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辛老夫人頗為急切地命人將兩個孩子抱過來,又讓謝明意過來拉著她的手,口中喃喃道,「孩子姓謝,祖母隻有這麽一個心願。」


    謝明意和謝太傅對視一眼,徑直頷首,「祖母放心,他們會養在我的身邊,也會養在謝家。」見辛老夫人執著如斯,她歎了一口氣,指著鳳眼滴溜溜轉來轉去的大崽崽還有安靜嘟嘴巴的小崽崽,又道,「祖母,再過十日兩個孩子就要滿月了,我正要請父親替他們起個名字。」


    辛老夫人看向謝太傅,他慈愛的目光看了一眼不哭不鬧的兩個孩子,撫了撫手掌,「經此一難,我方知人生一世安寧最好。兩個孩子便喚作嘉安、嘉寧,一同記在族譜上。」


    謝嘉安、謝嘉寧,謝明意咂摸了兩個名字,欣然應允。


    她伸手逗弄兩個孩子,笑意盈盈,「崽崽,今後你們就有名字了。」


    兩個孩子睜著一雙懵懂的鳳眼,不明所以地咧開嘴笑,露出紅紅的牙床。


    祖孫四代同堂,忽略掉辛老夫人的病容,一時間倒也其樂融融。


    許下對辛老夫人的承諾,謝太傅次日便去了京兆府,又請了諸位德高望重的儒者見證。家譜立下,謝嘉安、謝嘉寧也作為謝府子嗣記在了裏麵。


    謝太傅因為卷入到舞弊一案中,謝氏族人為了避免牽連將他從族中除名。如今他洗刷了罪名得了清白,自立一宗雖惹人非議但也挑不出錯來。


    不過,謝氏女的子嗣可是鎮北侯的嫡長子女,居然真的從了母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傳到鎮北侯府,李老夫人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就連已經從京郊回到侯府的老侯爺聞之,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是他的嫡長孫、嫡長孫女。以後頂著一個謝姓,這鎮北侯府又要何人來繼承!越想越氣,老侯爺怒極摔了一個茶杯,衝著祁朝暉嗬斥,「孽子,你還老夫的孫兒。」


    祁朝暉神色並無太大變化,看了發怒的老侯爺一眼,淡聲道,「即便是姓謝,那也是我的長子長女。」


    老侯爺沉著臉看他,「記在謝家的族譜上那就是謝家的子孫,我鎮北侯府百年之後也要有人繼承,你和謝氏之間今後如何你想清楚。」


    手指一頓,祁朝暉鳳眸未抬,「父親,謝氏是我的夫人,這點不會變。」


    「嗯,老夫知曉你是對謝氏上了心,如今又有一雙兒女,」老侯爺對謝明意印象向來不錯,並未出言反駁,不過,「若你們重歸於好,今後的孩子必須姓祁,承我鎮北侯府百年基業。」


    祁朝暉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眼皮掀了掀,未置一詞。


    一旁的李老夫人見他不說話,狀似無意地開口說道,「可大夫說謝氏生產時傷了身子,暉兒,你……」


    「母親,先前你也說夫人子嗣艱難,甚至想要妾室子記在夫人名下。」祁朝暉不等李老夫人說完,麵無表情地撥了一下茶蓋。


    李老夫人麵上帶了微微尬色,眼角餘光瞥見老侯爺的冷臉,知道兩人都對自己納李家妾一事不虞。


    她遂說起了其他的事,略帶了抱怨,「孫兒名嘉安,孫女名嘉寧,謝太傅擬的名字寓意雖好但卻未和我們分說。再過幾日嘉安、嘉寧就要滿月了,這滿月是大事,我們可得在場。」


    聞言,老侯爺看向祁朝暉,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滿月宴?祁朝暉眼尾微挑,後日就是十五了,按照小夫人說好的,他進太傅府可是理所應當。


    「父親放心,後日我去和夫人商議,您可有禮送與孩子?」意有所指。


    老侯爺胡子翹了翹,往身後的隨從看了一眼,隨從會意拿出了一方錦盒。


    「海外的稀罕玩意,拿去吧。」說完忍不住瞪了一眼從容收下錦盒的兒子,就知道從他老子這裏搜刮東西,這個孽子!


    後日便是大朝會,朝堂之上大理寺少卿向惠帝稟報秋闈舞弊一案的結果,無論如何到了此刻,謝太傅才算是真正得了清白。


    聖人下旨將楊列斬首示眾,楊府抄家,親眷皆流放三千裏,又念在太傅受冤,賞賜了一柄玉如意給謝家。


    謝太傅領旨謝恩,麵色疏淡,看不出別的情緒來。即便他知道沛國公府才是幕後主導者,即便他的政治盟友承恩公府冷眼旁觀,即便他謝家數日內便體會盡了人情百態。


    朝會散,眾人離去。


    謝太傅夾在人群中,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偶爾間與相熟的官員對上視線,頷首微笑。此次遭逢大難,朝中還是有一二好友替他說話。


    然而,當裴後兄長承恩公迎麵而來的時候,他雲淡風輕地移開了視線。謝府瀕危之際,意兒送出了六封書信,未收到回信的隻有承恩公府。裴家這般行徑,不可與之相交。


    想必這也是沛國公府的真正目的吧!即便政敵謝太傅未被扳倒,也能離了謝家與承恩公府的心,嫡子年幼而母族無權,肅王在儲位上的贏麵就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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