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兒卻不為所動,音調提高了幾分,「趕緊拿出來!」


    鶯兒眼見糊弄不過去,隻得撅起嘴,不情不願的將藏在腰間的東西拿了出來,鬱悶地遞過去。


    荷兒接過東西一看,是一張做工考究的絲帕,右下角繡著一首詩——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雖然識字不多,但並不妨礙荷兒能大概看明白詩裏的意思,臉色一下就變了,跟丟燙手山芋似地將絲帕丟在地上,還倒退了好幾步。


    鶯兒連忙彎腰將絲帕撿起,小心翼翼地拍去上麵的灰塵,又極其愛惜地放回腰間後,這才抬眸看著荷兒,有些生氣的說道:「姐姐,你看便看了,丟我東西作甚?」


    荷兒已經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指著她,連聲問道:「這東西究竟是誰送給你的?竟然暗地與男子私相授受,鶯兒,你好大的膽子!」


    雖然唯一的妹妹行此不知廉恥之事讓她氣憤難當,但她還是顧忌著,怕旁人聽到,遂將聲音壓得極低。


    鶯兒忙上前捂住她的嘴,討好地小聲道:「我的好姐姐,你小點聲,若是讓人聽去可了不得!」


    荷兒一把甩開她的手,怒道:「你做都做了,還怕別人聽到嗎?說,是誰?」


    鶯兒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旁人在,這才拉起荷兒的手,一邊往自己屋裏走,一邊小聲道:「我們換個地方再說。」


    待進了屋,鶯兒先是仔細檢查了窗邊和四周沒有人,這才關上房門,將荷兒按坐在凳子上,說道:「姐姐,我並未與男子私相授受。」


    「還敢撒謊?」荷兒一聽這話,驀地站了起來,怒瞪著她,「若無私情,這帕子哪來的?」


    鶯兒又將她按坐了回去,解釋道:「我自個兒繡著玩的。」


    「你的繡功我豈能不識?而且這絲帕做工考究,就憑你的月俸哪裏買得起?」


    「我怕被人揀去治我一個與人私通的罪名,所以便特意換了種新學的繡法,至於這帕子,是去年小姐賞給我的。」


    「小姐賞你的?為何從未聽你說過?」


    「不過一張帕子罷了,又不是什麽特別值錢的物件,所以就沒跟你說。」


    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聽她解釋了那麽多,荷兒心裏已然相信了大半,隻要不是與男子私相授受便好,否則就算小姐出麵也保不了她。


    荷兒又在腦海裏回憶了一遍帕子上的詩句,發現那根本就是男子的口氣,好端端的,鶯兒為何要繡一張這樣的帕子?這不是廁所裏點燈——找屎(死)嗎?


    鶯兒看出她的疑惑,在她身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給她倒了杯茶,說道:「姐姐,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何繡這樣的帕子?」


    荷兒點點頭,「雖然我識字不多,但也能看出這詩句乃是男子口吻,你無端繡張這樣的帕子作甚?萬一被人拾了去,你就算渾身是嘴都解釋不清了!」


    鶯兒露出一抹與她那大大咧咧性格完全不相符的苦笑,「你我是親姐妹,我也就不瞞你了,自從六歲那年被人牙子賣到甄府,我們已經伺候小姐將近十年,做丫鬟的,總是逃不開三種命運。一是被未來姑爺收進房裏當妾侍,二是終身不嫁伺候主子終老,三……」


    說到「三」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微微歎了口氣,「三是主子開恩,讓你能嫁人成個家,至於嫁個什麽樣的人,端看你遇著個什麽樣的主子,隻是無論是哪一種,我們的命運始終握在主子手裏,由不得自己。我繡這帕子,不過是自娛自樂,給自己留個念想罷了。」


    荷兒一愣,接著蹙眉嚴肅道:「鶯兒,小姐斷不會虧了你,你想太多了。」


    「我知道小姐待我們極好,但奴婢總歸是奴婢,就算日後嫁人,也不過是在那些家丁仆從裏挑選,等以後生了孩子,孩子又要做奴婢,這樣一代又一代下去,我們永遠都隻能是依附主子而活的奴才。」


    「鶯兒,你的心太大了!」荷兒拍案而起,怒視著她,「奴婢也分三六九等的,你看看紅兒,再看看我們,而且小姐拿真心待我們,你該知足了!」


    這樣的心思真是太危險了,若不及時掐滅,保不準她以後會不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來。


    鶯兒完全不懼她的怒氣,冷笑道:「知足?我何嚐不是這麽告訴自己的?但如果做奴婢,我永遠都不可能嫁一個自己喜歡的如意郎君!姐姐,你說我癡心妄想也好,說我魔症了也罷,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做一輩子奴婢的!」


    「難道你想嫁個大戶人家的公子?」


    「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


    「別說我沒提醒你,就算你脫去奴籍,那些有錢有勢的公子哥也斷然不會娶你做正妻,莫非你還想去做妾不成?」


    「做妾也比做奴婢強,何況姐姐不知道素來得寵的都是做妾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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