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說完,那邊,梁太後默默一笑。


    「皇帝,你都聽見了?」片刻後,梁太後一歎,「當年的事,既冤枉了煙雨,又險些害了瑤卮,到最後取而代之成了貴妃……凡此種種,能做到的人,還難猜麽?」


    裴瑤卮跪在那兒無聲無息,其實心裏倒也有些感歎。雖說,梁太後借自己的嘴,無中生有地對付潘若徽,但,她這故事編得,卻也真是歪打正著,稀裏糊塗得撞上了真相。


    蕭逐情緒難窺,半晌,卻隻耐著性子與梁太後勸道:「母後,您也說梁氏死前時常神誌不清。神誌不清之人的話,豈又可輕信?」


    梁太後臉色一變,「那皇帝的意思呢?難道還是要一意孤行,扶那算計過先皇後的惡婦正位長秋?!」


    「母後,」蕭逐喚了一聲,母子兩人僵持了半天,他終是妥協般地一點頭,「罷了,如今朝局也不安,立繼後的事,且先往後推推吧!」


    這個結果,顯然不是梁太後最期待的,但卻也總好過了無功而返。


    「也罷!」她歎道:「潘氏如今還懷著孩子,哀家也不是不顧及皇嗣血脈的祖母,便且如皇帝所言,將立後之事往後推推罷,剩下的,等潘氏平安誕下皇嗣之後,再行處置。」


    蕭逐微一頷首,沒再說什麽。隻是在稍後,梁太後正要離去之時,出言叫住了楚王妃。


    「王妃且站站腳。」他道,「有關宋姑姑之事,朕還有幾句話要同王妃交代。」


    梁太後一聽,不由蹙了蹙眉。


    她原想做點什麽,卻又恐自己行止刻意,再惹了皇帝疑心,想來想去,最終也隻是在臨出門時,狠狠看了楚王妃一眼,全作警告。


    梁太後一走,裴瑤卮便長長呼出一口氣,整個人似乎都輕鬆了下來。


    蕭逐自是將她這一反應收入了眼中。


    「這麽害怕聖母麽?」他起身走到她麵前,眉眼帶著淺淺的笑意,垂首注視著她道:「現下殿中隻剩你與朕兩個人了,有什麽當著聖母的麵不敢說的話,此刻都可以對朕說了。」


    「陛下,」裴瑤卮深深低著頭,才鬆泛下來的精神,似乎在他這句話之後,又緊張了起來。她緩緩道:「今日實在發生了太多事,妾心裏慌得很,這心一慌,難免就會口不擇言,若是……」


    說著,她抬頭看了蕭逐一眼,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若是妾適才說了什麽禍延他人的話,能否請陛下……權當沒聽過?」


    蕭逐麵露玩味。


    「那就難了。」沉吟片刻,他狀似為難道:「你可知道在天子麵前胡言亂語,是個什麽罪名?」


    此話一出,麵前的人跟著就急了,一副又慌又怕的模樣,還沒等說什麽呢,眼淚先掉下來了。


    「怎麽了這是?」蕭逐一怔,忙拿過她手裏的帕子,一下下親手為她擦淚,苦笑道:「怎麽就哭了?朕逗你的,朕怎麽會真處置了你呢……」


    他的話尚未說完,眼前便是一空,定睛看去,就見她利落決絕地跪了下來,十足是副請罪的模樣。


    「陛下!」裴瑤卮垂首哭訴道:「妾有罪!不管您如何處置,妾都毫無怨言,隻是……隻是求陛下,千萬莫要怪罪妾的家人!賢妃娘娘與三哥,他們同此事皆無幹係!」


    蕭逐一皺眉,彎腰扶了她一把,卻被她躲開了。


    「究竟是什麽事?」他直起身來,語氣不明道:「你不說,要朕如何替你做主?」


    她直搖頭:「妾不是想求陛下替妾做主,是妾自己言行悖亂,一切罪名懲處,妾都願自己擔著,隻是旁人……」她抬起包滿了淚花的雙眼,極盡哀求地望著他道:「陛下,妾不想牽連了旁人……」


    「是麽?」蕭逐淡聲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是如何言行悖亂了?又究竟如何禍延他人了?」


    他這麽一問,她便又將頭低了下去,看樣子,倒像是要咬緊牙關,絕不吐口了。


    半晌沒有答複,他臉色微沉,琢磨著,便要威脅:「你若是不說清楚,那潘貴妃……」


    「與潘貴妃無關!是妾,都是妾……」


    「你?」蕭逐笑了,「你是想說,拿昔年的宮闈秘辛做文章,在朕麵前說出那些個一針見血的話——這一切都是你一人所為麽?」


    說話間,他屈膝在她麵前蹲了下來,伸出手去,在她下頜上輕輕一撩,沾了一指頭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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