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詫異的目光又轉到蘇逸臉上,眸子裏透出疑問——逸哥哥,你到底做了什麽啊?你對我父王下了什麽迷藥嗎?


    看懂她的意思,蘇逸隻能對她還以一抹苦笑。他真的沒做什麽,而是別人做了什麽,唉!


    這消寒詩會果然如同紫兒所說,是一場豪門大戶間無聊的比試,不過,他們比的那些詩詞歌賦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倒也不難應付。


    他一開始就把目標擺在那位寶王爺身上,加上寶王爺有心在裕王麵前求表現,他也就順理成章地踩在人家頭上,結果消寒詩會上不管他們是比詩詞歌賦或琴棋書畫,寶王爺都沒一樣能贏過他。


    最後,惱羞成怒的寶王爺提出要與他比射箭。


    寶王爺的箭術確實不錯,一連三箭都射中紅心,隻是,接下來蘇逸一連三箭不但同樣射中紅心,還將寶王爺的箭身給射飛了。


    在眾人的驚歎聲中,寶王爺恨恨的離去。


    蘇逸見裕王也對他另眼相看,至此,他相信寶王爺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後來,懋州的延王突然出現,說是應李國公之邀,前來作客。


    蘇逸這才知道,原來裕王和延王這對兄弟是從小鬥到大,什麽都能比,連分封後都是鄰居,幾十年來吵個不停。


    於是,他就被卷入他們之間所謂誰的女婿比較厲害的紛爭中,總之,後來他幸不辱命的贏了,裕王自然開心得不得了。


    到這裏為止,他也算完成今日的主要目的,哄裕王開心,讓裕王不再那麽反對他與紫兒婚事。


    沒想到,之後竟有人認出他來。


    據那個人說,從前曾跟著某位顯貴去嵐國拜訪過他師父,當時就對他這個即將繼承衣缽的大弟子印象深刻。


    那個人還拚命拍裕王馬屁,說他得到了一個好女婿。


    之後的事態,蘇逸就完全無法控製了。


    “紫兒,妳怎麽從來不跟父王說,蘇逸就是嵐國鼎鼎有名的清逸公子?父王如果早點知道,就不會阻止你們往來了,你們這樣瞞著,是想給父王一個驚喜嗎?”裕王笑嗬嗬地詢問女兒。


    原本以為來路不明的野小子竟然會是各國都想網羅的人才,裕王對蘇逸的反感大大的降低。


    什麽,逸哥哥是嵐國的清逸公子?聽到這句話,燕紫君的美眸再度瞠圓。


    她才沒有隱瞞父王什麽,是連她也被他隱瞞了……


    嵐國的清逸公子——她聽過這個名號,是名揚整個耀炬大陸的兵法大師德若青最得意的大弟子。


    據說他青出於藍,在兵法的領悟、理解、運用上更勝其師,所以他也是各國很想網羅的人才。


    逸哥哥竟然會是那個清逸公子,德若青最倚重的大弟子?


    這麽重要的事,為什麽他從不告訴她呢?燕紫君有點受傷地望著蘇逸。


    她從沒有詢問過他的過往,是因為她全然信任他。


    她覺得,他連小師妹的事都願意告訴她了,他們之間應該沒有任何隱瞞的秘密,所以她也從沒有懷疑過他。


    她知道他出身農家,排行老六,也知道他自幼就投入師門,一直跟著他的師父學習,是深受師父倚重的大弟子。


    但他從沒對她說過,他的師父就是鼎鼎有名的兵法大師德若青,而他正是與他師父同樣有名的清逸公子。


    畢竟關缶王貝蓋於他們師徒的傳說是從嵐國傳揚開來,其他各國對他們師徒雖有耳聞,但除非是曾去過嵐國向他們求教之人,否則見過他們真麵目的人並不多。


    燕紫君不明白蘇逸為什麽要隱瞞她,應該是不夠信任她吧,認為她在知道他名滿天下的真實身份後,會對他提出一些要求,例如希望他輔佐她父王或毓國。


    她還以為自己夠了解他了,但現在才發現原來她並不了解他,他也不讓她了解他!


    熱燙的淚水從燕紫君眸底泛起,她深深吸了口氣,想要穩定紊亂不已的情緒。


    不知道她內心正受到強烈的震撼,裕王還笑咪咪的不住追問她怎麽不早點和他說明蘇逸的身份。


    燕紫君垂下雙眸。她能理解現在父王對蘇逸的喜愛,畢竟若能得到清逸公子這個人才,對父王及毓國來說都會是一大助力。


    父王也是個愛才、惜才之人,他原本對蘇逸就已經改觀,越來越欣賞他,現在又知道他真實的身份,當然欣喜若狂。


    可是對她而言,她全心信任,甚至不顧可能落得淫蕩名聲的風險而把自己給了他,他卻連身份這最基本的事都瞞著她,她還要從別人口中才能知道他真實的身份。


    燕紫君心裏不禁浮起一種悲涼的感受,覺得自己很可笑。


    “紫兒,妳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裕王發現女兒遲遲不應話,臉色甚至有些蒼白,不禁關懷地問。


    燕紫君搖搖頭,臉上硬是擠出一抹笑,說:“父王,我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現在有點累了,女兒想先告退。”她並沒有看向蘇逸,隻是和父王應對。


    裕王聽了連忙道:“啊,那妳快回房休息吧。”


    “紫兒,妳……沒事吧?”這時,蘇逸再也忍不住開口問。


    其實從裕王開始向燕紫君詢問他的身份後,他就一直提心吊膽,尤其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便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他了。


    雖然他很想趕快和她解釋清楚,但礙於裕王還在場,他也不能輕舉妄動。


    可是他的關懷燕紫君卻當作沒聽到,她連正眼都不願再瞧他一眼,就冷冷的轉身離去。


    她這從未有過的拒絕態度,讓蘇逸察覺大事不妙。


    但他心裏再著急,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


    蘇逸臉上浮起苦笑,心想,這下慘了,他還沒見過紫兒和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今晚一定要去找她好好解釋清楚才行。蘇逸的心宛如被一整塊烏雲籠罩著。


    幸好裕王今天心情大好,也喝了不少酒,因為感到困倦而跟著回房去,沒有再抓著蘇逸說話。


    因此,當天夜半,一道黑影再次企圖闖入郡主的香閨。


    蘇逸一接近燕紫君的閨房,就發現她今晚竟安排了三名侍女一起守夜,連外頭也增加了侍衛巡邏,擺明了不讓他進去。


    他頭疼的想,糟了,紫兒這回是真的動了氣!


    雖然他也可以把三名侍女都迷昏,但明日要怎麽解釋三個守夜的人都一起睡著的疑點?到時王爺若徹查起來就更麻煩了。


    而且他也顧忌著,紫兒正在氣頭上,他若硬闖,會不會讓她更生氣?


    蘇逸左右為難,既想快點向她澄清誤會,免得事情越鬧越嚴重,又怕硬闖會火上加油,惹得她更為惱怒。


    最後,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所住的院落,打算明日再找她解釋。


    但次日起,燕紫君就一直避著他,他始終沒能見到她;加上王爺也總抓著他不放,他更難找機會接近她了。


    蘇逸心中感到越來越慌亂,臉上的神色也日益陰沉,焦急擔憂的情緒讓他日夜不能平靜。


    紫兒,我的紫兒!他在心裏一次次吶喊著。


    他想見她,想和她好好解釋,卻一直被拒絕,讓蘇逸宛如困獸般煩躁。


    兩人這般你找我躲的情況,最後連裕王都看出來了。


    他發現女兒這陣子總是沉默不語,臉上全無笑意,而且茶飯不思,憔悴了許多,而蘇逸的臉色也是一日比一日陰沉。


    更奇怪的是,平時總會找機會膩在一起的兩人,近來都沒有再獨處過。


    裕王猜想,應該是小兩口起了什麽口角。


    他這個女兒性情向來平和,很少發脾氣,而蘇逸也個性情極佳的男人,偏偏這樣的兩人吵起架來竟然這般小孩子脾性,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來。


    裕王搖搖頭,決定替他們安排調解的機會。


    這天,他先把女兒找來書房,又差人把蘇逸也叫來,然後將他們兩個留在書房裏,並囑咐他們好好的談談,這才笑嗬嗬地離開。


    坐在椅榻上,燕紫君側著身不看蘇逸。她臉上神色有些漠然,略微蒼白的櫻唇緊抿,看來有些憔悴。


    蘇逸心疼地走到她身前,輕輕地喚了聲,“紫兒。”


    可是低頭坐著的美人並不理他。


    “紫兒,妳還在生我的氣嗎?”他又問了一聲。


    但燕紫君依然抿著唇,沒有響應。


    “我不是故意瞞著妳的,紫兒,妳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蘇逸誠懇的說。


    聽到他的話,燕紫君垂下眸,櫻唇動了下,然後幽幽的開口:“在你解釋前,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


    這幾日她心亂如麻,想了很多,心裏對蘇逸有許多疑惑。


    聽到她終於肯對他開口說話,蘇逸臉上先是掠過一絲喜悅,但聽到她語氣裏隱含的哀傷,連忙說:“紫兒,妳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對我隱瞞身份,是不是因為你不想讓我父王知道你是清逸公子?你怕父王知道後會勉強你為毓國效力,你不想為他國所用,所以不想張揚,是嗎?”


    還沒等到他回答,燕紫君已完全止不住潰堤的情緒,厲聲開口。


    “可是我幾時強迫過你做你不願做的事了?你若不願為毓國出力,我也絕不會逼你,為什麽非要隱瞞我呢?還是,在你的心裏,我也是個……會利用你、傷害你,不可信任的人?”


    問到最後,她的語氣已有些淒惻。


    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蘇逸不禁訝然,連忙搖頭道:“不是的!紫兒,我從沒這樣想過,我怎麽會不信任妳呢?”


    接著,他的神情轉為沉重。


    “紫兒,我一直沒有告訴妳我的真實身份,不是怕王爺知道後會強迫我為毓國出力,我真不願做的事,誰也無法逼我,更不是因為我不信任妳,是……我心裏猶豫不決。”


    猶豫不決?燕紫君咬著下唇,仍不願看他。


    蘇逸歎息一聲後才又往下說:“我一直猶豫著一件事。我有心與妳在蒼州共度一生,做一對神仙眷侶,平時在書院裏講學,閑時可以攜手賞遍天下風光,若能和妳一起過著這般優閑逍遙的日子,是我夢寐以求的。”


    聽到他這麽說,燕紫君眼眶一紅。這何嚐不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但這和他隱瞞她身份到底有什麽關係?


    蘇逸頓了下,神情有些掙紮地說下去。


    “可是,我若與妳在蒼州終老,這樣我是逍遙自在了,但我也必須辜負師父對我多年來的苦心栽培。二十幾年來,師父就像我的父親般,非常照顧我,更把他畢生的絕學毫無保留地統統傳授給我,一點都不藏私,我知道師父一直很希望我能繼承他的衣缽,可以把德家的兵法傳於後世。”


    蘇逸又歎了口氣,望著燕紫君。


    “紫兒,我一直沒對妳說我是德若青的弟子,是因為這個抉擇我至今仍不能決斷。我私心不想被妳看到我猶豫不決的樣子,也不希望我的猶豫不決傷了妳。”


    這個問題壓在他心上許久,但他一直不能作出決定,他不願離開燕紫君,但也不能辜負師父的期望。


    “紫兒,妳知道嗎?雖然我已離開嵐國這麽久,可是師父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我。之前我輾轉得知師父已將德衍書院傳給我的消息,現在書院是讓其他師弟們暫管,但名義上的山長已不是師父,而是我,師父待我真的宛如親生兒子,所以我心裏更加掙紮負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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