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拉著清啞手,問:“這邊景致如何?”


    清啞道:“很好。碧水湖春天肯定很美。”


    方老太太眼睛一亮,道:“可不是!春夏的時候,碧水湖可美了,比霞照的田湖還要美,乘船出遊是極為暢快的。丫頭,你就留在這養胎,到時候就有的看了。”


    清啞不敢回應了,看向嚴氏。


    嚴氏笑道:“就怕她擾得老太太不安。”


    老太太衝她擺手,不讓她再說此事。


    因問清啞道:“祖母人老了,也愛熱鬧。可我也和你們一樣,不愛見外人,嫌拘禮。這兩天你就在這陪陪我,可願意?”


    清啞急忙道:“願意。”


    又歉疚道:“對不起,祖母。我們不該出去的。”


    他們回來過年原本就是為了陪老人,結果卻自己跑出去玩了,方老太太不但沒責怪她,還說出這樣的話,她覺得很羞愧。


    方老太太笑道:“你頭回來,各處逛一逛也應該的。”


    眾姐妹妯娌見老太太如此縱容清啞,心中震驚。


    老太太為何如此縱容清啞?


    因為她不同於其他孫媳婦,是禦封的織女。


    方初也不同於其他孫子,已經自立門戶了。


    他們不會時時在眼前,偶爾回來一趟那就像客一樣。


    對這一切,嚴氏心裏明鏡似的。


    她也是沒辦法,清啞和方初不顧長輩出去玩了幾日,她必須責罰,這個惡人必須她來當,哪怕是做做樣子給人看也好,若不聞不問就是她管教不力了,也說明她未將老太太放在心上。


    她做了惡人,老太太自然樂得做好人。


    老太太三言兩語、不動聲色就收服了清啞,令她內疚主動道歉賠罪,說不定還要留下來養胎直到生產,而自己嚴厲訓斥清啞,卻惹得她不服氣地頂嘴,兩相對比,嚴氏深感薑還是老的辣。


    回去時,嚴氏對清啞又親切無比了。


    因此,方初絲毫未發現異常,更不知清啞挨罵的事。


    此後數日,清啞每日都陪著方老太太,看戲聽曲、鬥牌行令、賞花玩雪……過的都是豪門內宅女眷的生活。老太太並不約束她,也不常命她出去見客,有那慕名而來想見她的,老太太反找借口幫她擋了,因此,清啞倒也過得十分暢意順心。


    她忙碌慣了的人,這無所事事,整天吃喝玩樂的日子,過久了也覺得煩悶,加上想娘家親人,終究感到有些不足。


    正月十五上元節後,方瀚海等人都離開了。


    方初賴到正月底,因一樁事才不得不回霞照。


    清啞則硬被方老太太給留下了。自成親以來,這是她和方初頭次分開,彼此都十分不慣,都思念對方。


    二月初,郭家派人來報喜:沈寒梅生了個兒子,郭守業取名為郭順,清啞不得回去,便細細打點了一份厚禮,命細妹送回去。


    三月初,清啞終被方初接走。


    因為,她被朝廷禦史彈劾了!


    那時,劉心已從外遊曆歸來,就在烏油鎮坐館行醫。方初早感到清啞在外住的不耐煩,此時有了依仗,趁機對嚴氏說要帶清啞回老宅住,那裏清靜,適合養胎,有劉心在,再有準備好的穩婆,無需母親親自看著她。嚴氏拗不過他們,隻得放清啞去了。


    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終於回來了!


    圓兒帶著所有老宅管事和下人,聚集在正院迎接。


    馬車直駛進院內,方初先下車,然後回身將清啞抱下來,小心放在地上。等站穩,清啞雙手扶著肚子,望著一院子迎候的男女,微微一笑,臉上散發寧靜安詳的光輝。


    回家的感覺真好!


    看著英姿勃勃的大少爺和挺著大肚子的少奶奶,圓兒說不出的高興,滿臉喜氣地迎上前,躬身道:“見過大少爺、大少奶奶!恭喜大少爺、大少奶奶!”


    眾人齊聲跟隨,都祝賀方初和清啞。


    方初眼中隱含笑意,道:“這些日子,你們辛苦了。”


    掃一圈眾人,吩咐圓兒道:“每人賞兩月月銀。”


    眾人大喜,紛紛叩謝。


    方初叫起,令都散去,對清啞道:“進去吧。”


    左手半掌托著她後腰,右手扶著她胳膊,往東院去。


    赤心等女孩子都站在東院門口,等他們走近,再次蹲身見禮,叫“大少爺、大少奶奶”,清啞點頭致意,示意大家起來。


    赤心見方初隻顧小心扶清啞,根本沒看眾人,難過不已。


    以前,他從外回來第一個要召見的人就是她,詢問諸事。


    今天,他根本就忘了她這個伺候了他十幾年的大丫鬟。


    傍晚,休息充實的清啞和方初去後園裏玩。


    這園子比霞照方家別苑的要小,和臨湖州方家祖宅的花園更不能比,可兩人覺得這裏的一草一木都那麽親切,因為這是他們的小家!


    清啞站在桃樹下,問方初:“他們為什麽彈劾我?”


    還真是受寵若驚呢,她一個民女被人彈劾!


    方初忍不住笑道:“你才想起來?”


    看她一點不在意的樣子。


    清啞道:“要真有事,你早急了。”


    方初笑道:“那也是。”


    一麵牽著她往前麵亭子裏去,一邊細細說給她聽原委。


    原來,西北去年底新建了十幾家棉紡織作坊,規模不大,經營方式卻一掃當地惡劣習氣:不但以優惠的工價雇傭女織工,對於那些家貧買不起織機、或由於家累無法出來做工的女子,還以各種形式租用織機和紗線給她們,讓她們在家紡織,隻要她們將織出來的毛巾和棉布交給作坊就行了。


    西北原來那些有背景的豪強作坊無惡不作,霸占耕地,壟斷原料棉花的源頭,逼迫良民賣身為奴,如何能跟這些新作坊比?


    百姓們便紛紛湧向這些新作坊。


    被斷了財源,那些豪強當然怒了。


    可是,當他們依仗背後的勢力要擠垮收拾這些新建的小作坊時,卻發現根本動不了對方。不但動不了,反被對方抓住把柄,被官府查封關閉,然後被對方趁機收購兼並,白白壯大對方。


    那些豪強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經過幾次三番的較量和爭鬥,雙方已明白:大家身後都有勢力,現在就要拚這勢力強弱,這爭鬥便由商場轉到官場。


    事情越鬧越大,從縣到府,再到州,最後鬧到了朝堂上。


    眾官員互相攻訐,亂紛紛的不知誰是誰非。


    便有禦史彈劾郭織女,指稱那些新興的作坊其實都是郭家和方家建的,其經營手段十分高明,和方初起家時用的一模一樣,也隻有郭家和方家才有這個商業手段和官場背景鬥倒別的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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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月還剩兩天了親愛的朋友們,還有月票的請奉獻兩張給清啞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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