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今日特地回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裴瑤卮回過神來,左右看了看,見人都離得遠,方才點頭道:「是有一事,還要交托你去辦。」


    相嬰頷首,請她隻管吩咐。跟著,裴瑤卮便將眼前周國種種、與鎮安駙馬的那封秘密來信,大致都與他說了。


    「夔澈這一北上,身邊兵馬不會太多,且夔氏如今的處境也是尷尬,他是秘密行軍,總得藏著掖著,如此一來,想除掉他,便也不是什麽難於上青天之事了。」


    說話間,她隨相嬰回到東苑,洗竹領人進了茶點,便退了出去,正堂裏空空靜靜的,莫名透著股沉重。


    相嬰將這前前後後的事仔仔細細地消化了一番,來不及吃驚,便迅速進入了情況。


    「那您的意思是——」他問:「鎮安駙馬送來的行軍路線,可信?」


    裴瑤卮長長一歎,「難說。但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相嬰淺淺一蹙眉,想了想,隻問了一句:「您需要我做什麽?」


    裴瑤卮看著他,片刻卻是一笑:「長初啊,你都不問問我的打算,就敢去幫我做事麽?」


    相嬰搖了搖頭,淡淡一笑,仿佛是在說,沒有這個必要。


    「我想除掉夔澈,以斷宇文芷君一臂,但究竟這個除掉他的人是誰,我不在乎。」裴瑤卮道:「我對趙非衣的信有疑慮,是以,楚王府不能做這把刀。」


    相嬰聽到這裏,腦筋一動,已明白了八成。


    「您的意思是,」他問:「皇上?」


    裴瑤卮點了點頭。


    她想除掉夔澈,而蕭逐若是知道了這人的下落,想必也會不甘人後。


    「說起來,皇上近來對周國那邊的事,多少也已有些起疑了。」相嬰道:「如今邊境看上去風平浪靜,似乎無甚大事,但之前派去繁京的使臣遲遲未歸,加之夔氏世子雖下獄,卻一直未曾處置,種種跡象,皆讓人不安。」


    裴瑤卮輕笑一聲,「懷疑便懷疑吧,正好。」


    她說著,從香囊中取出一張字條交給相嬰:「這是暗衛司在邊境的幾處諜屋,以及他們收集消息的手法,都是黎白一向用慣了的,知道的人隻有我與蕭逐,隱蔽得很。


    你設法派人將夔澈的行軍路線透露給他們,讓蕭逐知道,宇文芷君暗中調兵,意圖穿竭林、過荒地,秘密來犯。」


    相嬰想了想,有些擔心:「可是娘娘,穿竭林、過荒地,古來沒有過的事,皇上會信嗎?」


    裴瑤卮早已慮到了這一步,叫他放心,「之前迎月奚氏家主奚楚暮來梁的事,這會兒便可以用起來了。


    我會命人散布他這會兒人在北境的消息,正好周國那邊,他姐姐奚翹如今也正遊曆在外,若說她人在北邊,正等著與奚楚暮姐弟聯手,為周國大軍跋涉荒地保駕護航,大概也沒什麽不行的。」


    相嬰聽罷,從頭到尾將她的計劃重新想了一遍,確定找不出什麽破綻之後,便應了下來,「您放心,我會盡快安排好此事的。」


    他辦事,裴瑤卮向來是再放心也沒有的了。隻是這回這件事,時間上實在有些緊迫,她回府後坐立不安地等了數日,好不容易等回來一個好消息,卻還是關於疏凡郡方向的。


    「王妃,章亭侯派人回來稟報,說是疏凡郡那邊事已成了,森岩堡的控製權已被我們的人奪過來了!」瞬雨頭一次過來給她回話是這般歡喜,說到最後,忍不住衷心讚了句:「王妃智謀甚遠,奴婢拜服!」


    裴瑤卮聽到這個消息,一顆心稍稍寬放了一小半。


    這森岩堡,本是坐落在梁周邊界之上的一座關卡,百年來,在名義上,與周邊幾座寨子一樣,皆為梁周共有,但實際上,在近幾十年來,卻一直為周國人全權把持著。


    按理說,論地位,這森岩堡原是比不了周圍幾座易守難攻的大寨的,但它重要就重要在,此地乃是疏凡郡與周國之間的最後一道屏障。


    沒有它,一旦梁周戰起,對疏凡郡而言便是滅頂之災,避無可避,可有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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