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闕誤會成媚眼,臉一紅,訕訕地笑了。


    說也奇怪,被元闕這麽沒有輕重地拍了兩下,那四肢百骸的酸痛似乎消散了不少。貝安歌幽幽地道:「夫君你也躺著吧,咱們說會兒話就睡覺好嗎?」


    元闕還敢說不好?


    乖乖地,讓躺下就躺下,讓說話就說話。而且還得墊著假冒夫人讓墊的座墊。


    「二皇子真下得去手啊,太搞笑了。」


    搞笑?元闕微怔。可能又是這女人的「大華國」語言吧,聽著前後文意思倒也不難理解,就是說二皇子劉惓的行為荒唐唄。


    「這還不算搞笑。是我不會說笑話。」


    貝安歌側臥著,緊緊抱著軟枕,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地望著元闕,有點兒來勁:「還有更搞笑的?」


    「知道曲皇後今日為何從越勝門過來?」


    「她出宮了?」


    「嗯。她跟著太醫去了二皇子府。據說早上曲皇後氣衝衝去了乾勤殿,皇上為表關切,立即派太醫前往二皇子府邸治傷。二皇子……傷倒的確是傷了,但卻是新傷。太醫說,看傷口,最多也就是兩個時辰前的傷口。」


    「這……」貝安歌將臉埋進軟枕,吃吃地笑了起來,「太蠢了,這也太蠢了。豈不是弄巧成拙?」


    元闕道:「曲皇後還不知道二皇子的把戲,太醫是密報的皇上。」


    拍了不少古裝劇的貝安歌,突然聽出了其中的隱秘:「所以皇上並不全是關切,派太醫,也有驗傷之意?」


    元闕扭頭看了看她:「這麽聰明,不怕折壽?」


    「……」


    又把天聊死了,說點甜言甜蜜誇誇你家夫人會死嗎?


    「聰明不會折壽。生病會。生病了還熬夜,就是打到骨折的折壽。」貝安歌翻了個身,拉上被子,將背影留給元闕。


    元闕很久都沒有合上眼。在思考著兩個非常令人費解的難題。


    一是:襲擊二皇子劉惓的到底是誰?是北幽國細作卷土重來?還是幸貴妃起了非分之想?


    二是:和女人說話有什麽特殊技巧嗎?為什麽這女人跟郎英聊天時眉飛色舞分外投機,跟自己說話就老是無言以對,還拿背影對著自己?


    他盯著貝安歌的背影良久,直到漸漸進入夢想,兩個難題都沒有找到答案。


    翌日,元闕早早地醒了。醒來頭一件事,就是去看貝安歌。


    貝安歌一夜睡得安穩,已經將身子轉了過來,薄被也被踢到一邊,整個人趴在軟枕上,睡得沉沉的,不成個樣子。


    元闕伸手探探了她額頭,涼涼的,看來是退燒了。終於鬆了口氣,輕輕地離開了臥房。


    懷玉樓外,星空浩瀚、雪色清亮。元闕消失在黎明前的暗色中,彼時,曙光未至。


    貝安歌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妙如和妙意正躡手躡腳地端水進來。一眼望見床前空空如也的躺椅,貝安歌悵然若失。


    「將軍何時走的?」她問。


    妙如道:「不知呢。將軍是出了名的早起,也不讓奴婢們過問。不過聽淩雲說,將軍但凡上衙門,都是頭一個,天不亮就到了。兵院裏流傳一句玩笑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將軍來點兵。」


    果然都是一群無聊的人,編的玩笑話都一點不好笑。


    貝安歌揉著軟枕:「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將軍講笑話。」


    「咦,將軍還會講笑話?」妙如好奇。


    「害,人家講笑話最多不笑,咱們將軍講笑話……」貝安歌背上一緊,「聽得人內傷。怎麽說呢……重金求一雙沒有聽過將軍講笑話的耳朵。」


    妙意樂了:「那奴婢們的耳朵可都值錢了呢。」


    洗漱完畢,大夫已經來了。大夫姓段,本是軍醫,因醫術高明出了頭,如今元闕班師回京,他便也跟著回了京城,平時就在將軍府住著,照應府中上上下下數百號人。


    段大夫瞧過之後,感歎夫人到底年輕,身子骨強壯,昨日看著病勢洶洶,今日倒已好了大半。又開了個方子,讓繼續調養鞏固。


    那邊藥爐剛剛煎上新藥,這邊煨了小半宿的晨藥已經端了過來。


    「又喝藥……」貝安歌愁眉苦臉。


    妙如哄著,端來蜜餞果子:「這個甜。」


    「這個不甜,我想吃糖。」


    妙如道:「馬總管一早就派人出去買糖果了,隻是這會兒糖果鋪子都還沒開呢,夫人把這頓藥喝了,很快就有糖果了。」


    貝安歌雖然作,但也不忍心折騰這些下人,誰還不是娘生娘養的,都不容易。


    一捏鼻子,打算視死如歸地灌下去……


    杏蘭進來:「夫人。馬總管求見,說將軍送糖過來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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