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小雪猶豫了一下,還是指了指晴翠:「這個姐姐送我的。不過……她是不是想要回去?」


    真是個會觀察的孩子,一眼就看出這位姐姐不是真心送她漂亮石頭啊。


    晴翠已經瘋了,大叫:「臭丫頭,明明是你偷的!昨日你去望月樓偷東西,見著玉佩漂亮就偷走了,虧我昨日還給你指路,沒想到你是個賊!」


    「哇——」貝小雪又哭了,「我不是賊。真的是姐姐送我的,她說她有好多好多這麽漂亮的荷包,還讓我不要跟別人說,說漂亮石頭隻有一個,別人知道了都會跟她要。貝貝姐姐,小雪不是賊,哇——」


    哭得那叫一個傷心,眼淚滾滾落下,一邊哭一邊說,倒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晴翠還在掙紮:「小姐,小姐快救我。他們一定是對好了詞來誣賴我們啊,小姐——」


    貝安歌不理她,拿絹子替小雪擦了擦眼淚,對妙如道:「把主事和小雪帶到東廂去。」暴躁場麵不宜給孩子看到,對小孩成長不利啊。


    主事也看出來,這是將軍府出了事。似乎還跟貝小雪有關。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乖乖地跟著妙如出去了。


    前腳人一走,貝安歌的臉頓時虎了起來。


    她站起身,走到宋青瑤跟前,晃了晃手裏的玉佩,問:「看清了,這是不是你丟的玉?」


    宋青瑤眼淚又撲簌簌下來,激動道:「正是,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這是表哥給姐姐的……」伸手就要去接。


    「啪!」一聲脆響。


    貝安歌將手裏的玉重重砸出,一下子砸到了門外。那玉落在外頭青磚地上,頓時摔了個粉碎。


    「姐姐的玉啊——」宋青瑤尖叫著,伸到半空的手頓時僵住,抓了一手失敗、和一手丟人。


    眾人皆驚,包括元闕。


    貝安歌冷笑:「惹是生非的東西,還留它作甚。」


    懷玉樓正堂裏,滿滿的人,卻一片寂靜,連空氣都凝固了。


    隻有摔完了玉的貝安歌,拂袖轉身,坐回到椅子上。她脊背挺得筆直,小巧的下巴揚出好看的弧線,臉上掛著譏誚的冷笑。


    「不許撿、不許掃。我要看著它踩成泥、碎成灰、掉進青磚縫,從這世上消失個幹淨!」


    「啊——」宋青瑤又是一聲尖叫,竟然暈了過去,軟軟地癱倒在椅子上。


    徐嬤嬤算是奶媽,身份有所不同,並沒有跟著其他嬤嬤一起跪下。見狀立刻上前,想攙扶宋青瑤。


    「回去!」貝安歌這回聲音不大,卻是簡潔,毫無商量餘地。


    這下徐嬤嬤不幹了,也哭了起來:「小姐暈了都不讓攙扶,將軍府就這麽霸道嗎?夫人這麽欺負人,將軍您倒是說句話,當初把小姐從姑蘇接來,我們宋家隻當是將軍照應,早知道是來受罪,不如我帶著小姐還是回姑蘇罷了!」


    嗯,將軍會說話的,保證不讓你失望。


    元闕的臉比夫人還冷。他不好意思啐宋青瑤,難道還不好意思啐你徐嬤嬤?


    輕輕撫了撫破雲刀柄,元闕冷冷地開口:「可以。青瑤也成年了,對付得了姑蘇那些虎視眈眈的族叔族兄。過了年,我命人送你們回姑蘇。」


    徐嬤嬤驚了,驚到連哭都忘記哭了。


    果然是冷血無情的元大將軍,她在將軍府住了三年,竟也沒能掐準這位大神的脈。這回答讓她始料未及,尷尬了。


    姑蘇不是不能回,可元闕這意思,送她們回去,也意味著從此對宋府就摞開手去。宋家隻剩個宋青瑤,又不會做生意,這些年若不是元闕派人在江南照應宋家產業,宋家偌大的家業早就被狼心狗肺的族兄族弟們分了個幹淨。


    就連宋青瑤,說不定也會被他們強行胡亂嫁了,那時候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徐嬤嬤心知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闖了大禍。還好小姐沒有蘇醒,還能裝聽不見,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


    當下氣勢也弱了,徐嬤嬤訥訥道:「此事等小姐蘇醒之後再行商議。」


    貝安歌揚揚眉。當即判斷宋青瑤短時間是不打算蘇醒了。


    那就給她點刺激吧。


    貝安歌瞥著晴翠:「晴翠,你偷取玉佩、栽贓嫁禍,圖什麽?」


    晴翠已慌得涕淚橫流,又不敢攀咬宋青瑤,便求饒道:「奴婢糊塗,求夫人恕罪。夫人將奴婢調到柳嬤嬤那裏,柳嬤嬤待人狠辣,奴婢受傷於是懷恨在心……嗚嗚嗚……奴婢就想攪局,讓夫人過年也不安生。」


    「嗬。」貝安歌一聲冷笑,「當我三歲半?柳嬤嬤之歹毒的確出我所料,但事後四人皆有豐厚補償。你心胸狹窄我信,說偷個玉佩就能讓我過不好年?你也未免太高看了自己。」


    她揮手叫來馬文德:「這賤婢不說實話,拉下去把偷玉的手打斷,找個牙子發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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