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懿這一說,讓蘇芙想起了那根珍珠簪子,自青玉樓出來後,第二日蘇芙就親自去還了簪子,青黛不在,來的是之前那個叫鈺言的小童子,她把匣子給那小童子的時候,鈺言麵上的擔憂和沮喪一眼就能看出來。


    莫不是遭青黛教訓了?可青黛那樣的人,不像是暴虐之人,他應該是溫和寬厚的,總帶著淡淡的疏離,有著一雙讓人安靜的眼睛。


    青黛青黛,又是青黛,蘇芙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總是想他。


    那人身上像是有一種魔力一樣,能讓見著他的人都無法忘懷,若不是自己已經是君玥的妾室了,說不定就喜歡上青黛了。


    蘇芙輕輕搖了搖頭,把腦袋裏的那一抹天水碧的衣角甩出去,端起琉璃碗,和徐懿笑著碰了碰杯。


    兩人談天說地,主要是蘇芙給徐懿講一些新鮮事兒,蘇芙一會兒說西市新上了什麽有趣的玩意兒,一會兒說市麵上流行什麽話本,說來說去也沒什麽特別有意思的事兒,蘇芙不由得想起譚靜柏,照譚靜柏那八卦的性子,怕是能說上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的,隻不過他多半不願意說。


    蘇芙覺得自己說得無趣,徐懿卻覺得有趣得緊,她睜著一雙眼,不時抿一口冰糖雪梨,發出一聲讚歎。


    蘇芙說得嘴幹,停下來喝了一口茶,畫舫的甲板被屏風圍了一圈,隻在蘇芙那邊開了個小口,蘇芙往那邊一瞥,見到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蘇芙一直覺得和姐妹一起看帥哥是最容易拉近關係的法子。


    蘇芙指著那邊道:「今餘,你看那邊,那公子生得很是英俊,你覺得如何?」


    徐懿淺笑著順著蘇芙的手指望過去,隻是一瞬間,她的臉色突然就變了,她呆愣愣地捏著勺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芙沒聽到徐懿的聲音,轉頭看向徐懿,徐懿的麵色相當不好看。


    「今餘?」


    徐懿回過神來,忙喊來一個侍女,把那口子用屏風擋住了。


    「我忽然覺得風吹得有些冷,」徐懿低下頭想喝一口冰糖雪梨,碰到碗壁時才發覺碗中早就空了,她不好意思地向蘇芙笑了一笑,「應當是沒事的,我一吹風就麵色不好。」


    蘇芙聽徐懿說話顛三倒四的,微微皺起了眉頭,但什麽都沒有問,她心裏清楚,徐懿多半是看到了什麽,才會嚇成這樣。


    經過這一遭,蘇芙說話的興致少了不少,徐懿也不在狀態,總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飄忽不定,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兩人雖然算不上是不歡而散,但也不算盡興,徐懿一下畫舫就匆匆走了,蘇芙提著食盒上了馬車,心中久久不能釋懷。


    徐懿回府的路上又連著咳嗽了好幾次,最後一次咳嗽的時候咯出了血,把帕子都染紅了,徐懿緊緊捏著帕子,嘴裏喃喃道:「他怎麽會來京都?他怎麽會來?」


    蘇芙回了王府,把食盒往蘭雪手上一遞,自己進了房間,她坐在美人榻上,把鞋子脫下來,往門口扔去,一邊扔,一邊想著事。


    能讓徐懿產生那麽大的反應的,到底是什麽?徐懿望過去的時候,蘇芙自己也看著那邊,那邊沒有什麽異樣,就是有個紫衣裳的英俊青年打馬經過罷了。


    難不成徐懿怕的是那個紫衣裳的青年?


    蘇芙閉著眼睛往美人榻上一躺,她從未見過那青年,原身記憶裏也沒有,想來不是京都的貴族,是外鄉人。


    蘇芙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驚得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紫衣裳的青年莫不是蘇梓翼?


    對了,師兄也和她說過,蘇梓翼動身前往京都了,算一算時間,正是近幾天到達。


    蘇芙正想著事,門外傳來蘭雪的聲音:「娘娘!王爺那邊又送來玩意兒了,說是新得的頭麵,叫您來看看。」


    蘇芙沒有心思去看,懶散地叫了一聲:「你先放著,我等下再看。」


    蘭雪應了一聲,轉身對黑鷲道:「黑侍衛,娘娘說待會兒再看,我聽娘娘聲音淡淡的,許是現下沒興趣。」


    黑鷲麵無表情地回去複命,君玥聽後手中的毛筆一抖,在宣紙上留下一大團墨水,剛寫好的字就這樣毀掉了。


    君玥壓根不關心自己的字:「她沒興趣?」


    黑鷲點了點頭。


    君玥積怨許久,他把筆重重地放在硯台上,墨汁四濺:「你去把東西拿回來!她什麽時候有了興趣再給她!」


    黑鷲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你快點去啊!」君玥怒道。


    黑鷲用一種帶著憐憫的目光看向君玥:「一涉及到蘇側妃,您一向自豪的冷靜就蕩然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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