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要麽是相蘅一直都知道此事,隻是城府深重,扮豬吃虎;要麽,就是不知這幾日間發生了什麽,才讓她恍如開了靈智一般洞悉一切了。


    過往十幾年裏,相嬰從未對這個庶妹產生過這樣濃厚的興趣。


    「她既然敢直抒胸臆,我這做兄長的也不能讓她失望。」他告訴妧序:「你回去隻管直接問她,希望我成全她什麽便是。」


    「奴婢遵命。」


    裴瑤卮一直對相家後宅的關係十分費解。


    相蘅出生時健健康康,卻一直養在外麵,相韜更是連名字都沒給這個女兒取。這樣的事,除了生母不得寵之外,她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來解釋。


    然而,在相蘅之後,她的生母桓夫人還生了一個小女兒,便是這相府的六姑娘相芳時。對這個女兒,相韜卻是如珠如寶的待著,教養之用心,比起相嬰來都不遑多讓。


    這又實在不像是生母不得寵的樣子。


    就說這幾年吧,相韜奉命戍邊,也是帶了桓夫人與小女兒在身邊,卻把相蘅一個人留在了帝都家中,整個一活靶子,由著西苑母女同心地對付,這得是何等的深仇大恨才能做到這一步?


    過去憫黛同她提起,她心裏還曾暗自調侃過,同母的姐妹如此差別對待,總不會這相蘅不是相韜的親女兒吧?


    擱下桓夫人剛剛遣人送來的家書,通篇的言辭母愛拳拳,裴瑤卮卻隱隱看出了些驚懼苦悶之意。


    妧芷見她神色凝重,不由擔心,忙問了句,可是夫人與六姑娘有什麽不好?


    「放心,一切都好。」她淡笑道,「隻是父親回京述職的路上遇上了大雪封山,恐怕還要耽擱些時日才能回來。」


    兩人說著話,妧序回來了。


    妧芷見她回來,埋怨了她好一通兒,正待‘審問’她這一上午都去做什麽了,卻被自家姑娘截斷了話頭,分派了差事去辦。


    她不情不願地出了門。


    「姑娘。」妧序恭敬地福了福身。一夜之間,她麵對著這位主子姑娘時,竟已有些發怵。


    「有話對我說?」裴瑤卮淺淺笑著,頓了頓,又恍然似的追問道:「唔,難不成是我昨夜的問題,你想出答案來了?」


    「姑娘既然發問,做奴婢的,答姑娘的話是本分。」


    裴瑤卮頗有興致地叫她答來聽聽。


    「您與世子是兄妹,想來,隻要姑娘的願想不過分,世子總會願意成全的。」


    明白了,裴瑤卮心想。言下之意,這便是等著自己攤牌了。


    她默了默,目光落在書案上,將桓夫人的家書拿了起來。


    她道:「比起楚王府,我如今隻覺得,哪裏都不如娘親身邊好。」


    皇帝與楚王勢同水火,相氏長女早已入宮為妃,若是再嫁一女入楚王府——老實的也就罷了,若還是盞不省油的燈——那對相氏而言,便是一步極易出問題的險棋。


    她就賭,以相嬰那顆清白之心,他不會樂見此事發生。


    「她不想嫁與楚王?!」


    晚些時候,妧序去九思齋回話,相嬰聽罷,甚是驚訝。


    妧序頷首:「四姑娘的確是這個意思。她說,若是世子能成全她在桓夫人身邊盡孝一生,她當感激一世。否則……」


    相嬰挑眉:「‘否則’?」


    妧序艱難道:「否則,十二歲以前的事,她會銘記於心。」


    相嬰狠狠一皺眉。


    片刻,他哼笑一聲:「她這是在威脅我?」


    要麽成全她做個孝女,終身不嫁;要麽,她便會記恨母家一輩子,伺機報還?


    好,真是好!


    裴瑤卮尚未等來相嬰的答複,宮中卻率先傳來了一個消息——


    晏平帝旨,定於三日後親赴蕤山離宮,迎賢妃相氏回宮。


    重回人世之初,裴瑤卮便間接打探過憫黛這些年的生活,得知自己死後,賢妃便以為仁懿皇後追福之名,出居玉澤宮。


    對此,坊間都說,這是裴皇後生前與天子失和,死後還連累了一向與其交好的相妃,說是離宮追福,實則不過是被皇帝厭棄,隻是礙於天家顏麵與相氏一門的地位,不廢而非罷了。


    「如今可好了,皇上親自去接咱們賢妃娘娘回宮,看誰還敢說三道四!」


    聽了這消息,妧芷臉上的歡喜便未褪過,就連向來穩重的妧序,也難得的整日帶著笑模樣。


    可裴瑤卮卻開心不起來。


    賢妃回宮之事,在整個帝都都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浪,再加上之前被天子特地宣召回京的相嬰,朝野內外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皇上這是有意開始抬舉相氏了。


    不日之後,便有內侍奉命來相府宣旨,召積陽郡公四女相蘅、五女相盈懷入宮,陪伴賢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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