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無恥之徒!


    當即抬手命人將他們趕走,下人們拿著棍棒一衝而上,惡狠狠地將那些人趕了好遠,唾了一口。


    族人們見狀悻悻地道,「人都言明哲保身,謝攸一人犯事讓全族上下都不得安寧,除族保全他人正是明智之舉。」


    「就是,那丫頭生了兒子,太傅府的家財也落不到我們手中,我們冒這個險作甚。」


    「聽說那罪名實了,可是要全族人都吃掛落。幸虧族長是大智之人,將不安分的那一家子從族中除名。」


    「做大官有什麽用,最後還不如我們這些田舍漢呢。」


    ☆☆☆


    族人鬧將一場,謝太傅被族中除名的事雲夫人和辛老夫人都知曉了。


    隻一個下午的時間,辛老夫人再也支撐不住,病倒了。


    辛老夫人這次的病來的又重又急,就連頗負盛名的林大夫都難得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對著謝明意和雲夫人暗中搖了搖頭。


    謝明意的心直直地往下沉,謝太傅還在大理寺,若是辛老夫人有個好歹,母子二人最後一麵都見不得……


    「我兒,我兒……」除族的打擊對辛老夫人而言是滅頂的,她心心念念要延續謝家香火,可到頭來子嗣得了,謝家卻將他們從族譜中劃去了。


    不僅如此,謝家敢這麽做隻能說明謝太傅此次凶多吉少,而且很可能禍及家人。辛老夫人僵著身子躺在床榻上,望著虛空的地方,嘴中喃喃念道。


    她的身子比著往日傴僂了幾分,臉上皺紋疊生,渾濁的眼睛迷茫一片,全然不見以往強硬說話不客氣的老婦人形象。唯一的兒子才是她的命啊,病了的時候雖神誌不清醒,但嘴中也不會忘記還在受苦的謝太傅。


    即便是受了她多年嗬斥的雲夫人見了這一幕都不禁落下淚來,想到謝郎和她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十數年,其中的母子之情便是血都化不開。但如今,謝郎他……出來不得。


    謝明意說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俯下身隻能安慰道,「祖母放心,父親很快就能出來。」說完這話,她咬牙發了狠,命細雲拿出了五千兩的銀票,全部交由管家。


    「用錢去砸望月樓的老鴇,和彭遇當日見麵的那人身份我一定要知曉。」謝明意也失了耐心繼續周旋。


    管家抹了一把汗,躬身接過了銀票,族人靠不住,故友靠不住,隻能靠他們自己了。


    似是聽到錢的字眼,辛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拽著謝明意的手,回了一點神,「明意,使錢去大理寺看你父親,去看他,去看我的攸兒。」


    她的手指似是用盡了力氣,抓得謝明意手腕隱隱作痛。


    「好,我去大理寺看父親,祖母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去。」謝明意順著她的意溫聲道,即便她還在坐月子,出不得門見不得風。


    「好好好,乖孫女。」鬆開了手指,辛老夫人的眼睛卻還一直盯著她,充滿了期冀。


    「如今寒風正盛,你還未出月子怎麽出得了門呀。」看著辛老夫人服了一碗安神藥沉睡過去,雲夫人才小聲說道,麵上帶了擔憂。


    雖然她更加擔心在大理寺中的謝郎,但女兒才誕下雙胎不久,身上還未養回來,尖尖的下巴看得人心中不是滋味。


    「無妨,母親,明日我乘馬車過去一直坐到大理寺門口,風也吹不到我。」不去大理寺一趟,安能讓辛老夫人放心。


    她語氣幽幽,望著窗外的枯枝目光沉沉,隻願顧師兄那裏能有進展。


    否則,謝明意垂下了眼簾,她並不想欠下那人的人情……


    ☆☆☆


    許是上天聽到了謝明意的祈禱,事情接下來的進展倒是十分順利。


    大理寺從彭遇中毒的砒霜查起,順藤摸瓜終於查到了一個人的頭上,禮部員外郎楊列。


    說起此事,還是顧景同從會試的試題著手,暗中摸查了禮部的官員。如若彭遇真的在秋闈中作弊,早已得知了試題,除了謝太傅可不止一人能接觸到會試的試卷。


    這條線理了清楚,禮部員外郎楊列就進入了顧景同的視線,無他,楊列出身楊氏,即肅王母族。


    朝中派係傾軋,皇長子安王與皇三子魏王在前不久的爭鬥中兩敗俱傷,如今暫時偃旗息鼓。風頭正盛的四皇子一派和皇二子肅王一派在朝中也就自然而然成為最大的敵對方。


    扳倒謝太傅,對沛國公府楊氏而言有利無弊。


    有了這個懷疑,顧景同暗中去查了前些時日楊列的行蹤,發現他曾在彭遇死之前在大理寺門口被人遇見過。在這個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楊列嫌疑瞬間大了起來。


    偶然中又得知楊列曾經對老師推崇備至,以此為由收藏了不少他的手稿,顧景同毫不遲疑找上了自己的上峰,大理寺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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