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大姑娘一樣憋在屋裏雖然說有點委屈,但是安全嘛。


    「哎,這不是姐妹,姐妹的,弄出問題來了。」郭達嘖嘖歎氣,「寺裏師父們說房間不夠了,讓她們‘好姐妹’住一間呢,你說這……」


    這叫什麽事啊?


    郭巡也張了張嘴,差點沒跳起來。


    怎麽還會有這出?


    「那傅二娘子怎麽應的?」他忙問弟弟。


    郭達給了他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滿麵灰敗:「能怎麽應?不想被拆穿,還不是要聽著師父們安排,今日誰都沒本事擺架子……」


    「這幫禿驢!」


    郭巡罵了一聲,這是要害他們郎君丟清白了啊!


    可是他心裏也知道,這都是沒辦法的事,聽說方丈都把自己的屋子給讓了出來。


    不說那些主子,他們這些下人就烏壓壓擠滿了廊下,寺廟就那麽大,能去住哪兒?


    還不得靠這些和尚騰地方。


    郭巡煩躁地扒扒頭發,「不行,我得去守著。」


    郭達連忙拉住兄長,指指對麵也是一排正啃著硬饅頭的旁人家的護衛們。


    「現在咱們郎君可是個‘小娘子’,你過去,讓人家都怎麽看?」


    他們能守的,也就是在這個地方了,到了夜裏,師父們自然會把女眷住的院落給鎖了,前麵這些殿宇,有空的就全部給他們當做容身之所。


    郭巡也靜下心來想了一想,說到底他們要保護郎君,可也得瞧瞧郎君心裏是怎麽想的不是?沒得好好一樁美事叫他們攪黃了。


    他摸了摸下巴,也換上了和郭達如出一轍的賊兮兮的表情。


    「那你說,傅二娘子和咱們郎君,是不是本來就有點……那個啥?」


    他說著把兩隻手的大拇指靠在一起。


    郭達咕噥了一聲,「我怎麽知道。」


    他還覺得傅二娘子這是故意給自己創造機會呢,要不然她想和堂堂壽春郡王一間房,比登天都難好嗎。


    郭巡想到了當日單護衛和自己說的話,人家可說了,傅二娘子對郎君來說不一般,反正就是琢磨著這裏頭有那麽點意思,他想了想,索性下定決心,一拍腿,「就這麽著吧,我不管了。」


    管郎君是水深火熱,還是深陷溫柔鄉呢,他都裝作不知道。


    郭達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說實話他們兄弟跟在周毓白身邊這麽久,他是真沒見過大哥撂挑子不幹的時候。


    好壞郎君沒囑咐的時候,他們下人心裏也該有個底啊。


    郭巡拍拍他的頭,把剛剛搜刮的兩個硬饅頭塞給郭達,「去去,這事兒你別管了,一會兒讓二娘子的丫頭帶給郎君吃。」


    ☆☆☆


    傅念君拖著千斤重的步子來到自己的門口,因為故意走得慢,短短一段路,她的裙子下擺和繡鞋已經又濕了個透。


    柳姑姑臉色很不好看,可是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推開門,桌前已經坐了一位豐神俊朗的少年。


    柳姑姑剛才沒看清,這下在燈火底下一瞧,也是覺得這少年如珠如玉一般,當真是名不虛傳。


    她忐忑地望了傅念君一眼,這樣的極品,她們家娘子會不會……


    可一定要把持住啊。


    傅念君歎了口氣,由身後兩個丫頭飛速地合上門,深怕這位「姐姐」被人看去了。


    周毓白挑了挑眉,眼中雖有一絲不解,可也能大致猜到,她們會進來這裏,一定是無處可去了。


    兩個丫頭手上甚至還抱了兩床發黴的被褥,很顯然是她們今晚的鋪蓋。


    當然就這,也比什麽都沒有的郭巡他們強上很多了。


    這間廂房雖然大,卻也並不大多少。


    不過是有一架屏風隔出了個內室來,窗邊多一張榻,兩個蒲團。


    這一間小小的房裏,一下子就擠進了那麽多人,難免顯得局促。


    尤其是,隻有一個男人,四個女人的情況下……


    周毓白笑了笑,倒是很從容的樣子。


    他打量著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濕了,便道:「幾位要換衣裳,我可以回避。」


    他的神態太過磊落,動作太過優雅,乃至於連心裏最不舒服的柳姑姑此時也覺得,適才是否自己太過小人之心了?


    傅念君說:「郡王還是留在屋內的好,一會兒小沙彌會來送熱水,不能被拆穿……」


    拆穿兩個字,越說越輕……


    幾句話交代明白了,周毓白也不得不接受下自己「好姐妹」這個身份。


    他閉了閉眼,臉上的神色好像看起來不大對勁。


    而傅念君這裏,則是幾個人下意識地往牆角縮了縮。


    現在場麵就有些尷尬了。


    傅念君咳了一聲,隻好硬著頭皮說:「今天的日子,實屬特殊,郡王,眼下的情況,您……」


    她想說您老就將就一下吧。


    可她也說不下去了,她畢竟是個小娘子。


    周毓白是什麽人呢?讓他和這四個女人共處一室,聽來實在有些不像話。


    他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麽狼狽過吧?


    想著想著,傅念君就低了頭,臉上也有了臊意。


    周毓白睜開眼,看見傅念君臉上閃過幾抹羞澀,心中暗道,她倒還知道不好意思?


    自己幫了她一把,她就是這麽給他耍小心眼耍到收不了場的?


    他歎了口氣,「眼下這天氣,確實也沒更好的法子了……」


    四個女人兩兩麵麵相覷。


    就這麽接受了?


    不推脫一下?


    周毓白負手站起來,瞧了瞧內室的床,隻轉頭說:「這裏是我的?」


    傅念君隻能點頭,「自然。」


    這位大爺可是皇子,誰敢讓他打地鋪。


    芳竹和儀蘭倒是有些不忿了,心裏暗道這位也不客氣一下,再怎麽說她們娘子也是女孩子吧?


    不過她們也隻敢想想,哪裏敢真的說出口。


    小沙彌敲響了門,送來了熱水。


    這會兒寺裏能供出熱水來就不錯了,幹的柴禾都難找,她們女眷這裏已是優先滿足,可饒是如此,依然是不夠的。


    每個人隻是稍微洗了洗手臉,就將就著準備睡了。


    外頭可怕的狂風暴雨敲打在窗戶上,仿佛誓要破窗而入,可以想見明日這片大地經過這般狂烈的洗滌過後會是個什麽樣子,眾人心裏都不由感歎,老天爺這是對人間懷著多大的不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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