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逐坐上小榻,深深看了她一眼。


    麵前的女子粉麵含春,一嗔一笑皆是滿滿的風情,那一把秋水似的目光殷殷望來,更是叫人心波蕩漾。


    可蕭逐的臉色,卻從進殿起便一直沉著,絲毫未曾被這軟玉溫香給暖化。


    片刻,他問:「描芳亭之事,你不覺得你該給朕一個解釋嗎?」


    孟蘇蘇哀哀一歎,轉身,先去給他倒了盞降火的涼茶來。


    「臣妾就知道,陛下是來興師問罪的。」她倚在蕭逐身邊,半邊身子都墜在他懷裏,「可臣妾有什麽法子呢?您為潘氏一族之事,日夜懸心,臣妾也不過是想為您分憂罷了。至於那些個對先皇後不敬的言談——」


    她邊說,邊扯著他的手臂,嬌嬌一搖,「陛下,臣妾當真不是有心的,隻是情勢所迫,若不那麽說,公主又豈會坐不住鬧起來?更遑論鬧騰到承徽宮去了!」


    「……陛下,臣妾之後定會抱著十二萬分的誠心,為先皇後製畫經幡祈福,您就消消氣,別怪臣妾了,好不好?」


    他微一垂首,對上她一雙靈動如蝶的眸子,一時實在很難相信,這樣一副天真無辜的容顏,竟會屬於這個為自己出謀劃策的女人。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臉頰,力氣隨著話語,越來越大:「朕一向喜歡你心思活絡,但做後宮的女人,你這份心思,隻有在朕需要之時,才可活絡起來,否則,這好處可就成了壞處了。」


    孟蘇蘇臉上生疼,但卻還是含笑不變,甚至連那幾分天真,都被她很好地維持住了。


    「是,臣妾謝陛下點撥。」她道。


    「還有,」蕭逐鬆開手,在自己掐出來的紅印子上拍了拍,繼續警告道:「你在宮裏的時日也不淺了,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不需要朕來提醒你。今日之事,下不為例。若然日後你還敢再提那些不該提的事——」他微微俯身,貼著她的耳畔道:「無論是為了什麽,朕都不會放過你。明白了嗎?」


    孟蘇蘇雙臂一伸,輕輕勾住了他的脖子。


    「是,臣妾都明白了,定當不會再犯……」說罷,她埋頭在他頸窩之中,貓兒似的蹭了蹭。


    裴瑤卮趕在日頭西斜之前,再度來了趟業成殿。


    嘉染在殿前行過了禮,又招呼了宮婢倒茶,跟著便匆匆進到寢殿裏,與清檀報道:「公主!楚王妃來了!」


    撲在枕衾裏,正流淚流到起勁兒的人,一聽這話,猛地坐了起來。


    倒把床邊勸了她半天的紉雪給嚇了一跳。


    「蘅姐姐來了?」清檀說著,緊著管紉雪要鏡子,「怎麽辦,我眼睛是不是腫了?嘉染,快去取些冰來給我敷一敷!」


    話音落地,隻聽一道女聲悠悠傳來,打著幾許取笑、幾許憐惜地問:「都入秋了,取什麽冰呀?」


    清檀一愣,這下子,藏都來不及藏,嘉染從旁一錯身的功夫,她便與迎麵而來的楚王妃撞了個對眼。


    「蘅姐姐……」她踩著繡鞋下了床,垂頭喪氣地喚道。


    仁懿皇後崩逝近四載,業成公主受的欺負不少,但卻還是頭一回覺得這般委屈。


    不為別的,就為這是第一次,在有人言語衝撞姑姑時,姑父毫無作為。


    「我才從顯粹宮過來,聽長姐說,孟婕妤幾人近來風頭正盛,加之皇上這陣子為朝堂之事煩憂,不願後宮多生風波也是有的。」裴瑤卮拉著她坐在床邊,攜了帕子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寬慰道:「公主不必放在心上,你且看,皇上為著仁懿皇後生忌,傳令後宮妃嬪皆為之抄經祝禱,連有孕的潘貴妃、宇文德妃都不能免,便知皇上心裏還是在意皇後的。」


    清檀低頭聽著,默默抿緊了唇,頓了頓,又聽她歎了口氣,接著道:「公主敬重皇後,若叫我說,你心裏清楚她是什麽樣的人便是了,無謂與那些人做口舌之爭。若然你牽涉到風波中去,皇後在九泉之下,豈非更不能安心?」


    清檀皺眉道:「姐姐,我知道你說的有理,隻是這回……」


    她籌措了半天的言辭,才歎氣道:「我也不是真想見姑父將孟婕妤她們如何的,隻是她們嘴裏的那些話實在難聽,我不願聽人這麽說姑姑……」說著,她又低下了頭,手裏絞著帕子,輕聲道:「姑姑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我娘親去的早,爹爹又是個最守禮法規矩的,平日恨不得連個笑模樣都沒有,我小時候一見他就要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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