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突然有些鬱悶,那種感覺……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做的都是最邊緣的事,人家那裏其實已經早就把這事給摸透了。


    「這件事你家不方便出麵,所以你聽你哥哥的,不要再插手了。」周毓白伸手握住了傅念君的手。


    他應該是提前和傅淵打過招呼吧,傅念君想著,所以傅淵對著自己會是如此態度。


    也罷,這件事本來到這裏她就也幫不上忙了,不要說什麽遼國,出了東京城,她都沒有人可以用。


    傅念君抬頭,迎著他柔和的目光,輕輕地點了點頭。


    窗外璀璨的煙火映在半透明的窗紙上,周毓白對她道:「今日是上元,過了年後,外族人混進東京城就容易很多了,何況今年是爹爹登基三十年,定然是要大肆舉辦慶典……你知道,我不能讓你和你家人冒險。」


    那些契丹人沒有完成任務是不可能回去的,年後守備鬆懈,趕上每年這樣的盛會,他們說不定已經偷偷摸摸溜進城了,就像去年上元刺殺周毓白的那些水寇一樣,在這樣的節日裏,什麽都說不準的。


    而就像董長寧能夠通過章家人查到傅家一樣,那些契丹人或許也可以。


    董長寧是一條暗線,那麽傅家就像一條明線,或許當日傅家留下的線索,已經夠讓契丹人找到他們了。


    周毓白也不能讓董長寧去滅口章家滿門,姓章的商人死了也就罷了,他們全家肯定是動不得的。


    所以周毓白才會說不想讓傅家冒險。


    傅家的敵人已經太多了。


    「我明白。」傅念君回握周毓白的手,「等過了這幾日,我就想法子再招些護衛家丁,我那新嫂嫂嫁妝豐厚,更需要看顧。」


    用這個借口,也是沒人會說什麽的。


    周毓白笑了笑,道:「那我屆時再安排兩個人進去……」


    傅念君輕輕瞪了他一眼,低聲嘀咕:「你把我家當什麽地方了。」


    周毓白笑了笑,執著傅念君的手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宣德樓城門那裏正在放煙火,天上一片流光溢彩,喧囂的人聲透過夜空傳了過來,兩人都不由想到了去年上元時的種種場景。


    誰能想到一年後會是這樣的光景呢?


    傅念君突然笑道:「你的麵具還在嗎?」


    周毓白道:「自然還留著。」


    傅念君心底也覺得十分熨帖,不知不覺間,她和他也有了這麽多共同的回憶,且是外人無法打攪的回憶,這種感覺,讓她覺得無限甜蜜。


    傅念君覺得自己手上的力道重了些,便聽得他在自己耳邊說著:「明年上元時,我們便再也不用偷偷在外麵相會了……」


    傅念君臉上一紅,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她抬頭望向他的眼睛,隻覺得他那對眸子燦若星辰,無比明亮。


    他總是有很多麵貌,兩人不熟悉時的高貴淡漠,在轎中時的狂烈炙熱,還有此時的溫情脈脈……


    每一種樣子,她都見過了。


    傅念君覺得此時的自己像懷揣著一個無比巨大的秘密,心跳如擂鼓。


    她微微朝他笑了笑,點點頭。


    明年的現在……


    她也一樣無比期待著。


    周毓白握著她纖細的肩膀,低頭輕輕將唇印在她的額頭上。


    兩人之間無需言語,隻是盡情享受著此時靜謐的時光。


    但是這時光也是真的短暫。


    槅扇被叩響,是單昀在門外提醒他們。


    周毓白放開傅念君的肩膀,輕聲說:「去吧,別讓你家裏人等急了。」


    傅念君點點頭,伸手抱了他一下,很快退開,在他的目送下閃身出了門。


    ☆☆☆


    回到茶樓後,錢婧華看傅念君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揶揄。


    隻是傅念君此次與周毓白見麵,確實也不是為了兒女情事,因此從她的表情裏,錢婧華失望地沒發現她期待的線索。


    她在傅念君耳邊感歎:「其實這樣的日子,多少人在私會,偏你們兩個,見了麵也好像沒見似的……」


    傅念君這樣的人,說她不守規矩,確實是不守規矩,可真的要說守規矩,也是守規矩的,在錢婧華看來,她的聲名狼藉根本坐不實。


    相比較江娘子都在婚前失貞,如今也沒有人敢說什麽,傅念君不過是空擔個名頭而已。


    兩人略微逛了逛就回家了,這上元節的盛會,今年在傅念君眼裏,也沒有多少樂趣。


    錢婧華大約是惦記著傅淵,因此也並沒有很重的玩興,姑嫂兩人早點回府,她也好早點給傅淵準備著晚上的醒酒湯和茶點。


    上元節的氣氛來得快散得也快,傅家的各項事情很快都步入了正軌,錢婧華是個聰明人,各種事體上手很快,而傅淵和傅琨也都陸續開始上朝,新年的氣氛逐漸淡去。


    這段時日上從皇帝,下至百姓,大概都是心情比較低落的一段時日,剛過完盛大的節日,春天又還未到來,迎著北風,在天寒地凍之中開始新一年的勞動,大家自然都是不太情願的。


    而同時,京裏也開始了忙忙碌碌地展開了進入成泰三十年的第一次募兵。


    對於這件事,傅念君不知傅琨和周毓白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但是這趟募兵讓她心中有了些希望,或許大宋在成泰三十年,並不會像自己記憶中那樣慘敗於西夏了。


    西夏人消停了幾個月,或許上頭的皇帝會有所鬆懈,但是如傅琨和周毓白這樣的人都是時刻警惕著的,西夏的虎狼之師壓在邊境之上,就如一把刀懸在大宋頸上,稍微有些政治遠見的人都知道不可輕敵。


    傅琨這些重新忙了起來,與兵部的大人們時常有話要談,至深夜才回府,而傅淵因為年前成親,在昭文館中的差事也有所延誤,如今正一心撲在了書海之中。


    傅琨和傅淵父子在外忙政事,女眷們就在內忙家事,城裏在募兵,而傅家也在傅念君的主持下多招了一些護衛,錢婧華因此還笑她:「敢和朝廷搶人,傅二娘子倒是膽子大。」


    傅念君隻能不甘示弱地回:「還不是因為娶了尊財神回來,怎麽能不多加小心看護。」


    她不敢去賭,傅家的安危,她必須要保障好。


    錢婧華其實也覺得府裏添人手是有必要的,因為傅家如今不止是多了個她,到了二月底,二房的傅瀾就也要成親了,迎娶的就是他的表妹陸婉容。


    錢婧華是長嫂,雖然不是嫡親的,可也不得不多出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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