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必然的,不論是大宋、西夏還是大遼,若要選擇做這樣見不得光的事,用中原高手是很冒風險的。


    「在西夏境內,包括吐蕃和大理諸部,都有很多遊俠和高手,這些人沒有身份見不得光,若那些殺手是對方雇來的也未可知。」


    傅念君分析道。


    周毓白點點頭,「從殺手的身份查起,無異於大海撈針,何況我當時也不可能多做逗留。」


    單昀陳進等人也都或多或少受了些傷,隻是他們都一路撐著回來罷了,肯定是沒有辦法留在那裏調查。


    「七郎,你預備怎麽辦?線索斷了,還怎麽查?」


    傅念君擔憂地問道。


    周毓白搖搖頭,「線索斷了,卻總會有別的事情浮於表麵……」


    他笑了笑,目光裏有著一如以往的自信。


    「你在安排什麽?」傅念君立刻警覺,「從這件事裏你要做什麽文章?」


    她隻擔心他的身體,並且很快反應過來,臉色不善:「難道說,你是提前知道了,故意設計自己受傷的?」


    周毓白見她的目光中微微帶了些憤怒,忙解釋道:「我適才就說了,我現下唯一琢磨的事,就是和你成親,讓自己受傷這一招……我犯得著麽?」


    他說完就咳嗽了兩聲。


    傅念君這才算收回了眼神裏的責備,去端茶給他喝。


    周毓白握住了她的手道:「我是在猜……你知道的,在事情沒有任何進展的情況下,我隻能去設想。」


    他最擅長做的就是這樣的事。


    「我遇刺之事可能隻是一個開端,就像一塊石子投入湖中,引出無數漣漪,絕對不會是對方想要的結果,因為我現在死,價值並不大。」


    他這樣一個人,活著絕對比死了有用。


    傅念君點點頭,她經曆的那一世,幕後之人也確實是那麽安排的。


    「所以到底是誰做的,隻能說都有可能。幕後之人,契丹人,西夏人,或者其中他們有互相聯係和合作,都有不一定,這事水太深,一時半刻我也不敢篤定。我透露這個消息給蕭凜,他卻沒有回音,也從側麵說明了一件事……」


    傅念君聰慧,往往一點就通。


    她接了話道:「很可能說明,遼國朝廷和皇室內部也一樣權力傾軋、派係鬥爭,蕭凜拒守南院,權柄很大,在朝廷中也會受算計。所以他才如此保守,因為他和你一樣,置身於權力漩渦之中,吃不準暗箭來自何方,也摸不清對方意圖。」


    當一個國家的權力鬥爭牽扯上別國邦交後,情形就更複雜了。


    所以周毓白遇刺這件事,到底是有人想害他,還是害大宋,還是大遼,現在很難說清楚。


    「當然,我心中更偏向的猜測,和你一樣。」周毓白說著:「幕後之人不可能長時間蟄伏,在安分守己的這段時間裏,他一定安排了別的計劃。」


    而且他為了應對目前的局麵調整的新布局,很可能是傅念君和齊昭若所不可預測的。


    「那麽……我們隻能等麽?」


    傅念君掌心微微出汗,對方在暗處,比起他們來,還是有很多優勢的。


    「除了等,你覺得我毫無準備麽?」


    周毓白微笑道。


    傅念君心道,是啊,他一直以來在智計和謀略上都勝過對方,他們如今未必是處在劣勢上的。


    「而且,你有沒有發現,幕後之人很多手段都……」周毓白頓了頓,「挺像我的。」


    比如說但凡他開始做一件事,就絕對不會隻是這件事這樣簡單,後麵一定會有接二連三的布局來應接。


    這樣局布得大,他就藏得越深,牽涉進去的人也越多,方便他暗中操控,一箭多雕。


    但是事實證明,這樣的做法一旦遇到聰明人,他手裏的主動權就很容易被對方奪去。


    周毓白幾次壓製幕後之人,就是因為他有足夠的能力看穿對方的陷阱。


    傅念君笑道:「是有點像,不過他沒有七郎聰明就是了。」


    周毓白咳了一聲,心道也不知是不是病人的特權,她待自己,比起以往倒是不吝於甜言蜜語了。


    「眼下既然我也無法判斷行刺之人是否受其指派,不妨大膽假設,若是真的是幕後之人有動作,那麽近來京裏一定會有動靜,且大概就在我身邊……」


    傅念君也驟然嚴肅起來,說著:「所以你要這樣瞞著自己的傷勢麽?將計就計……」


    因為在不明朗的情況下,正常人一般會靜觀其變,而為了順利讓幕後之人進行他的下一步計劃,周毓白自然就更應該配合他靜觀其變。


    傅念君鬆了一口氣,他不進城,竟然有這麽多考量。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我不想耽誤和你的婚期。」


    周毓白對傅念君說著,眼神很認真。


    她又想說他胡鬧了,可周毓白的神色卻是恢複到了正經。


    「我是說真的,念君,不能再等了……可能接下去,會有很多麻煩事。這一回,若是不出差錯,我想也是時候了,我一定會讓幕後之人露出麵目來。」


    他不可能永遠和對方玩貓捉耗子的遊戲。


    傅念君直覺他或許已經摸到了什麽脈絡。


    她點點頭,「我明白的……」


    越拖變數就越多,何況眼下還壓著一場仗沒有打,他們隻能在前線兵馬的號角吹響之前加緊成親。


    周毓白的眉眼望著她是總是盛滿深情。


    「對不起,我等不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你匆促嫁給我,可否覺得委屈?」


    傅念君也微笑,那笑容卻帶了幾分調皮,她調侃他:「嫁給聞名遐邇的七皇子,這樣舉世無雙的人才,何談委屈二字?你不知江娘子還曾與我說,我是征戰沙場浴血奮戰後的將士,打敗了很多人才奪得美人歸的。」


    她也學著輕佻浪子把食指伸到他下巴底下去,輕輕柔柔的,像羽毛撓在人心上。


    「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周毓白問道。


    傅念君揚了揚鼻子,帶了幾分驕傲:「我說你本來就是我的。」


    周毓白笑著親了親眼前玉白的小手,低聲說:「是,念君,我本來就是你的……」


    他突然這樣說,傅念君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她抽了手站起身,嚴肅地說:「不行,不能再說下去了,天色已經暗了,你吃東西沒有?我去弄點吃的來……我先讓單護衛進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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