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看他手長腳長的,怕是過幾年躥個子,更是要叫人吃驚了。


    陳靈之走到傅念君麵前,捏了捏自己的臉,問道:「姐姐是不是也覺得我像契丹人?」


    傅念君道:「你怎麽會這樣以為?」


    「因為你老是盯著我的臉看。」


    他看起來有點不開心的樣子。


    傅念君笑道:「看你自然是因為你好看,你再大幾歲,自然看你的姑娘就更多了。」


    他輕輕撇過頭去,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終於有消息來了。


    城中一戶姓陳的富戶,很像傅念君描述的陳靈之家人。


    等去了消息,很快陳家夫人就帶著女兒趕了過來。


    再見陳小娘子,傅念君也沒有什麽意外,對方一時也來不及展現她的熱情,朝著不懂事的弟弟就按住了腦門教訓。


    「冤家!你這個冤家!要急死我們!」


    她看起來是真的為弟弟擔心。


    陳靈之隻是恢複了最初傅念君見到的模樣,沒有什麽話說,低眉順眼之間卻藏了些倔意。


    陳家夫人隻坐在旁邊垂淚,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來回嘴裏就是不住地向陸婉容道謝。


    陸婉容倒是在一旁被她謝地手足無措的。


    傅念君在一旁打量著這母女二人的情意真假。


    究竟和這家人再次扯上關係是巧合還是對方的刻意,她其實真的沒有數。


    陳小娘子訓完了弟弟,才抹了抹臉和傅念君打招呼。


    「傅姐姐,對不住,再一次和你見麵,竟然是這種場合……」


    她漲紅著臉,確實很不好意思。


    這當中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由於陸家。


    「原來你是陸家的親戚,我、我當時……我沒規矩慣了,你別介意。」


    陳小娘子不敢再同傅念君像先前那樣口無遮攔了。


    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尋常人家的小娘子,規矩自然不及大戶人家,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就訓斥弟弟,這般看來確實教養一般。


    從當時到現在,陳小娘子的表現,都還算符合自己的身份。


    傅念君也不由想著自己在東京是否勾心鬥角慣了,才時時刻刻這樣疑心別人。


    陳家母女顯然因為門楣關係,在陸家也不敢多待,再三謝過了,就要帶著陳靈之告辭。


    陸婉容看出她們著實局促,也不敢說什麽留飯的話,隻是替相處了一天的陳靈之求情。


    「令郎年紀小,難免如此,夫人請不要怪責他了,他在我家中,十分得體有禮貌,都是夫人教養地好。」


    這話陳家夫人聽了心裏高興,看陸婉容又是如此和顏悅色沒有架子的樣子,連連點頭。


    陳靈之倒是臨走前還和傅念君說了幾句話。


    他嘟著嘴:「我知道你們要找我爹娘的,我不怪你們。」


    傅念君道:「你也是早知道你一定會回家的啊。」


    他看了傅念君一眼:「你真的不能帶我回東京麽?」


    傅念君微笑著搖搖頭。


    「好吧。」


    他說著,很無奈地要走,隨即又轉回到她麵前,狹長的眼睛裏閃出認真的光芒:「後會有期。」


    傅念君覺得這姐弟倆可真是有意思,那個是話癆,這一個倒是小小年紀說話精簡,故作深沉的。


    陸婉容和傅念君兩人親自送母子三人出了二門。


    陸婉容在往回走的路上和傅念君說起了這陳家的底細:「陳家老爺從前一直是從商的,似乎並不是洛陽人氏,大概從別處逃難來的,發家艱難,一步步做到如今,眼下開了家不小的綢緞鋪,也算是城中的體麵人家了。」


    傅念君點點頭,「他家夫人呢?來曆也清白?」


    陸婉容點點頭,「陳家夫人是東京人,是前朝某位落沒了的三品官員家中的婢生子,這樣的身家,與陳老爺也算相配。」


    傅念君「嗯」了一聲,陸家在洛陽的人脈關係非她自己可比,既然陸婉容打聽到這些,想必不會有假。


    既然是清白正經的人家,或許確實是她想多了。


    陳家這件事不過是個小插曲,傅念君又住了兩天,便提出要回家。


    陸婉容雖然不舍,卻也不能強留她在家中,親自送她到了城門外才依依不舍地惜別。


    這回去的路上就太平多了,天公作美,天氣也很好,路上腳程也不算慢。


    眼看馬上就要進東京城了,在路上的酒樓歇下吃飯時,儀蘭正和傅念君笑話大牛大虎:「早起兩人便不安生,非說對方多吃了自己一個饅頭,越活越回去了!娘子,你看這頓飯給他們加兩個包子如何?免得他們兩個又鬧不愉快。」


    傅念君也笑道:「在陸家是餓著他們了?去吧,跟他們說,回頭到家裏了讓大廚房做頓好的,犒勞這一路上大家的辛勞,若是他們不喜歡,就找外頭的酒樓訂桌席麵,你們自己商議吧。」


    儀蘭嗔道:「娘子這樣也太大手大腳了,我們都是奴婢,哪裏用得著這麽精細……」


    傅念君說:「你們跟了我這麽久,幾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


    吃完了飯,一行人繼續上路,快到東京城門口了,驛道上的車馬也多了起來,走走停停的,馬車就有些顛簸。


    午後太陽也挺曬的,儀蘭見傅念君在車中憋地臉色通紅,又被顛地難受,便朝外頭趕車的車夫吩咐:「老徐,這回一路上怎麽這樣顛?娘子身子嬌貴,注意一些吧。」


    老徐「哎喲」了一聲,苦著臉對儀蘭道:「好姑娘啊,我駕車幾十年,您還信不過我的技術麽?怎麽能讓娘子覺得不適?就是這路不好啊……」


    儀蘭才不想聽他找借口,撇撇嘴,表情不以為然。


    傅念君想讓她別為難老徐,卻又聽老徐輕輕咕噥了一聲道:「不過這車吃重也確實不太對勁,趕著這車覺得不趁手啊……」


    儀蘭揮下了簾子,朝傅念君道:「不是埋怨路,便是埋怨車……」


    她不喜歡這些老仆,半點差使不動,嘴裏還總是有很多話說,倒是還不如郭達,芳竹尋常與他鬥嘴,輕話重話說幾句也不見他真的動氣,哪裏像這些老油子,半句話就能給你接十句出來。


    傅念君微微笑了笑,卻不知想到了什麽,陡然間變了臉色道:「前麵找個地方停一下,休整片刻。」


    儀蘭不明所以。


    老徐將車趕到了一處人並不多的地方,傅念君由儀蘭扶著下車來,她神色嚴肅,隻是沉眉盯著她自己這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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