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逐一直沉吟著沒有說話,倒是李太後,聽了她的質問,不由輕笑:「嗬,姐姐倒是想得多,妹妹愚笨,卻不知不過空了截框子罷了,這裏該有什麽?」


    梁太後顧不上與她分辯,隻緊著質問施太醫:「太醫,哀家初到承徽宮時見你著人撤這屏風,便曾問過你,此物是否不妥,當時你是怎麽回的!」


    「聖母皇太後容稟!微臣不敢妄言,此繡屏上沾染了麝香氣味,木框子又是漆斑木所製,此二物於尋常人無礙,漆斑木更有延年之效,但對上孕婦卻都是大大不宜。微臣是見此物在娘娘左右,深感不妥,方有當時之言。」施太醫道:「隻是,貴妃娘娘此番驚胎,卻並非是因著此二物的緣故!」


    梁太後咬牙:「什麽!」


    蕭逐狐疑:「那是因何?」


    施太醫回道:「依臣診斷,貴妃娘娘應當是誤食了紅花,幸而上天庇佑,所食不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施太醫這句斷言一下,李太後與相憫黛皆鬆了一口氣。


    既是誤食紅花,那就斷然不會與宮外的楚王妃有關了。


    一旁聽了這麽久的宇文柔有點無趣,哼笑道:「這下好了,賢妃,你這妹妹命大,可是沾不上她的嫌了!」說著,她話鋒一轉,打量了憫黛一眼:「就是不知當姐姐的,是否也能清清白白,沒得嫌疑!」


    憫黛冷冷看了她一眼,轉頭隻字不言。


    宇文柔一拳打在棉花上,正待多諷她兩句,這時候,潘貴妃的貼身侍婢翠綃從寢殿而來,稟道,貴妃娘娘醒了,因太醫囑咐實在不宜起身,還請陛下寢殿一見。


    寢殿中,潘若徽倚靠在床頭,花顏憔悴,雪似的麵皮上隱隱有香汗流滲,十足的我見猶憐。


    見蕭逐等人進來,她連忙便要下床施禮,卻被蕭逐快步上前攔住了。


    「愛妃不必多禮,」他給她掖了掖被角,溫聲囑咐:「你體虛,好生歇著就是。」


    「是,多謝陛下體恤。」她說著,轉而又向兩宮皇太後告了禮。


    一時眾人落座,蕭逐關切地問了幾句她的身子,卻見潘若徽臉上隱現急色,便問:「愛妃要見朕,可是有話要說?」


    潘若徽低著頭,有意看了眼人群中的楚王妃,跟著說道:「陛下,臣妾剛醒便聽聞,前頭為臣妾之事鬧了起來,竟連楚王妃都召進宮裏來了,心下實在不安。」


    蕭逐道:「此事愛妃無需操心,朕與兩位母後皆在,定當還你一個公道。」


    潘若徽先是稱謝,而後卻道:「陛下,臣妾猜想,此事既涉及到楚王妃,那十有八九,便是與王妃進獻聖母、聖母又轉贈與臣妾的那副繡屏有關,可是?」


    蕭逐蹙了蹙眉,事情到這一步,依照施太醫所言,繡屏的嫌疑已經可以洗淨了,但之前那場風波,卻又實打實都是圍繞這繡屏來的,一時之間,倒是不好與她解釋。


    這時候,宇文柔笑了一聲,開口道:「貴妃還真是操心!原是有關的,隻是,楚王妃吉人天相,有的是人護著,誰能攀誣得了她呢!」


    話音落地,跟著便得來蕭逐一句:「你閉嘴!」


    宇文柔一怔,恨恨地瞪了相氏姐妹一眼,不再說話了。


    潘若徽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道了句:「楚王妃無事便好!」


    旋即,她便告訴蕭逐,早前楚王妃婚後入宮覲見,來承徽宮與自己說話時,便曾提到過,進獻聖母皇太後的那副繡屏,乃是漆斑木所製,於常人延年益壽,於孕婦卻不相宜。


    「楚王妃心思細密,特地囑咐了臣妾,若逢聖母殿中立著那繡屏,便要臣妾少作停留,以免傷了龍胎。臣妾記著此事,是以在聖母將繡屏轉贈與臣妾之後,臣妾並未近身過,隻吩咐了宮人仔細收進庫房去……」


    她說到這裏,一旁的梁太後坐不住了:「收到庫房去?嗬!潘貴妃,哀家今日聽聞你出事,趕到承徽宮時,那繡屏可就在你殿裏!這你如何解釋?難不成是哀家眼瞎了?」


    潘貴妃似是愣了愣,連忙道:「太後息怒!臣妾確實命人將繡屏收進了庫房,隻是昨夜庫房裏淹了水,今日一早,臣妾聽說此事,生怕禍及太後所贈之物,便急著叫人將繡屏抬出來驗看,誰料,繡屏剛取出來,尚未來得及驗看,臣妾便……」


    說著,她一雙玉手柔柔弱弱地抓住蕭逐的手臂,「陛下明鑒,臣妾此番之禍,乃是臣妾自己體弱福薄,與那繡屏無關!更與聖母及楚王妃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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