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之瞪大著一雙眼睛,很是不解:「你、你竟然愛養這樣的大狗?女、女孩子家……」


    傅念君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頭。


    「所以,聽話一點。」


    傅念君留下了大牛大虎護著他,自己先回了家。


    原本也想帶他回傅家,後來想想,無法同傅琨父子交代,便先留著他吧,要緊的是先派人去洛陽通知他家裏。


    傅念君回到傅家,家中也無甚變化,她出去這幾日,後宅裏風平浪靜。


    唯有一件事,讓看家的芳竹無論怎樣也要第一時間告訴傅念君。


    她神采奕奕,攔都攔不住說話的欲望,擠眉弄眼迫不及待地向傅念君道:「娘子可知,三郎君如何處置了姚三娘子那樁事?」


    在傅念君去洛陽之前,齊循已經到了東京,姚家派人去齊家鬧那事其實也頗有成效,傅念君給傅淵的建議是傅家既不管也不認,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就好,但是傅淵在接受她這個建議的前提下卻做出了更出乎她意料的舉動。


    這樁八字的事件因為姚家的無賴和傅家的撒手不管,齊家隻能自認倒黴,畢竟姚家都敢賠上榮安侯府的名聲來賭了,那齊循一家人,在所倚靠的邠國長公主袖手旁觀的情況下,自然也不願意和姚家拚個兩敗俱傷。


    因此認下這門親事,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傅淵留了後手,齊家的確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但是姚家和姚三娘卻並不能因為這樣就如此輕易如願。


    李氏和姚三娘母女雖然幫傅家解決了麻煩,但她們的初衷並不是,她們母女對傅家和傅念君所懷的惡意,並不比方老夫人少。


    所以……


    傅淵在姚、齊兩家親事傳出來的當口就下了個損招。


    傅念君也沒想到傅淵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覺得好笑之餘,也發覺傅淵在某些方麵或許真是被自己影響了。


    這件事情是這樣的。


    雖然姚家的李氏和姚三娘通過無賴手段贏了齊家一程,而李家也已經服軟,立刻就遣了媒人正式上門提親,但是在這個當口,卻發生了一件事,讓姚家這門親事無法進行地那麽順利。


    由妙法庵的李道姑伊始,姚三娘的八字就像長腳的一樣,一夜之間就傳遍了街頭巷尾。


    到底那八字是真是假沒有人取證過,但是替姚家批過命的相士,和替姚三娘說過親的媒人心裏都有數,這些人都是尋常在大戶人家走動的,即便他們隻是模棱良可的一個表情,旁人也能猜出很多東西來。


    李道姑說的很多,話裏話外也算是說得比較隱晦,但是簡單總結起來其實就一個意思,姚三娘子恨嫁,姚家早就拿八字不當八字了,別人家小娘子的八字就如同她們的腳一樣不可示人,到了姚家,為了能夠尋得如意郎君,姚家恨不得將姚三娘的八字貼在腦門上,尋到哪個倒黴鬼,就是哪個了。


    而現在,這個倒黴鬼自然就是那個齊循。


    這件事若是造謠生事,姚家自然可以懲治了李道姑以正視聽,可是問題就在於,姚家不敢。


    因為那八字是真的,李道姑說的事情也不全是假的,所以他們不敢對峙,不敢揭破,不敢用強硬的態度去解決這件事,他們以為用無賴的方式達到了目的,可他們的底氣卻經不起推敲。


    閑言碎語能夠幫助他們製約齊家,也一樣能夠製約他們。


    傅淵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等稍晚些時候傅念君去見傅淵的時候,她也提起了這件事。


    傅念君問他:「哥哥這麽做,爹爹知道嗎?」


    傅淵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說道:「齊循的庚帖是退到傅家來的,是由爹爹接手的,你覺得他若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敢這樣?」


    傅念君輕輕「嘖」了兩聲,竟是笑著朝傅淵道:「三哥你這是……變壞了啊……」


    傅淵隻是挑挑眉,也不像從前那樣斥責她無禮,隻說道:「還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姚家的名聲在坊間可算是不怎麽好聽了,聽說姚三娘聽到了風言風語後就躲在房裏哭,足足哭足了三日,三日過後,依然是該繡嫁妝繡嫁妝,咬牙還是要嫁給齊循。


    笑話就笑話吧,反正東京城裏不缺笑話,她也就把自己當作這一陣子的笑話就是了。


    路都是人選的,不肯回頭的人有很多,傅念君也不想與這個名義上的表妹多有接觸,生死有命,姚三娘今後怎麽樣,和她、和傅家,都無關。


    這件事到這裏也就為止了。


    齊家付出了代價,姚家也一樣。


    再做下去,損人不利己,也不是傅家父子的風格,所以就此打住,皆大歡喜。


    傅念君挖苦傅淵:「三哥用李道姑倒是得心應手的,就不怕惹禍?」


    傅淵卻義正言辭:「那是你找的人,我又不是你,尋常哪裏有那麽多小動作去找這樣的人?」


    這就叫倒打一耙吧?


    傅念君無語地想。


    說完了這件事,傅淵倒是還想起別的事來和傅念君算賬。


    「你去洛陽究竟為了何事,四哥兒是在城門外與你分別的,你早已知道,卻不告訴我與爹爹,這是何故?」


    他又重新端起了長兄的架子來訓她。


    傅念君解釋道:「原本就是這樣安排的,隻是我怕爹爹擔心,索性就瞞了爹爹,既然瞞了爹爹,就沒有不瞞哥哥的道理對不對?免得你二人曉得我一個說一個不說的,心裏不舒坦。」


    倒是還是她為了他們父子著想了?


    一頓歪理。


    傅淵冷笑,依然是不相信她的樣子,隻是此時也沒有抓住她什麽把柄,隻能道:「一路上真的沒有事發生?都還算平安?你若不肯老實講,我就要自己派人去查了。」


    傅念君想了想,就打算把陳靈之那事稍微同他提一提。


    一來她是怕傅淵真的沒事找事,仔細去調查她出門的因由,那麽憑借他的腦子大概七八成能猜出來。


    二來她也知道陳靈之的事瞞也瞞不住,要送他回去肯定要派傅家的護衛。


    她說完以後,傅淵就用略帶責備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從前胡鬧也就罷了,現在竟是帶了個孩子回來……」


    傅念君有些尷尬:「也不是帶了個孩子,他、他……」


    「好了。」傅淵打斷她道:「先讓人去通知他家裏人就是,其餘的,你自己看著辦。」


    他有公務要忙,沒這麽多工夫打點這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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