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自然注意到了,忙問道:「爹,鋪子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甄老爺歎了口氣,搖搖頭,「鋪子現在很好,我是擔心你。」


    「女兒很好啊,有何需要爹擔心的?」吉祥疑惑的看著他,沒明白他為何有此一說。


    甄老爺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在屋子裏來回踱了幾步,然後停了下來,看向吉祥,沉聲道:「雖然我刻意隱瞞,而且對外宣稱這些經營手段是我想出來的,但生意場上的人不是那麽好蒙騙的,我掌管店鋪多年,若真有如此手段,何至於今日才使出來?他們勢必會追查真正的謀劃者,萬一查到你身上,爹恐怕你會有麻煩。你若是男子還好,爹大可直接將家業傳給你,可你偏是個女兒身……」


    說到這裏,甄老爺停了下來,幽幽地歎了口氣。


    這個世道講究男主外女主內,男子絕大部分都有著強烈的大男人主義,覺得女人就該呆在後院相夫教子,那麽聰明幹嘛?那麽能幹幹嘛?最好什麽都不懂,這樣才會以夫為天,乖乖聽男人的話。


    要不怎麽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呢?


    雖然這句話帶著歧視,但也是女子保護自己的一個手段,自古以來,才華出眾的女子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幾乎都成了男人爭鬥的犧牲品,最後還落得一個「紅顏禍水」的惡名。


    若是吉祥的才幹傳了出去,勢必會有大把的人上門求娶,無關情愛,他們貪圖的無非是吉祥的才幹,他們也絕對不可能讓吉祥管理店鋪,隻會壓榨她的聰明才智為己所用。


    就算是有婚約的賈府,誰又能夠保證他們就沒有這個心思?須知人性本就是自私的。


    甄老爺愛女如命,哪裏舍得寶貝女兒被人利用,成為他人拿去炫耀和斂財的工具,更怕她最後會不得善終,這才說出那番話。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來,但吉祥冰雪聰明,哪有不懂的道理,略一思索便知道了他擔心的症結所在。


    作為現代人的她本就不屑這個時代男尊女卑的狗屁思想,在經曆了前世的痛苦後,對愛情和婚姻更是完全不抱信心,於是微微一笑,說道:「爹,女兒明白你擔心什麽,不過女兒卻不在意,大不了不嫁便是。」


    甄老爺聞言瞪了她一眼,喝斥道:「又在說傻話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有姑娘家到了年紀還不嫁的道理?」


    吉祥撇撇嘴,不再多言,怕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會惹得他動怒。


    甄老爺見吉祥沒有說話,以為她明白錯誤了,於是放緩語氣道:「爹也不過隨口一說,你寫的那什麽企劃書已經被我燒了,除了我以外,沒人會知道這一切是你所為。隻是上回京城那單生意是你一力拿下的事情被人傳了出去,也怪爹不好,一下昏了頭,竟然沒當即站出來否認,還在那美滋滋的,現在想彌補卻為時已晚。」


    說到這件事,吉祥便來氣,她明明再三囑咐過的,隻不過她接下生意時是在店鋪裏,大庭廣眾下被有心人看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罷了,誰讓自己是名女子呢?不過一點小事情,便被推到風口浪尖上了,看來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謹慎點才行啊。


    此時,一牆之隔的鋪子裏,百裏宸購買了一件標價三百兩的玉器,結賬後,拿著夥計贈送的優惠卷,裝作無意般說道:「小哥,今天鋪子裏的生意不錯吧?」


    夥計驕傲的挺胸道:「豈止不錯,今兒才半天就趕上過去好幾天的生意了,掌櫃的說這次酬賓會持續三天,今天是第一天,明後兩天想必來的客人更多。」


    「這法子是哪位大才想出來的?」


    「聽掌櫃的說,是我們老爺想出來的。」


    「哦?是甄老爺?我聽說甄大小姐便是個有生意頭腦的,現在看來,原來是盡得其父真傳。」


    「我們大小姐確實厲害,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一鳴驚人,最難得的是她還不居功自傲,明明沒動用鋪子裏的銀子,卻將收益全數給了鋪子,連我上月的月銀都多了二兩分紅呢。」


    「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隻可惜這位大小姐是個女兒身,若身為男子,甄老爺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夥計明顯說出了興趣,點頭附和道:「可不是嗎?我們大小姐早與賈府的大少爺有了婚約,哼,真是便宜那個敗家子了!」


    他還想繼續說的時候,恰巧有客人來詢問,隻得停止談話,禮貌的跟百裏宸告退,走到一邊招呼客人去了。


    百裏宸也未在鋪子裏久留,帶著飛星離開了玉器行。


    客棧,客房內。


    百裏宸正襟危坐,看了一眼擺在桌上,剛從甄府玉器行買來的玉器,然後對飛星道:「你對甄府店鋪怎麽看?」


    「經營手法相當獨特,這位甄老爺是個經商奇才。」飛星躬身答道。


    百裏宸卻搖搖頭,「來之前我便詳細問了吳文浩,他說甄家產業是甄老爺的父輩所創,甄老爺接下家主之位管理店鋪已經十多年,若他真是經商奇才,為何早先不用這樣的經營手法呢?他若早用,甄府的名聲早就傳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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