嗎?」


    「不敢不敢。」


    單昀連退了幾步,轉頭快步出了屋,行動十分矯健。


    ☆☆☆


    不大明亮的內室,匆匆走進來一個勁裝打扮的漢子,一身不顯眼的灰黑色,腳步卻快,又無聲,一看就是內行人。


    仿佛是專做那見不得光的陰私之事的暗衛。


    他一進了門,就給臨窗背對著自己的男子跪下了。


    「郎君,壽春郡王府……沒有動靜。」


    「沒有動靜?」


    那人沒有回頭,緩緩地說著:「是嗎……竟然沒有上鉤,真是低估他了……」


    下屬頓了頓,「郎君接下來如何打算?」


    「他難道看出來了?」那人喃喃地說著,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屬下給他的回話,「不可能的,他怎麽可能看出來呢?這樣的妙計,還是他教我的……」


    他越說越似無人一般,斷斷續續,讓人聽不真切,在靜謐的內室裏,有一種十分鬼魅的感覺。


    「你沒想到吧,你斷然是想不到的,因為這一次,你會死在我手裏,你該開心,死在我手裏,也很好,真是暢快的一件好事……」


    「郎君?」


    那下屬又提高了些聲音。


    敘語終於斷了,那人好似恍然大悟一般。


    「嗯,既然這樣,把那女人送過去吧,送上門的餌還不咬麽?唉,我是知道你的,對付肅王這樣好的機會,你會錯過嗎?哈哈哈……」


    那下屬領了命,心裏隻覺得瘮得慌。


    他服侍郎君這麽久,卻總覺得郎君太過玄乎,許多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而他更是喜歡跟一個虛無的人對話,他聽了幾次,總覺得這人是壽春郡王周毓白?


    那人笑了幾聲,終於微微側身,明暗交錯之間,隻有一個光潔的下巴能被人看真切,往下是細長的脖頸,和其上突兀的喉結。


    他的聲音低了些,不再有癲狂之意,「胡先生安插在傅家的那個,可有消息?」


    下屬道:「傅寧進府做了傅琨六子傅溶的伴讀,如今兩人關係日近,並無不妥,傅家也未生疑。」


    那人笑道:「不錯,繼續盯著,這個人,我下一步有大用。還有傅家,那個叫眉兒的丫頭,記得時時讓她匯報。」


    「是。」


    下屬想起來眉兒是他們安排到傅家的眼線,如今到了傅琨長女傅二娘子身邊。


    郎君竟不知為何又要留意起這個小娘子了?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傅二娘子,她有什麽不同嗎?


    還是僅僅因為魏氏那一句「請郎君注意傅二娘子」。


    那人似乎知道下屬心中的疑惑,隻道:「我的事,也是你能揣度的?滾。」


    下屬立刻恭敬地退了出去。


    那人望著他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傅二娘子,傅二娘子……


    不可能的,她已經不是那個「她」了,他早就確認過,很多人,早就不一樣了,可不止那一個傅二娘子。


    可既然她都不是「她」了,又為什麽,她會無故盯上了魏氏?


    她真的發現了什麽不成?


    想過一圈,他還是放心不下,他要再確認一次,最後一次。


    那人靜悄悄地一個人坐到桌邊,執起酒杯。


    這是一雙很年輕的手,仰頭,香醇的千日春流入喉嚨,喉結在他細致白皙的脖子上上下滾動了兩下。


    他「砰——」地一聲把酒杯放置在桌上,倒扣,冷哼一聲:「這一回,可是我說了算,你們,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


    他讓他們生,他們就能生。


    他讓他們死,他們就得死!


    周毓白這裏打定主意要將這一潭渾水攪得更渾,定不讓那幕後之人如願。


    可他卻沒料到,對方的馬腳露得如此之快。


    單昀一大早就等在周毓白門口。


    「郎君,出了件事,屬下特來向您稟告。」


    周毓白聽完他的話,卻隻微微一笑,說道:「你把這話兒帶去給張先生,據實說明白了。」


    「是。」


    單昀領命下去了。


    張九承這老兒昨夜宿醉,一直睡到了現下才醒,單昀過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床沿穿鞋。


    他胡亂抹了把臉,漱漱口,頭發也不梳,就來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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