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唯離開到我說出這句話,不過是經過了兩分鍾的時間,可是在我心中,卻好像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說我和某個人有關,你說的那個人,就是黑圍巾……你來到北京後,不惜親自下墓,那時你的目標不是我,也不是神器,而是他對吧?隻是他當時在墓的深處和海東青對抗,你沒和他碰上麵。從墓裏出來後,你還讓張雨轔邀請我們來這個酒店住,然而又被他找借口躲開了。於是你隻能拖住我,想辦法不讓我離開……既然我的房間安裝了監控,你肯定知道我拿到了他的咯血手絹……於是你才主動地給我介紹如何進行詛咒,然後把詛咒人偶交給我,最後再用各種方法讓我和他產生誤會……


    一切,你的一切目的都是為了引誘我對付黑圍巾!”


    白書人收斂了笑容,隻見他正色道,


    “說的沒錯。我確實費了很大的勁,隻為了讓你討厭那家夥。這計劃細節挺多,每個人的反應我都得預估,安排起來很累呢。比如為了避免你和那家夥解除誤會,我設計了好幾種方案,生怕你找他要說法或者碰上了唯小姐給你解釋。其中之一就是搞壞你房間的門鈴,好讓唯小姐按門鈴的時候你聽不到鈴聲。果然唯小姐按了一次後,你沒應門,她就放下東西走了。你錯過了得到真相的機會。”


    “你為什麽要這麽費盡心思?”我奇道。


    “因為那家夥是我的大仇人,對我來說,他就是我尋尋覓覓卻找不到的……寶藏。他很狡猾,也很厲害,總是能從我麵前溜走。”白書人冷笑著說道,“無奈之下,我隻能一步步引你入局,讓你懷疑他,誤會他……然後引誘你去主動做出這個可以詛咒他的人偶。”白書人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木人。


    看那木人的模樣,正是白書人交給我,然後由我親手埋入黑圍巾的血,並對黑圍巾施加詛咒的那個魘鎮人偶。


    那個人偶我原本鎖在了櫃子裏,現在顯然是被他趁我不在時破開了櫃子,取了出來。


    “有了這個,我就可以報仇了……”白書人撫摸著手中的木人,陶醉地說道,“我可是提醒過你的,魘鎮人偶可以讓有能力的人去製作。等人偶做出來以後,權利就可以轉移了,可惜你就是沒反應過來。我雖然接近不了那家夥也對付不了他,但是尋少爺你可以。隻有你能成為他的朋友,又在他的同意下取得他的血液。多謝你幫我做的這個玩偶,讓我可以對他進行複仇。”


    白書人陰惻惻地笑著,揭示了他從認識我以來最深的謀劃,最深的仇恨。他說著,笑著,然後從懷裏掏出了細針,一針刺向人偶的喉嚨!


    “不!”我嘶吼著,衝過去想搶白書人手上的紙人,卻被他靈巧地閃過,沒想到這家夥的身手也是相當的靈活。“還給我!!!”


    “所以我前麵就說了,我今天是來感謝你的,太謝謝你了。”白書人笑著,靈巧地躲閃著,語氣中卻透出了一絲悲憫,“不過話說回來,那個人救過你的命吧?而我,幾次把你嚇得死去活來。一邊是救過你多次的朋友,一邊是你早就懷疑的心懷叵測的人,為什麽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會選錯邊呢?”


    是嫉妒,我心裏有一把聲音在喊著,是我對黑圍巾的嫉妒之心,讓我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我的妒忌心,讓我憎恨黑圍巾,懷疑黑圍巾。白書人隻是從旁引導,就讓我詛咒了我的朋友。他和張雨轔從頭到尾所說的話其實錯漏百出,但我卻深以為然,因為它吻合了我內心的想法!我就這麽卑鄙地成了白書人的幫凶……


    我現在唯一贖罪的方法,就是搶回人偶,解除詛咒。可是沒想到白書人的速度卻出乎意料地快,三閃兩閃都躲了過去。


    不,不是他速度快,而是我速度變慢了。不僅變慢,我隱約感覺到,我的手腳開始莫名酸軟了起來。這很不合常理,但我卻聽貓叔說過,東宗老一輩有不少人懂得一些邪術,如果不小心提防,可能就會中招。我現在十有八九,就是中了類似的東西!


    就在我遲疑之際,白書人已經逃開了幾步。接著,他手上的長針一晃,準確無誤地刺進了人偶的喉嚨,發出了清脆的“啪”的一聲。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一回頭,花叢中飄然出現一襲青影,一下跪倒在地上,雙手掐著喉嚨,痛苦地咳嗽了起來。隻見此人身形修長,身上背著一個背包,一臉風塵仆仆,正是黑圍巾!


    黑圍巾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一陣奇怪。然而下一秒,我看向微笑著的白書人,突然全身顫抖了起來。


    黑圍巾也是他叫來的。而叫黑圍巾來的原因,則是要讓他在旁邊一邊受折磨,一邊聽著他的朋友是怎麽背叛他的。


    殺人誅心。


    白書人這是有多恨黑圍巾啊……竟然要這樣,從生理和心理兩方麵地去折磨他。


    我突然覺得很害怕……白書人對黑圍巾的純粹的恨意,讓我感到毛骨悚然。而白書人計劃之精確,設局之巧妙,更是讓我感到全麵壓製,透不過氣來。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我明明應該憤怒,但是此刻,我卻感覺自己雙腳站都站不穩了。


    “我……”我看向黑圍巾,想道歉,想安慰,卻什麽都說不出。


    此時,黑圍巾已經止住了咳嗽,用隨身帶的長簫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他顯然是從別的地方趕來的,神色間可以清楚地看到疲憊。可是,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書人,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我以為他會責怪我,大罵我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然而他卻隻是一揚手。把背著的背包扔給我。我看出那是我的背包。


    “快走。”他隻說了這兩個字,平靜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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