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介紹的也沒錯,她確實隻是童童的家教罷了,而她現在也該繼續當個安分的家教,乖乖閉嘴就好,有什麽好不爽的。


    「方嵐,不是每個女孩都向往伸展台和演藝圈。」他以維護她的口吻反駁了方嵐的說法,語氣之中似乎還帶了一絲的不以為然,這點,管宸君察覺了。


    「說的也是。」方嵐無所謂的附和,因為管宸君本就不是她的重點,她水眸一揚,隨即大方的直接落坐。「洛華,你不向這位小姐介紹一下我嗎?」


    她是希望聽他親口說出他們的關係,而和她相識己久的嚴洛華不會不明白她的用意,於是他開口介紹。


    「宸君,她是方嵐,我的大學同學,也是遠赴法國深造的好友。」為了讓她死心,他徹底的劃清了彼此的界線。


    聞言,方嵐的笑容頓時一僵,隻不過這次她快速的漾起假笑反擊,美目睞了過去。


    「洛華,你怎麽少說了我是你的前女友呢?你該不會是怕別人知道你和我的過去而身價暴跌吧?」她語調輕鬆,開了一個無傷大雅又能表明身分的玩笑,為自己爭一口氣。


    原來是前女友,難怪會忍不住前來示威!


    雖知答案與自己的猜測相差不遠,可管宸君的心還是微微一扯。哎,人家的身分,的確是比她這個家教更有資格出現在這裏,不是嗎?


    「該擔心身價暴跌的人,應是身為名模的你吧。」嚴洛華對於她的一再挑釁,臉上出現了少見的慍色。


    管宸君頓感現場的氣氛詭譎奇妙,在心裏推翻先前覺得他豔福不淺的謬論,看來十對分手的情侶,有九對都是仇人吧?


    雖然嚴洛華看起來是耐高溫的火藥庫,可難保不會爆炸……


    不管怎樣,她還是先閃為妙吧!


    「呃,我還有點事,那麽不打擾你們敘舊了,方小姐、嚴先生,我先走了,掰掰。」她揮揮手以客氣的稱謂道別,想借故脫身,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你先別走。」不料嚴洛華卻突地叫住她。「等一下我順便送你。」


    管宸君當場哭笑不得。拜托,她又不是真的有事,他難道聽不出來那是她的藉口嗎?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坐車就行。」她還是禮貌的起身打算告退。


    「沒關係,你先坐一下。」嚴洛華語氣堅持,伸手順勢壓下她的手拿包留住她,接著轉頭對方嵐義正詞嚴的提醒,「既然是前女友,那麽就代表一切已經過去了,所以,方嵐,請注意你的措辭。」


    管宸君的臉不禁抽搐。他留下她是要她來當公證人的嗎?真不愧是大律師,凡事講究細微。


    「大律師幹麽說話這麽凶,你是在替法官偵訊犯人嗎?」雖有不悅,方嵐還是盡量的壓抑脾氣,揚起了嬌媚一笑。不過他要那家教留下,是打算給她難堪嗎,他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我沒那個意思,隻是你不是在法國忙著走秀嗎,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突然回來?」而且一回來就想擾亂他的平靜生活,他並不喜歡受到莫名其妙的幹涉!


    「如果我說,我是為了你才回來的呢,你感不感動?」她調侃的問,眼神卻是異常認真。


    「你別開玩笑了!這裏是公共場所,有不少的外人,別人聽到了若是當真,對你的名氣想必會有不小的影響。」嚴洛華避開她熱切的眼神,語調就像在談論公事一樣的毫無變化。


    他的個性果然還是和兩年前一樣固執,方嵐明白再這麽和他硬碰硬下去,對誰也沒好處,於是她退而求其次的問:「好吧,我就不讓管小姐繼續見笑了,其實我是回來工作的,不過可能要先處理好合約的問題,洛華,你願意幫我嗎?」她一雙柔若無骨的纖手就這麽柔順地覆向桌上的男性大掌,形成了頗為曖昧的畫麵。


    管宸君見之,心裏頭乍然有一點不是滋味,可她很快地以不著痕跡的微笑掩飾。


    孰料方嵐的舉動並沒有瓶動嚴洛華半分,他隻是毫不領情地將自己的手挪開。


    「你不是已經約好律師了?」他銳眸犀利的掃向門口,注視著那道陡然出現的身影,俊唇嘲諷地一撇。「看來你依舊不吝以自身的魅力讓男人臣服。」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方嵐不明所以,隨著嚴洛華的視線望去,明豔的笑容頓然像退潮般驟逝。


    該死的,這個討厭的丘上進,要遲到也不遲到得晚一點,這時冒出來是想破壞她的好事嗎!


    「你別誤會了,他是新公司派給我的律師,如果你願意出麵幫我的話,我自然會向公司要求撤換掉他,洛華你怎麽說呢?」方嵐趕緊補救,晶燦的美目藏不住濃濃的殷盼。


    她怎麽也不能承認,丘上進正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而她會和他約會也隻不過是想利用他來和前經紀公司周旋罷了。


    嚴洛華不假思索,一口便予以回絕。


    「我想不必了,最近我手頭的案子不少,沒有心思去接其他案子,你就快去赴約吧,不要因為任性,就忽略了自己的權益。」末了,他僅僅隻說了善意的提醒。


    既然他已經將話說到這種境地,驕傲如方嵐也不好再死纏爛打。


    「那我再和你連絡……」最後她依依不舍的又觀了嚴洛華一眼,才轉身離去。


    方嵐走後,被晾在一旁當空氣已久的管宸君,終於忍不住開口,「她看起來好像很失望。」


    雖然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麽會因她的離開而打從心底鬆一口氣,可那最後的一眼,她看見了方嵐眼底的落寞。


    聞言,嚴洛華俊眉一挑,忽地趁機問:「你又看出來了?」


    管宸君不得不承認,方嵐走後,她帶給她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可卻出奇地令她有所感觸。「或許她在異國曾經不隻一次為自己當初的離開而感到懊悔吧。」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麽就沒有必要後悔。」他不避諱的直言。


    「是呀,是沒有必要後悔……」她若有所思的重複他的話,心裏不禁憶起當年她毅然決然的放棄教書夢想,一個人窩在家裏大半年拚命寫作抒發心情的狀況。


    最後在姊姊的鼓勵之下,參加了電視台的甄選,因此當上編劇,後又因收視率的上升而身價水漲船高,能走到這裏,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歸功於--她沒有後悔而放棄!


    可她的心裏不能說沒有一絲遺憾,以至於她雖對方嵐適才的氣焰不滿,卻仍因為同理心下,忍不住想替她辯解。


    「世人都會有夢,有時人們會放棄了原有的幸福,以為可以就此找到更美的天空翱翔,可不顧一切的奔去後,才驀然發現那片彩色的天地隻剩下孤獨的自己。所有的勝利與失敗,再也找不到相知的人分享,就算遺憾也情有可原,不是嗎?」


    嚴洛華有些驚訝地望著有感而發的她。「這是你的經驗談嗎?。」黑如墨玉的眸,陡然變得有些高深莫測。


    麵對突來的追問,管宸君的心一窒,迅速做出反駁。「不、才不是!這隻是我的推論而已。」


    「是嗎?」察覺她有所保留,他唇角一勾,笑意卻未達眼底。「你到底是編劇,神經果然要比一般人更為纖細。」他佩服她的分析,可她好像忽略了他的感受。


    「所以你認為我應該幫她?」他挑起濃眉覷向她。


    察覺了兩束審視的目光射向自己,管宸君一時語塞。


    「這……你們的恩怨我並不清楚,所以沒有資格評論。」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話有失公允,趕緊明哲保身地撇得一乾二淨。


    「不愧是當過老師又身為編劇的人,的確有過人的智慧來看待事物。」他並不喜歡她用這種生疏的態度對他,這點他當然不會明說。


    或許他更不想承認的是,自己竟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受到她強烈的影響,而她卻依然恍若置身事外那般的悠然。


    「謝謝你的抬舉,不敢當。」他明明是在讚美,為何她卻感到陣陣的心虛?


    這時嚴洛華故意拿起先前和她交換的拿鐵就唇,緩緩的一飲而盡。


    放下空杯後,他不疾不徐的道:「不過,我是一個凡事隻往「前」看的男人,對於已經過去的人事物,就不會再有所留戀。」他刻意加重了「前」字的發音。


    管宸君霎時心悸,連忙東張西望的看看還有什麽人經過旁邊。


    沒、沒人,就連服務生都離得她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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