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漲紅了臉,依舊搖頭,“不行!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父母不在此處,我斷然不能私自作主。”


    杜雅潔見他真的不願意,也不再勉強,一歎道:“好吧,那我也不強求於你,不過若是朝廷對仙蘭有任何動向,你一定要先告訴我一聲。”


    莫秋童應了一聲,又說道:“你若是在仙蘭那裏有任何不便,一定要派人給我還個消息,我必排除千難萬險,接你回來。”


    她心中感動,但嘴上仍笑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既已經嫁到仙蘭,就是仙蘭人了。”然後又扮了個鬼臉,開玩笑說:“除非我家木頭把我賣掉,那你可一定要記得來幫我贖身哦。”


    他看著她的槳然笑顫,心中酸酸澀澀,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杜雅潔剛跨過小溪,就看到阿秀站在蚩南那邊的邊境上,牽著一匹小馬站在小溪邊。


    她縱馬過去,笑道:“阿秀,你怎麽在這裏?也想學騎馬嗎?”


    阿秀直勾勾地盯著她,“剛剛送你的那個男人是誰?”


    杜雅潔知道她必然是看到莫秋童親送自己的場景,她心地坦蕩,便回答道:“是一位朋友。怎麽樣?你看他長得如何?比你的靖哥一點也不遜色吧?”


    她心想,既然男方拒絕了自己,再來看看女方的意思如何,也許可以計劃下一步的打算。


    但阿秀根本沒有留意莫秋童那個人,她看到的是杜雅潔和昊月的男人說說笑笑,心中自動把她歸類為輕浮放浪的壞女人。


    她冷笑一聲,“女人怎麽可能會和男人交朋友?我看你們倆親親熱熱的,他肯定不隻是你的朋友!”


    “你以為我們是什麽關係?難道以為他是我的情人?”杜雅潔笑道:“那妨和歐陽靖是什麽關係?不是朋友,我想你也不會說你們是兄妹吧?”


    阿秀咬著唇,“我本來是要做他妻子的,是你把他搶走了。”


    “他若是想娶你,還用我來搶嗎?”杜雅潔真懶得再說這個話題了,看了眼她手中的馬瘤,“你會騎馬嗎?咱們一起回去吧。”


    阿秀哼道:“你要是背著靖哥做對不起他的事,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她故意板起臉道:“你要是害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會忘記你。”


    阿秀臉色微變,上了馬走掉了。杜雅潔頗為詫異的看著她遠離的背影,沒料到達齊居然也答應讓自己的妹妹騎馬了,然而接著念頭一轉,突然覺得今日自己這媒婆做得真是失敗,男方給她吃釘子,女方也擺著一副臭臉教訓她,有句話果然說得對,強扭的瓜不甜。


    回到草原時,她忽然覺得情形不對,有很多年輕威武的仙蘭士兵從四麵八方魚貫湧向南圓羽香的方向。


    她連忙縱馬過去,追上一人問道:“出什麽事了?”


    士兵認得她,立刻恭恭敬敬地說道:“貴的哈達尼,剛剛草原上響起了戰鼓和號角,您沒有聽到嗎?聽說是秋薊國又來犯我邊境了。哈格桑召集所


    有十八歲以上的青年,到南圓羽香門口集結待命。”


    她頓時大驚。“戰爭”這個字眼對在京中養尊處優的她來說,隻是別人口耳相傳的故事,不曾想過會如此真切的在眼前發生。


    她急忙趕到南圓羽香,這裏已經聚集了上千名年輕的仙蘭士兵。而歐陽靖一身甲胃,就站在眾人之中,手中牽著他的愛騎,神情冷峻肅穆。


    杜雅潔下了馬,擠過人群衝了進去,一把拉住他問:“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秋蘭會來犯境?”


    歐陽靖看到她時,麵容才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安撫似的攬過她的肩膾,“其實我們和秋薊的邊境之爭從來就沒有停過,這不過是很小規模的邊境騷亂罷了,一、兩天之內就能結束戰鬥。”


    “我和你同去。”她緊張地說。


    他笑道:“那可不行,仙蘭人的規矩,女人上戰場是要倒媚的。”他昂首對所有趕到身邊的年輕士兵們大聲說道:“這一戰我們定能取得勝利,因


    為我們最愛的妻子和心愛的站娘,都在草原上等待風聲吹回賀喜的捷報。為了不辜負她們的期待,我們要賭上自己的性命和熱血,更要賭上仙蘭男人的尊嚴,誓死一戰!絕不後退!”


    無數隻手舉著兵器,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喊聲,那場麵蔚為壯觀,令杜雅潔在許多年後都無法忘記。


    那一天她才知道,有一種戰爭是轉眼即至的;有一種男兒是為戰死沙場而倍感光榮的;有一種愛,是必須等待的;有一種信念,是堅不可摧的。


    這場戰役來得太過倉促,她深知來不及為歐陽靖收拾行囊,他就像草原上的雄風一般,帶著年輕的部隊出征去了。


    她焦慮地拉過留在後方的達齊,問道:“仙蘭人每次打仗都是這樣?你們的部隊就是這樣拚湊出來的?”


    達齊笑道:“這是仙蘭人作戰的特點。在仙蘭,無所謂誰是士兵,誰是平民。所有族中的男孩子,凡是年滿十八歲的,都可以參軍上陣。每年各部落都會登記這些年滿十八歲的備用兵的名字,一旦仙蘭有事,便會以號角和鼓聲為號,召喚他們。這一次因為秋薊的軍隊人數不多,所以隻動用了距離南圓羽香最近這一族的備用兵。您別看他們像是臨時拚湊起來的,其實大家每個月都有幾天的時間聚在一起,練習各種戰場技能,所以您放心吧,咱們這一仗是必勝的”


    但她怎麽可能放得下心?


    丈夫出征,她這個妻子隻能留守後方。前方的情況到底是怎樣她不知道,又礙於他們仙蘭規矩中那該死的什麽“女人上戰場要倒媚”,而不得不安安分分地在南圓羽香等候消息。


    她從達齊那裏聽說所有的戰報都會先送到古隆長老那裏,便在第二日清晨就去了古隆長老的家。


    她知道古隆長老很不喜歡她,更不讚成這樁婚姻,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人家會擺什麽臉色給自己看,隻想盡快知道最新的戰報。


    古隆長老聽說她來,根本不願見她,派人傳出來的話就是——


    “一個女人管什麽打仗的事?回去好好等著丈夫回來,不要壞了規矩。”


    杜雅潔聽到這幾句冷冰冰的話,徑自推開傳話的人闖了進去。她來時就想好了,先禮後兵,不管古隆長老說什麽,她該尊重的會尊重,但該堅持的也要堅持。


    “誰許你進來的?”古隆憤怒地瞪著她,伸手一指,對身邊人說道:“這裏是何等神聖重要的地方,把她轟出去!”


    “你不能轟我。”她一字一頓,極為鄭重其事,她雖然身材嬌小,但氣勢奪人。“我既然已經做了你們的哈達尼,就要幫助哈格桑處理好草原上的一切事宜。在昊月,這是皇後應盡的職責。在仙蘭,不管你們怎麽輕視女人,但女人依然是一個家中最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員,更何況我現在隻是要知道我丈夫的生死安危,這有什麽不可以嗎?”


    她一眼看到桌上放著一張簇新的羊皮紙,這紙隻有仙蘭人才用。以前她在歐陽靖的屋中見過,問他這紙是做什麽用的,他說隻有在情況緊急時,才會草來書寫情報。


    此刻見到,她也不管古隆長老同不同意,伸手就將紙抽了過來。


    但那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仙蘭文字,就如同歐陽靖看不懂昊月文字一樣,她其實也看不懂仙蘭的文字。但她集中注意力去看那上麵的字,恨不得將紙看穿。


    古隆長老突地劈手奪回羊皮紙,恨恨地說道:“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哈達尼,就不把人放在眼裏i哈格桑在我麵前都不敢放肆的!若是因為你摸了這張紙,而讓他的戰役有任何的不利,我們全仙蘭的族人都不會放過你”


    杜雅潔緩緩抬起眼看向他,但目光有些飄渺。忽然間她轉身跑出古隆長老的帳房,疾風閃電般回到南圓羽香。


    她一口氣衝進書房,草起筆墨紙視快速地書寫起來。達齊因為奉歐陽靖之命留下來守護她,所以一早就來看她,沒想到她已經出門去了,現在聽到動靜忙過來探望,卻見她低看頭正奮筆疾書。


    他好奇地問道:“您在寫什麽?”


    她將一張墨跡未幹的紙展在他麵前,急問道:“我隻能勉強記得這些了,快幫我看看,這封信是不是戰報?”


    他震驚地看著那上麵所寫的仙蘭文字,問道:“您這是……從哪裏看到的?”


    杜雅潔深吸一口氣道:“我剛才去古隆長老那裏,看他桌上擺著的一張羊皮紙上寫了這些字,但我不認得仙蘭的文字,倉促之間隻能把這些字當做圖案生硬地記在心裏,然後勉強摹畫出來。肯定會有許多錯誤之處,也隻能讓你看個大概了。”


    達齊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張紙,“這些文字全是你背下來的?”他平生沒有聽說過什麽人有這麽玄乎其玄的本事,竟然可以把從來不認得的文字當做圖案默背在心。


    將她所寫的東西匆匆瀏覽了一遍後,他不得不由衷佩服,“雖然隻寫了二、三十個字,但是大部分都寫對了。從這封信上看來,昨天傍晚時分,我們的部隊就已經逼近了戰火開始之處,哈格桑似是打算速戰速決。”


    她擔憂地問道:“他和秋薊交戰的次數多嗎?會不會輕敵?”


    他回道:“這幾年我們和秋薊之間,類似這種小規模的戰役衝突已經發生好幾次了,每次都是族長勝,您可以放心。”


    聞言,她卻沒有露出笑容,而是困惑地喃喃自語,“既然每次都會取勝,為什麽秋薊還有這樣的膽子,一再挑釁?”


    杜雅潔心中的不安,在兩天後變成了事實。


    這場被歐陽靖說得輕描淡寫的戰爭,拖延到了第四天,依然沒有結束的跡象。


    她幾次再去古隆長老那裏,都被檔了駕,她不想當麵和古隆長老翻臉,於是請達齊去打探軍情。他得到的消息是,秋薊國這回動用的人馬比起前幾次多了一倍,所以戰役才會被拖延。


    但她總覺得事情不對,於是轉而去找莫秋童。


    仙蘭和秋薊的戰爭必然會驚動昊月,莫秋童管轄的昌九與蚩南隻有一河之隔,他不可能不關注這場戰役。


    到了莫秋童的府郎,她立刻發現到奇怪之處一在知府門前,比起上一次她來時多了很多衛兵。


    她心念閃動,秋薊和仙蘭作戰,情勢緊迫到連昌九的知府門前都加強戒備嗎?還是這裏另有什麽事情發生?


    此時正好看到莫秋童從府門內走出,她沒有像上一次一樣上前打擾,而是閃身躲到了一邊。


    見到臨街有一家茶館,她走進去要了壺茶坐下,聽著周圍的客人聊天。


    在京城時,她便喜歡三不五時到茶館坐坐,一是這裏三教九流都有,她是個喜歡結交朋友的人,在這種地方可以認識不少新朋友。其次,在這種地方可以聽到許多在深宅大院中聽不到的故事、流言,有關於歐陽靖的生平,她最初便是在京城的茶館中聽來的。


    如今這間茶館客人不算很多,三三兩兩的落坐聊天。


    她刻意坐在幾名看起來不像是昊月人的異族人鄰桌,還好那幾人說的話她聽得懂,說的正是眼下這場戰役,聽他們的口氣,感覺像是秋前人。


    “這場仗明擺著最後肯定還是仙蘭贏,咱們和仙蘭打一次就敗一次,真不明白陛下為什麽總要以卵擊石?”


    “你還不明白?要打仗的並不是陛下,而是陛下手下那些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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