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篤定了自己和這位齊小將軍有緣的。


    李氏也不知哪根筋搭錯,別的不學,偏要去步她那小姑子姚氏的後塵。


    於是母‘女’倆一合計,竟派人把這事鬧到了鎮寧去,要叫齊節度使一家負責。


    齊家那裏,本來齊昭若都將邠國長公主勸服了,齊循也因為自作主張退還八字,這親事自然是不好再談下去了,齊循的母親正是忐忑怎麽傅家也沒點動靜,倒是等來了姚家的人。


    鬧得那鎮守軍中人人都曉得,左衛將軍齊循這是沾上了桃‘花’債。


    原來那李氏的人過去一頓纏夾,說是姚三娘的庚帖被齊家要了去,又被齊循不顧長輩臉麵私自再退了回去,齊家是不肯認這門親了。


    齊家沒經過正經媒人,私藏姚三娘庚帖,這是其一,齊循又再次私自退回,將姚家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這是其二。


    條理分明,樁樁件件說的清清楚楚,甚至抬出了邠國長公主這尊大佛,要問他們好好討個說法。


    壞就壞在邠國長公主與方老夫人見麵,何時何處,李氏早就打聽了清楚,甚至還有半真半假的人證,說是齊家不認,就要告到公堂上去。


    話都說得這般重了,就不像是純粹來鬧事的了。


    那齊家也是有頭有臉的,而姚家也是武烈侯府,都是武將家族,要說兩家的家世,也算是合宜了,但是從沒有兩家量媒說是鬧到這樣地步的,畢竟罕見。


    因此大家都紛紛議論,猜測這其中的真假。


    齊家也覺得頭疼,要說傅家找上門來倒還好說,這姚家算是怎麽回事?


    齊延揪著兒子的耳朵逼問,問他究竟在京城裏背著他們做什麽了?


    問得齊循也是手足無措,連聲辯解說沒有。


    偏姚家占著道理,方老夫人和邠國長公主串通的事不能見光,姚家是不怕撕破臉皮,但是齊家怕啊。


    這件事是齊家理虧,偷偷私藏了未嫁小娘子的八字,不論是傅念君還是姚三娘,他們這樣做,就是有違道德,打定著拿捏人家小娘子名聲的主意。


    這件事沒有辦法風過水無痕。


    齊家要耍賴不認,首先要傅家配合。


    因此齊延夫妻也顧不得丟臉不丟臉,直接先讓人送信去了傅家,言辭懇切熱忱。


    齊循終究還是覺得應當自己再去一趟京城。


    而齊昭若這些日子都住在他家中,自然也很快知道了整件事。


    難怪齊昭若就這樣回京了,傅念君如此想道。


    「我今早收到那信,立刻就去了姚家,一問之下竟真的……」


    傅淵連連冷笑,臉色黑如鍋底。


    傅念君還在腦中細細梳理這件事情,一時沒有回複傅淵。


    傅淵見她愣神,挑眉問道:「怎麽?」


    傅念君做恍然狀,隻搖頭問他:「那三哥打算怎麽做?」


    傅淵冷笑,反問她:「反正都是像吃一隻蒼蠅,怎麽吃都是惡心,我還能怎麽做?」


    傅念君忍不住笑出來,沒想到有朝一日飽讀詩書的傅淵會用這樣粗俗的比喻。


    可這事確實就像吃蒼蠅一樣惡心。


    本就是傅家的無妄之災,卻因為方老夫人和李氏的搗‘亂’,如今他們隻能二選一,要麽認可姚家的說法,那麽自然齊家隻能認栽,畢竟原本他們就不是光明磊落,加上邠國長公主的‘抽’手,他們就隻能結下這‘門’親事。


    或者傅家是認可齊家的說法,替齊家全了麵子,將他們‘私’自拿了庚帖一事矢口否認,齊家當然會感‘激’不盡。隻是這樣做,無異於讓傅淵兄妹倒過頭來去幫助坑害自家之人。


    憑什麽?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子,他們姓齊的接二連三欺辱上‘門’,傅淵自問沒有這麽好脾氣,還要損自家‘門’楣去幫他們解決麻煩。


    傅念君搖頭苦笑,「她們何必用這種法子,好好去同齊家說親就是了。」


    傅淵說:「你當武烈侯府還是當年?若是我們的嫡親表妹還好說,舅舅與齊大人同是節度使,齊家背後有齊駙馬和邠國長公主這樣的皇親,而舅舅也有我們家和梅家,可李氏的‘女’兒,沾地上什麽?」


    傅琨有時候不好出麵,但是傅淵已經將態度擺地很明擺了,他是不認方老夫人這個外祖母的,就更別說她的兒媳和孫‘女’了,何況姚三娘也不是天仙一樣人物,生得遠不如傅梨華標致,配齊循真真是高攀了。


    「哥哥先不用急,這件事也沒有到迫在眉睫的時候,等看看爹爹是什麽意思。要我說……」她展顏笑了笑:「他們都是在耍無賴,不如我們也耍無賴。」


    傅淵擰眉,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他們糾纏的不過是庚帖那事,仗著的,就是隻有齊、傅、姚三家知道,比的,是誰怕丟麵子。姚家不怕,齊家怕,他們以為我們也一樣怕,其實呢,我根本不在乎。」


    傅念君聳聳肩:「我的名聲放在那裏,又不是白璧無瑕,根本不在乎再添這樣一筆可有可無、捕風捉影的事,裝傻到底,難道他們還能‘逼’著我們選邊站?」


    傅淵微微愕然了一下,但是轉念一想,這還是真是傅念君的解決方式。


    聽來好像是毫無章法,荒謬可笑,可有時候確實奇招才好用。


    他咳了咳道:「我們就說不知道那庚帖的事,由著他們去鬧,他們確實不能‘逼’我們,但是當時齊循來我們家中,很多人都見到了,又該怎麽說?」


    傅念君投給了他一個「這你還要問」的眼神:「難道他不是傾慕我想來結親的?爹爹認為他不懂禮數就立刻給辭了,他也沒有臉麵繼續留在京裏,很快就回家了。不是這樣麽?」


    傅淵嗆了一下,差點都替她覺得臉紅了:「你還真是……」


    傅琨和傅淵都是君子,但傅念君不是,這件事裏誰都該付出代價,唯獨傅家不用,她不用。


    至於對方都遇到怎麽樣的麻煩,這不是她該關心的。


    傅念君說著:「旁人家的事,沒有必要樁樁件件都費哥哥和爹爹的心神,不值得。」


    傅淵望著她的眼睛,最後竟是勾了勾嘴‘唇’,朝她道:「幸而你是‘女’兒家,也……太不厚道了。」


    傅念君哈哈笑了一聲,像他拱手道:「小‘女’子心術不正,傅東閣還請多多包涵了。」


    傅淵上下掃視了她一圈,岔開話題道:「你昨夜歇在錢家了?你們感情雖好,以後還是不要……」


    傅念君迫不及待地打斷他:「我懂,我懂,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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