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又如何?你以為如今長姐回來了,她就會護著你嗎?」相盈懷一臉鄙夷,「當年是因為你剛剛回家,誰都不知你長了副髒心爛肺,這麽多年過去了,便是長姐不知你的真麵目,你當三哥也不知你是個什麽東西嗎?隻要他同長姐透個風,你——嗬嗬,還是趁早認了你這賤胚子的命罷!」


    真是個心思簡單的小丫頭啊,裴瑤卮心想。


    她輕笑一聲,道:「你既如此喜歡論嫡庶,那我就同你論論——三哥是元嫡,在他眼裏,你這個繼嫡之女與我這個庶女,隻怕也沒多大分別。他不喜歡我是真的,可他喜歡你嗎?」


    她道:「聰明人是要坐山觀虎鬥的,沒道理任由任何一人猖狂。否則那日,他也不會從你娘手裏救下我了。」


    相盈懷瞪大了眼睛。


    往後一路上,她都沒再同裴瑤卮說話。


    過宮門換車,經過了長長的一路,車駕停在顯粹宮外時,裴瑤卮顛簸了一路的心,仿佛忽然停了一拍。


    若說那些年宮闈生活裏,她還曾有過什麽可貴的收獲,那就隻能是與憫黛的友情了。


    「兩位姑娘到了!」


    憫黛身邊的侍女淺斟,一早便候在了宮門口,她二人一到,連忙前來相迎。


    裴瑤卮光是看著她,眼圈都有些發熱。


    淺斟引著她二人一路往裏,在正殿外停下腳步,「陛下正在裏頭陪著娘娘呢,兩位姑娘暫且在這兒等一等,容奴婢前去通傳。」


    聽說皇上在,相盈懷眼中一亮,裴瑤卮心頭一震。


    雖然此番進宮,定然少不了要同蕭逐見麵,但她也沒做好立馬就見他的準備。


    好在,片刻之後,淺斟出來對她二人道,娘娘請兩位姑娘先去偏殿歇息片刻,稍後再見。


    裴瑤卮不由鬆了口氣。


    看來,蕭逐還真沒那麽想見她。


    「怎麽樣,」寢殿裏,相憫黛在屏風後更衣,向淺斟問道:「本宮那兩個妹妹,如今出落得如何?」


    「五姑娘不老實,四姑娘……」淺斟眉帶哀愁,片刻才道:「深肖先皇後。」


    相憫黛麵色一頓。


    相蘅生得像瑤卮,這是她親眼見過的,原還想著這麽多年過去了,女兒家年歲漸長,形容有變,或許相似之處能淡化些也未可知,可眼下看來,這也是癡心妄想了。


    蕭逐今日一下朝便過來了,麵上雖沒直接說什麽,但她看得清楚,他心裏急著想見相蘅,隻是隔著一道門,反倒近鄉情怯起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無論是為相氏一族考慮,還是為相蘅這個妹妹考慮,她都不願這個妹妹歸入帝王家。


    淺斟從旁寬慰:「娘娘,您別太擔心,皇上雖有納妃之心,可眼下諸事未定,橫生變數的事還少麽!」


    憫黛搖頭苦笑,叫她將人帶來。


    裴瑤卮見到相憫黛時,所有料想中的激動、悲喜都未曾發生。看著故友好端端坐在那裏,刹那間,她隻覺得心定了。


    她有萬般牽念,最後都化作一句:「長姐這些年……一切可好?」


    憫黛淡笑頷首:「甚好。」


    那就好,她心底默默地回。


    她與相盈懷就此在顯粹宮偏殿住了下來,三兩日間,日子風平浪靜,蕭逐始終並未再登顯粹宮的宮門。對此,裴瑤卮既樂見又擔心,總不知他在打什麽主意,而她自己則已將裝病出宮的事提上了日程。


    這日午後,她在憫黛跟前陪著針黹,宮人奉了些脂油糕、甜酪上來,憫黛便叫淺斟去請五姑娘過來一塊用些。


    淺斟卻笑道:「娘娘快別記著了,五姑娘可不消閑,匆匆用了午膳便帶著丫鬟去永青園逛了!」


    永青園,乃是禦書房後頭的一處小花園,遍植鬆柏,四季常青。冬日裏,蕭逐每日用過午膳後都會去走走,這在宮裏並不是什麽秘密。


    憫黛一聽,臉色便不太好。


    「沒輕沒重的丫頭……」她問淺斟:「你也不攔著?」


    淺斟連忙撇清:「奴婢可沒少攔,架不住姑娘機靈,一個眼錯不見便溜出去了!」


    憫黛沒再說什麽,裴瑤卮見她手裏針線也放下了,正想著開口寬慰兩句,這時,外頭宮婢傳話,母後皇太後派了宮人前來送賞。


    賞賜一式兩份,贈予相家的兩位姑娘。送賞的宮人走後,裴瑤卮方才發現,給自己的這份兒裏,多出了一副精細端正的穀圭。


    大梁因循古製,素來天子王侯,聘女以穀圭。裴瑤卮上輩子得過兩道穀圭,一道被她親手碎了,另一道,估計已隨仁懿皇後葬入地宮了。


    她將這第三道穀圭握著,隻覺觸手發燙。


    「這不是咱們家該受的禮器,想來是和壽宮的宮人弄錯了。」沉默片刻後,憫黛起身,對她道:「四妹,回去更衣,隨我去向母後皇太後謝恩,再將這弄錯的東西,完璧歸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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