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淵隻是低著頭耐心地寫著自己未完成的字,頭也不抬。


    「念君,別去想了,和我們沒有關係。」


    他這麽說,傅念君更篤定,或許傅淵是知道了什麽。


    「好吧,我聽你的。」


    她這麽說著,選擇先離開了他的書房。


    她之所以還能這麽鎮定,是因為她知道,周毓白一定不可能放任陳靈之自己離去,他答應自己調查陳家之事,卻一直沒有回音,更加讓她斷定了這個陳家大有秘密。


    他不會對自己言而無信。


    隻是她沒有法子立刻見到周毓白。


    好在上天總是會給機會的。


    「娘子,娘子……」芳竹興衝衝地和傅念君說話:「街上又開始布彩燈了呢,今年或許會比往年更盛大啊,畢竟是聖上登基三十年的整年頭兒……」


    又快要正月十五上元佳節了。


    傅念君一時有些怔忡。


    竟然又到了這麽個日子。


    傅念君想到了去年上元的時候,周毓白帶著麵具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哪裏會想到後頭會有這麽多的事呢發生?


    這也是她名正言順可以出府的一個日子。


    或許即便自己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自己的。


    傅念君在心中打定主意,陳家的底細,屆時一定要問問清楚。


    錢婧華本來是有點羞意的。


    「我都成親了,不好再這樣出去的吧……」


    傅念君笑她:「這麽俏麗的小嫂子,我是該替哥哥看著,可我哥哥和同僚一起出門,小嫂子甘願乖乖在家裏等他?總之燈會不止一日,你們夫妻二人一定可以再找個機會單獨出門的。」


    錢婧華被她戳穿了心思,更是臉紅耳熱,可到底是同意了。


    姑嫂兩人帶了家丁丫頭一起出門去看燈會。


    錢婧華發現今夜傅念君有點心不在焉的,可既然是心不在焉,她又為何要出來?


    仔細想了想,她便猜測:「你今日是不是和淮王殿下……約好了?」


    傅念君搖搖頭。


    錢婧華也抓住了機會取笑她:「那就是你在等他。」


    傅念君沒有說話,她確實在等周毓白。


    可是如果沒有等到呢?


    滿城煙火,人聲鼎沸,傅念君卻覺得了無意趣。


    兩人在街上並未逛多久,就尋了個街邊的茶樓歇腳。


    芳竹和儀蘭今日也活潑了些,在傅念君耳邊絮絮叨叨說著去年上元時的事情。


    她們不敢說得太明白,什麽捉弄痛打崔九郎之類的事,可是錢婧華卻很感興趣,拉著她們要問細節。


    幾個人熱熱鬧鬧地說著話,這時茶樓的夥計來送點心,卻是朝傅念君多看了一眼。


    這是個很微妙的眼神。


    夥計給她倒茶水時也在茶壺柄上輕輕叩了叩,眼神落到了傅念君麵前的幹果小碟子上。


    等他離去後,傅念君便在那幹果碟子下輕輕摸了一下,果真摸到一張字條。


    在手心展開一看,確實是周毓白的筆跡。


    傅念君心中鬆了口氣,還有絲隱隱的甜蜜。


    錢婧華看她好像在笑,也湊過來問她怎麽了,傅念君在她耳邊說道:「我暫且離開一會兒,勞煩小嫂子在這裏等等我。」


    錢婧華了然,忙促銷道:「你盡管放心,記得快些回來就是。」


    傅念君帶了儀蘭穿妥了外氅,就隨茶樓夥計出了後門,沒過兩個巷子,就到了一家不大的首飾鋪前。


    這地方……


    傅念君搖頭失笑,待上了二樓,果真見到了眼熟的單昀。


    單昀向傅念君拱手行禮,然後自覺地退開半步。


    傅念君對他點點頭,然後推開了他身後的槅扇。


    周毓白坐在桌前正在烹茶。


    這裏還能隱隱聽到些外頭傳來的熱鬧人聲。


    傅念君微微吸了口氣,坐到他對麵,一雙眼睛隻盯著眼前的俏郎君看。


    周毓白便將茶杯推到了她麵前,見她目光這樣專注,也微微笑了笑。


    他們見麵的機會不多,時間也不能太長,傅念君更有許多話急著問,不是盯著他發呆的時候。


    周毓白抬頭對她溫和道:「新年裏過得如何?」


    沒等她回答,又自顧自說下去:「怎麽好像瘦了些,你心思太重了。」


    傅念君捏了捏自己的臉,倒是覺得還好。


    不過她心思重確實是一向的。


    「七郎……」她也喚了他一聲,「我隻是……」


    周毓白明白她要說什麽,隻道:「你一向愛操心,你爹爹的事,你哥哥的事,現在連旁人的事都上心了。」


    傅念君擰眉,解釋說:「原本也沒想這麽多的,那陳家,我隻是越琢磨越覺得不對,陳靈之此人,恐怕有些來路,我是覺得……」


    「覺得什麽?」周毓白笑道:「他會對我有用?」


    傅念君被他說中了心事,臉上就有些泛紅。


    她確實是這麽想的。


    陳靈之身上或許有什麽秘密,更可能與西夏或者大遼的人有聯係,如果他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身世,那麽對周毓白來說,也或許會派上點用處。


    「所以我猜對了嗎?」


    傅念君揚起頭問他。


    周毓白抬手喝了口茶,說道:「猜對了些吧。」


    這陳家的事周毓白也費了些心力去找線索,他在洛陽自然是有眼線的,陳家這樣的大案,鬧得滿城風雨,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找不到。


    滅口陳家的人都是高手,但是終究不可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


    線人說,下手的可能是契丹人。


    至於一些繁瑣的證據和說明,周毓白也沒有這麽多功夫和傅念君一一闡述。


    契丹高手再努力掩藏,卻也不可能與漢人一模一樣,何況那是西京,不是燕雲十六州。


    如果是契丹人,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聽說過蕭凜嗎?」


    周毓白問傅念君。


    「南院都監,南京統軍使蕭凜?」


    傅念君驚訝地反問。


    這個人很有名,也非常地讓大宋懼怕。


    難道陳靈之的身世未必和大遼皇族耶律家有關,卻也很有可能和蕭家有關?


    傅念君隻是喃喃道:「想不到陳靈之竟然和這個人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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