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懿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可她麵上沒有多少高興的情緒,眼中滿是淚花,她從袖袋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瓷魚,塞給了蘇芙,輕聲道:「這是我小時候抓周拿的,阿娘還在時說這可以保平安,我去了宮中後,這瓷魚就給你吧,我總覺得你比我危險些……還有市井流傳的有關於你哥哥的消息,我是一個都不會信的,你自己也不要放在心上。」


    蘇芙握緊瓷魚,她隻覺得自己鼻子發酸,哽咽著道了一聲:「好。」


    兩人相對無言,徐懿望著蘇芙,看著看著,她忽然哭了起來,她哭得那樣大聲,一點貴女該有的風度都沒有,蘇芙一把把她抱住,徐懿把頭擱在蘇芙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為什麽會是我?我這一去怕是這輩子就要死在宮裏了,芙芙,我真的不想去,我不想去!」徐懿斷斷續續道,「可我不去又如何呢?我真要我哥哥拋下一切帶著我逃走嗎?我們又能逃到哪裏去?為什麽那些人總是那麽壞,我從未做過壞事,他們偏偏要找到我的頭上!」


    「因為天下是他們的。」蘇芙喃喃道,她不知道這話是說給徐懿聽,還是在說給她自己聽。


    徐懿哭了一會兒,擦幹眼淚,借了蘇芙的胭脂補妝,她說太後不喜歡見人哀哀戚戚的樣子,特地把自己畫得明媚了一些。


    徐懿起身告辭,蘇芙喚住她,她翻找著自己最喜歡的翠翹珍珠流蘇簪子,卻不料從梳妝匣中翻到了早就還給青黛的珍珠木簪。


    她心神一震,來不及多想,把翠翹找了出來,鄭重其事地把翠翹仔仔細細地插入徐懿的發間,珍珠流蘇柔柔地垂下來,在徐懿的臉頰邊晃動著,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這是我最喜歡的簪子,送你了。」蘇芙拉著徐懿的手,嚴肅地看著徐懿的眼睛,「從此以後,在宮裏,有它陪著你,就當是我在你身邊。」


    徐懿笑著笑著,又差點哭出來,她忙仰起頭掏出帕子,輕輕地在眼角蘸著,怕哭花了妝。


    送走徐懿後,蘇芙在門口站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像徐懿說的那樣,徐晟縱馬而來,一臉風塵,他發絲和衣服都淩亂著,看起來很是狼狽。


    「蘇芙!」徐晟怒喝道,「我妹妹呢?」


    他剛剛正巡視鋪子,聽聞探子來報徐懿自己出了門,往逍遙王府來了,他心裏想著太後的懿旨,一時著急,策馬揚鞭就往這裏趕來,生怕妹妹出事,不料到了此處,卻不見徐懿的人影。


    蘇芙哪裏見到過徐晟這般失態的樣子,她壓著心頭的酸澀,指了指徐懿離開的方向,輕聲道:「她入宮去了。」


    徐晟腦子裏轟隆一聲炸開了,他不再理蘇芙,縱馬往前而去,蘇芙靜靜地站在原地,忽然下了台階,命車夫把馬從馬車上解下來,她不顧繁複的裙子,翻身上馬,跟在徐晟的馬後疾行而去。


    到了皇城門前,蘇芙遙望到徐晟從馬背上滾了下來,他撕心裂肺地大吼著徐懿的名字,可換來的卻是已經閉合的宮門。


    蘇芙怕徐晟一時衝動,做出什麽蠢事來,她翻身下馬,快步上前按住徐晟的肩膀,徐晟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顫抖著。


    過了許久,徐晟冒出一句:「我剛剛看到她了,她坐上了宮裏的步輦,我喊她的名字,可是她沒有回頭。」


    徐晟說著,抬起頭死死盯著蘇芙,一雙眼睛裏布滿了猩紅的血絲:「蘇芙,你為什麽不攔著她?」


    「我攔著她?」蘇芙悲涼地笑了一笑,「我連我哥哥都救不了,我怎麽攔著她?」


    蘇芙把徐懿拜托她的事早就忘得一幹二淨,她不甘示弱地掐著徐晟的肩膀,厲聲道:「她這麽做為的還不是你嗎?你在此怪我又如何?我攔住她,我和太後搶人,她能肯嗎?她那麽善良的人,她那麽善良的人!」


    蘇芙手下的力氣漸漸小了,她隻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嘴裏不停地念著:「我哥哥,他那麽善良的人,今餘,她那麽善良的人……」


    兩人跟中了邪一樣,在宮門前自言自語半天,西邊來了隊金吾衛,把他們趕走了。


    徐晟一言不發,未曾與蘇芙告別就自顧自離開了,蘇芙懶得去罵徐晟,壓著一口氣回了王府,派人去和五啖樓說了一聲,說自己今兒不想去了。


    她回到院子裏,看到梳妝台,立馬想起來了被她翻出來的珍珠木簪,她快步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木簪,麵色凝重地翻看著,確認是青黛送給她的那支無疑。


    奇怪,她明明還給青黛了,為何這簪子又出現在她的梳妝匣裏?她又想起來前不久半夜仿佛聽到了青黛的說話聲,心裏疑惑著,莫不是見鬼了。


    蘇芙拿著木簪僵了許久,最終還是放回了梳妝匣,她背著手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準備晚上再去一趟青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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