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月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自然不好再推辭,緊接著,便見紡月目色深深含笑,看著自己,緩緩道:「皇後娘娘吩咐,請潘淑媛玉手,就繡上一幅……梔子花。」


    話音落地,潘若徽登時大駭。


    「您是沒見著潘氏那樣子,要麽怎麽說做賊的心虛呢!」


    長秋宮中,裴瑤卮斜在床頭看書,紡月一回來,藏不住心裏,身上的寒氣一褪,便立刻來到她床邊,與她說起春容殿一行的收獲。


    潘若徽會是何種反應,裴瑤卮早有所料,此間也不驚喜,應和了紡月幾句,便吩咐她,明日早早備好筆墨,趕在六宮妃嬪過來請安時,自己有一道懿旨要傳。


    紡月不消細想,便問:「您是要處置潘氏嗎?」


    裴瑤卮看了她一眼,隱秘一笑,未曾回複。


    潘若徽一夜未睡。


    夜裏紡月的一番造訪,攪得她魂魄不安。一整晚輾轉反側,來回猜測著,裴瑤卮究竟打算怎麽對付自己。


    她心中設想了無數種應對之法,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仍是叫她始料未及。


    「潘貴妃這是高興糊塗了麽?怎麽還不接旨謝恩呢?」


    紡月含笑的話音悠悠傳來,仿若來自天外,令人茫然如夢。


    潘若徽還跪在那裏,此間怔怔地抬起頭,迎上的,便是裴瑤卮旁觀帶笑的目光。


    ……貴妃?


    自己夙夜難眠,等來的,竟是她晉封自己為貴妃的懿旨?!


    她這是要幹什麽!


    「皇後娘娘,臣妾……」潘若徽麵露難色,滿滿是誠惶誠恐,「臣妾資曆尚淺,才疏德薄,這貴妃之位,臣妾實在……」


    裴瑤卮輕輕拂了拂衣袖,淡淡開口道:「怎麽,潘貴妃不滿意本宮這番安排?」


    潘若徽忙道:「臣妾不敢,隻是……這滿宮裏,上有淑妃娘娘與賢妃娘娘,論及才德,諸位姐姐皆勝過臣妾千百倍,臣妾實在無顏忝居四妃之首,還望皇後娘娘三思!」


    裴瑤卮隨口一笑,無謂道:「貴妃多慮了,這後妃位分如何升降,在本宮看來,才德固然重要,但卻並非決定之因。就好比你的前任廢貴妃梁氏吧,她——」說著,她搖搖頭,輕嘖一聲:「唉,論才德,她哪裏配與淑妃、賢妃比肩?可架不住她姓梁,是聖母的侄女、陛下的表妹,這門第遠近,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潘若徽低垂著眼,又懼又恨,輕輕道:「臣妾出身平平,更不敢與聖母皇太後母族相較。」


    裴瑤卮聽笑話似的笑了聲,問道:「貴妃覺得自己出身平平?那本宮便好奇了,在貴妃眼裏,本宮的出身,又是如何呢?」


    潘若徽微一蹙眉,不知這話怎麽就說到這裏了,更不知裴瑤卮究竟是想往哪裏拐帶自己,但她的問題,她卻不得不答。


    「搖芳裴氏百年世家,簪纓鼎族,自是無人可比。」


    「嗯,本宮深以為然。」裴瑤卮聽罷,刻意一點頭,起身,親自從紡月手中拿過懿旨,來到潘若徽麵前,微微彎腰湊近了她,「大族聯姻,素來講究門當戶對,貴妃若非要說潘氏門第平平,豈非是在影射本宮兄長昔日與令姊之婚,乃是齊大非偶,不般不配嗎?」


    她話音落地,非但是潘若徽刹那間驚愕抬頭,便是滿殿的嬪妃——包括憫黛在內,皆倒吸了一口涼氣,紛紛朝皇後看去。


    無端的舊事重提,讓虧心之人越發心緒不寧,潘若徽隻覺自己已有些撐不住這太平門麵了,她聲音微顫道:「皇後娘娘,您這是……」


    「本宮這是知恩圖報。」裴瑤卮直起身來,平靜道:「說起來,本宮與陛下的這段‘緣分’,當算令姊間接促成,而今……本宮也是全賴貴妃相助,方才能將廢貴妃這顆毒瘡,從後宮拔出去。於情於理,這個貴妃之位,在本宮心裏,都非你莫屬。你若執意不肯接旨……莫不是,嫌承徽宮不夠,非要本宮讓出這長秋宮來才算麽?」


    潘若徽左右為難,不敢輕易說話,這時候,一旁的憫黛也笑道:「皇後娘娘大恩,貴妃娘娘還是快些接旨吧。」她與裴瑤卮對視一眼,隨即,目光便落在了潘若徽身上:「否則,這固辭不受,難免也有不敬皇後之嫌……貴妃,好端端的,可別將好事變成了禍事啊!」


    好半天,寂靜的殿中,響起女子緊憋著恨意的聲音:「臣妾……叩謝皇後娘娘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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