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前沒有鏡子,可是林俊南的眼睛清楚的映照著。


    老板的樣子,他看在眼裏,驚在心裏。


    艾以優還是決定要告訴錢天陽她懷孕的事,隻要他沒有說出不要這個小孩子,那麽她就還有機會可以留住他們的孩子。


    她邊想邊在家等著他下班。


    多久了?他們有多久沒有好好一起吃頓飯了?


    她好想念一個多月前他們相處融洽的時候喔,那個時候的他們就像普通小夫妻一樣幸福,一起吃晚飯聊天,一起窩在沙發看電影。


    看到好笑的,她總是不顧形象的大笑,而他總是淡淡的微笑著,隻會用溫柔的眼神一直看著她。


    看到可怕的,她會拉起他結實的手臂擋住視線,反而是他看得津津有味,害她好羨慕又嫉妒。


    她看著牆上的鍾,心裏有點不安的想著,他今天會準時田家嗎?


    這些天,她常常被慶慶拖著到處跑,偶爾會打電話要俊南轉告他說,當天她不回家做飯了,要他吃飽了再回去。


    她知道慶慶是故意的,而她也很想知道天陽會不會因此而吃醋生氣,所以就這麽順著慶慶胡鬧。


    可是,他卻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像是「不準去」或是「你是我的老婆,這麽可以跟別的男人到處跑!」又或者像「乖乖回家做飯,等我回家吃飯。」都沒有過。


    他就這麽放任她和慶慶天天出去,都沒任何反應……


    她聽見鑰匙的聲音了!


    艾以優站了起來,準備迎接她的老公。


    「你回來了。」


    「……」錢天陽神情複雜的看著她,隨手把公事包丟在沙發上,不發一語坐在旁邊。


    「你今天很累嗎?」看他臉色很不好,艾以優擔心又心疼的說著,「不然先洗澡吧,飯晚一點再吃,洗過澡會舒服一點。」


    他臉色當然不好,當聽到俊南的回覆時,他真的都要瘋了。


    「你怎麽會跟我說話了?今天以前不是一直在躲我的嗎?」


    「那個,我有話要跟你說。」她一臉尷尬,因為她之前真的在躲他,現在被他揭穿也很不好意思。


    但是看在錢天陽的眼裏,卻像是她作賊心虛。


    「你想說什麽?」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聽她說什麽。


    說她很對不起他,請他放她走,讓她和那個殺千刀都不夠的宋慶真雙宿雙飛?還是聽她說,她懷孕了,是他的孩子?


    如果這麽可笑又混帳的話,她真的敢說出口!那他……


    他又能怎麽做?


    他該死的根本放不開她!


    「天陽,我、我懷孕了。」她一臉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直盯著他。


    她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著,好渴望能看到他高興接受的表情。


    她沒再往下講,他如同等待宣判的罪犯般始終屏息以待。


    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甚至可以說是喜歡她的:


    因為,他該死的希望她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他的!


    是他錢天陽的孩子!


    從來不願意有孩子的他,居然為了留住一個女人,而希望她肚子裏那流著別人血液的孩子是他的……


    這是多麽可笑又可悲的事啊!


    「那孩子……」他低著頭,不願看到她臉上浮現害怕慌張。「是我的嗎?」


    「天陽?」艾以優原本緊張狂跳的心在聽到這句話後,倏地冷卻下來,好慢好慢的跳著。


    她不敢相信的盯著那個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的男人,沒想到她會從他口中聽到這麽可怕又無情的話。


    漸漸的,她的手腳開始感到冰冷,血液似乎無法流到全身,身體就像是在冰窖中,直到她的心也凍到壞死為止。


    她以為自己應該會淚流滿麵的,但是沒有她閉上幹澀無淚的眼睛。


    她以為自己應該會絕望無力的,但是沒有……她用盡她所有的力量握緊拳頭。


    「我們離婚!」她忽然大聲吼著。


    「不可能!」一聽到她說離婚,錢天陽馬上驚愕的抬起頭來。


    他本以為他會看到一臉委屈、哭紅雙眼求他相信的艾以優,卻沒想到她竟是悲憤至極的瞪著他。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懷疑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她絕望的瞪著他,這個她愛的男人卻是這麽傷了她的心。「既然你不信,我們就離婚吧,讓我去找孩子的爸爸。」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也說得出這麽嘲諷惡劣的話。


    「你要去找宋慶真?」錢天陽一聽,怒火更旺,他咆暐著,「我不準,我不會離婚的!」他怎麽可能放他愛的女人離開他身邊?!


    是的,他現在願意承認了。


    他愛她!


    已經愛得生根、無法自拔了,甚至隻要以優叫他相信她,他就願意當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接受那個孩子。


    「慶慶?」她瞪大了眼,覺得他說的話真是有夠荒謬。「錢天陽,你真的好可惡又好可悲!」


    「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和你離婚,你死了這條心。」他咬著牙,麵無表情的轉身背對著她,被背叛的悲痛令他緊緊閉上眼睛。「至於這個孩子你要拿要留隨便你!」


    「留?我還以為你會要我拿掉。」她沒想到他居然會讓她留下這個他認為是別的男人的種?「你還真大方啊!」


    現在艾以優沒有心思也沒有這個能力去分析他這麽做的原因。


    隻知道眼前她深愛的男人正在無情的羞辱她、誣蔑她,更傷害著她。


    而她被傷透了心,也隻能用言語反擊。


    「若如果你要留,我先告訴你,這個孩子絕對無法繼承擎天集團一分一毫!」


    錢天陽也為她的言語而痛苦,他深吸口氣,把話自顧自的說完,就甩頭離開了他們的家,這個已經像鏡子般碎裂了,他還妄想修補的家。


    「錢天陽,你這個大混蛋!」艾以優對著圍上的大門大叫著。


    【第九章】


    艾以優的腳邊躺著她隨便打包的行李,臉上滿是憂鬱委屈的站在娘家客廳裏,看著一臉驚訝又莫名其妙的母親,還有同樣驚訝卻鐵青著臉的父親。


    「以優,你現在這是怎麽回事啊?」艾母訝異得很,就她所知,他們小夫妻相處得很愉快又恩愛呀。


    「那還用說,一定是那臭小子欺負我的寶貝女兒了。」艾父的怒火快速竄起。


    「以優,有什麽委屈跟爸爸說,我一定會修理那個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你放一百二十個心!」但一麵對自己的寶貝獨生女,話語中明顯帶著寵溺與心疼。


    「要不要把天陽叫來?」艾母看著沒半點笑容的女兒,心裏也很想知道他們小倆口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她活潑愛笑的女兒臉上會有這麽傷心的表情?


    「當然要——」艾父氣憤的說著,卻被女兒硬生生打斷。


    「不要,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他!」艾以優著急的搖著頭,不希望她的父母也要承受他那不可理喻的汙騁。


    「你們到底發生什麽事,讓你就這樣跑回娘家來?」艾母擔心的問著。「以優啊,你也嫁人了,過不久說不定也要當媽媽了,別為了一些小誤會就回娘家,人家都說夫妻吵架最好別分房睡,分久了感情也分了,更何況你現在還回娘家來……」


    她這麽說不是她偏愛女婿,而是她更了解自己的女兒,她認為應該隻是個小誤會才對。


    「唉,好了好了,以優也累了,先讓她回房睡,有事我們明天再說吧。」他不忍女兒被訓話,但也不敢跟老婆大人頂嘴抗議,隻能好聲好氣的提出目前最好的建議。


    「也是啦,不然你先回房間吧,明天再說。」艾母一看女兒的臉色很不好,也不想再說下去了。


    「乖,快上去。」艾父也趕緊催她上樓。


    「老公,你看他們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啊?」艾母看著女兒拖著沉重的步伐緩慢上樓,不禁皺眉。「她這樣突然跑回來,我們怎麽跟天陽交代啊?」


    「跟他交代?我看是他要怎麽跟我們交代吧!」艾父一口咬定,就是那討人厭的臭小鬼惹他的寶貝生氣。


    但夫妻倆想都沒有想過,他們以為的小誤會事情居然會這麽嚴重!


    錢天陽一整夜都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一口接著一口的狂灌著烈酒。


    他內心萬般的痛苦,無法消明被背叛的怒火,但也無法接受離婚,因為那代表著他將會、永永遠遠的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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