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君玥是不喜歡蘇芙的,這毫無疑問,可後來有一天,蘇芙突然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君玥才開始關注蘇芙。


    他又想起來那日蘇芙在雨中摘狼桃的場景,明媚的姑娘許是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臉,朝他笑了笑,右邊嘴角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那正是去年的夏日了,知了不知疲倦地在他耳邊叫著,院子裏都被知了的叫聲淹沒了,外邊下著雨,他站在屋簷底下,背著手,像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避開蘇芙的視線,卻還是忍不住去看她,他的耳邊回蕩著自己心跳的聲音,一聲一聲,聽得他自己都臉紅。


    他想,也許他那時候就喜歡上她了。


    夜幕沉沉,不知道有多少人,借著夜色,審視著自己的內心。


    三月三軒轅生,這日廟會上多是些春節時沒賣完的玩意兒,人們多是到河邊去吹吹風,穿著新做的春裝去納涼,放放河燈,京都這邊,貴族們多是有些愛麵子的,若出了京都,到了鄉村,這時河裏怕是一群光膀子漢子在泡腳了。


    蘇芙早早上了妝,戴好了八寶頭麵,她坐在鏡子前,看著鏡中明媚的姑娘,忽然想到了徐懿,不知道在這舉國歡樂的節日裏,徐懿在做什麽。


    她們原本也是約了一起看廟會的,蘇芙有時候忙,總是說下次下次,不料一直推到了現在,現在倒好,一個有時間了,一個卻出不來了。


    蘇芙垂著眼擺弄著梳妝台上的首飾,蘭雪沒看出來蘇芙情緒低落,一個勁兒地想往蘇芙頭上多加點珠寶。


    「我隻是陪母親去看看廟會,又不是去選秀,你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如何?」蘇芙被頭上沉甸甸地簪子壓得喘不過氣來,「還有啊,我待會兒是要去逛廟會的,你給我戴這麽多東西,若是別人偷了去或者擠掉了,我去找誰哭去?」


    蘭雪不以為然道:「您說什麽呢!在這種日子裏,您這樣的貴族,就是在街邊的樓閣上站一站,還想著下去與民同樂嗎?」


    「那這有什麽意思。」蘇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莫名有一陣煩躁,「你把東西拆下來一點。」


    蘭雪被蘇芙凶了一下,委委屈屈地看了蘇芙一眼,聽話地拆了些東西下來,蘇芙總算覺得頭上輕了不少,脖子也沒有那麽酸疼了,她站起身,滿意地拍了拍蘭雪的肩膀道:「還不錯,繼續保持。」


    出了王府,君玥不知道從哪裏跑了過來,他今天的衣服倒有幾分正經,是件天水碧的袍子,圓立領的構造,淺碧色的盤口上垂下兩根金色的穗子,隨著他的走動微微搖晃著,若是不看臉,這人還算是一表人才。


    若是看臉……那就是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唱戲的瘋子,偷了人家好人家的衣裳,穿成個四不像。


    可惜了這一聲勁竹般的修長身板,和綢緞做的漂亮衣裳。


    「你去哪裏?珮珮也要去!」君玥一見到蘇芙就歡呼雀躍地小跑過來,伸手按住車轅就往馬車上爬。


    蘇芙拎著君玥的後領把人提下來,她怕把君玥這身一看就很貴的衣服扯壞,手裏放了些力道,她淡淡道:「王爺跟著去什麽?」


    君玥一別過臉,那抹著厚重脂粉的鬼臉就放大在蘇芙麵前,蘇芙忍不住往後仰了仰,拉開和君玥的距離。


    「你是不是要去廟會?我也要去!」君玥眨巴著那雙小鹿一般的眼睛,「黑鷲跟我說了,夫妻一體,你去哪裏我也要跟著去哪裏!」


    躲在暗處的黑鷲立馬慌了神,他不是他沒有他沒說過!他怎麽不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了?日後蘇芙要是找起麻煩來他怎麽解釋?


    蘇芙為難地看著君玥那雙水汪汪充滿著期待地大眼睛,她不知道從何說起,她偏過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想再多言,揮了揮手道:「上吧。」


    君玥歡呼一聲,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馬車。


    黑鷲默然,王爺裝瘋賣傻起來還真是敬業啊。


    時間還早,街道兩邊的鋪子才剛剛搭好,路上漸漸人多了起來,馬車行駛得很緩慢,慢到蘇芙無聊得去掃視馬車的內部。


    她無意間看到了坐在一邊的君玥,君玥支著下巴,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看著,像一隻偷偷摸摸的小貓,他側過去一點,露出小半張側臉,柔和的夕陽的光照在他臉上,隱去了他臉上大半的脂粉,蘇芙這才發現,君玥麵部的輪廓是相當好看的。


    若不是臉上塗抹著厚重的脂粉,隻看君玥的背影,倒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般,獨立紅塵,不食人間煙火,他那截從袖子中滑出來的白皙腕子漂亮得驚人,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引著人上手去摸一摸。


    蘇芙看著看著,總覺得不對勁,君玥太像一個人了,隻看背影,君玥幾乎和青黛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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