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眉毛一挑,順勢又坐了下來:「看來母妃要管教下人了,正好讓兒臣觀摩觀摩。」


    淑妃臉色鐵青。


    結果自然是學不成。


    謝崢被惱羞成怒的淑妃攆出了昭純宮,還被罰了抄十遍《禮記》。


    謝崢不痛不癢,領著憂心忡忡的安瑞慢慢悠悠踱回皇子居所。


    外頭人多口雜,安瑞不敢多話,這會兒進了自家書房,他忙叨叨起來:「殿下,您怎麽跟娘娘鬧起來了?那畢竟是您的母妃——」


    「正因為是母妃,才無需太過拘謹。」


    安瑞欲言又止。


    謝崢信步走到書桌前。


    那詭異墨字依然漸次浮現。隻是內容已經換了,換成另一本經書。


    謝崢啞然。還真是鍥而不舍。


    「殿下,不管如何,麵上總得——」


    「無事。」謝崢擺擺手,「出去候著吧。」


    安瑞見他神情冷淡,隻得咽下勸說之語,默默退了出去。


    謝崢的心情其實還不錯,他甚至沒等坐下,抓起羊毫便在一張空白宣紙上落墨——


    【看來你挺閑的】


    !!!!


    勤勤懇懇抄了近兩本經書的祝圓差點沒把毛筆折斷。


    把毛筆戳進硯台轉了兩圈,蘸足了墨汁後,她狠狠將其壓到紙上,以刷牆的氣勢用力劃拉——


    【你倒是忙,忙著投胎!】不知道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嚇唬她不算,竟然還恥笑她?!


    【說話如此歹毒,可是無父母長輩教導】


    【你才無父無母無長輩!你趕緊走!滾得遠遠的】


    【你可知你再跟誰說話】


    【嗬嗬,我管你是——】


    「嗷!」


    腦袋上挨了一記狠的,祝圓痛呼出聲。她連忙抬頭,對上祝修齊不悅的神情。


    後者敲敲桌上宣紙:「讓你抄縣誌,你寫的什麽玩意?」


    祝圓一怔,下意識低頭看去。


    對麵崽子寫的蒼勁墨字已消退大半,轉眼就沒了蹤影。紙頁上除去未寫完的半行佛經,剩下全是碩大的罵人字語。


    還醜。


    祝圓:「……」慘了。


    果然,隻聽祝修齊怒道:「看來縣誌不適合你,先抄十遍《禮記》,好好學學什麽叫‘非禮勿言’!」


    祝圓:「……」


    她冤,她比竇娥還冤啊!!!


    挨了老大一頓訓斥,還被罰抄書。祝圓鬱悶極了。


    好不容易把祝修齊送走,祝圓憋著股氣轉回來,朝夏至道:「夏至姐姐,去廚房拿個爐子過來。」


    夏至愕然:「姑娘,您要爐子做什麽?」雖然才剛踏入四月,天兒已經很暖和了呀。


    祝圓苦著臉:「我是拿來燒紙。」不是取暖。


    燒、燒紙?夏至大驚:「非年非節的——」


    「打住打住。」祝圓擺手,「不是那種燒紙,就是平日裏寫了廢紙,讓你拿去廚房燒的那種。」


    「那——」


    祝圓沒好氣:「沒聽我剛被老爹訓了一頓嗎?趕緊去拿!」


    夏至幹笑,忙不迭跑了。


    祝圓回到書桌前,瞪了眼招禍的紙張——


    誒?


    她湊過去,仔細盯著上麵浮現的字體。


    【……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


    這內容很是眼熟啊。


    祝圓摸了摸下巴。


    為了證實心中猜測,她從書架上翻出一本書冊,對著紙張上的墨字逐一核對。


    果真是《禮記》!


    老爹剛罰她抄寫《禮記》,這廝馬上就寫出來,實在嘲笑她吧?!


    祝圓怒了!


    顧不上害怕,她抄起毛筆就開轟——


    【不要臉!!竟然偷聽!】


    蒼勁墨字停住。


    【你究竟想幹什麽?!我隻是一名小老百姓,你盯著我有什麽用呢?】


    墨字再次緩緩浮現:【何出此言】


    【還裝?還裝?你這麽能裝,咋不把老天給裝兜裏?】


    對麵靜默。


    片刻後,那蒼勁墨字似乎懶得搭理她,接著適才斷開的地方往下抄寫……或默寫。


    祝圓鬱悶。


    【你走不走?不走我要接著抄佛經了!】


    對麵沒理她,執著地繼續往下謄抄《禮記》。


    【你就不怕我找和尚道士來把你收了?】


    對麵依舊沒理她。


    祝圓磨了磨牙,先服軟。


    【大哥,我跟你遠日無仇、今日無怨的,放過我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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