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便算過去了。


    事後每每想起,祝圓都是長籲短歎,可內心深處,對這個家的認可卻是又加深了幾分……


    言歸正傳,


    今日宴席舉辦成功,祝修齊成最大贏家。


    祝圓前些日子建議的懲惡、揚善之榜,他覺得大有可為,與王先生討論過後,便將章程弄了出來。


    好歹是縣衙出品,當然不能如此直白粗俗,便將懲惡榜改成申明亭、揚善改成旌善亭,兩者皆放置在城門口,每月初一十五由官府聘請的人負責宣揚。


    由此,他還聯想到自己開春便想要做的修橋鋪路、引流挖渠……


    奈何蕪縣實在太窮,收繳的田稅也要交給


    朝廷,他也不想學上任縣令拚命搜刮民脂民膏,導致各處怨聲載道……這樣一來,他完全沒有餘錢可以做這些。


    可不做,他如何讓百姓田產增加?如何讓來往商旅增加?


    正頭疼呢,祝圓提出了懲惡揚善。


    他的思路陡然開闊,直接將目光放到蕪縣當地富紳身上。


    俗話說,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富紳有的是錢,博得就是一個善名。


    祝修齊索性與王先生商量了個章程,捐資之人除了會上旌善亭,還會被寫進縣誌。


    那可是縣誌啊!即便隻局限在蕪縣,那也跟流芳百世無甚差別了!


    可這些富紳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上屆縣令折騰怕了,這樣的好事,竟然也躊躇不前,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祝修齊沒法,隻得讓張靜姝辦場宴席,打算慢慢來。


    結果,一頓自助餐下來,一個個便改口說樂於為家鄉做貢獻,明兒就帶著銀兩去縣衙詳談。


    祝修齊:???


    他怎麽不知道吃飯這麽管用?


    不過,事情辦好了就行。


    接下來,就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祝修齊躊躇滿誌,祝圓卻不太好了。


    為了籌備宴席她已經連軸轉了兩天,加上她還得練琴、抄書、鋪子器具清點——因為宴席需要桌椅、餐具太多,鋪子停業了三天,所有東西挪到官宅,用一天再搬回鋪子。


    如此下來,她感覺整個人都快散架,渾身不得勁,腰腹處更是酸疼不已。


    想到剛過來時的病弱,她心驚膽戰,趕緊跟爹娘告假,臥床休息。


    唬得祝修齊夫婦趕緊給她找大夫。


    好在大夫說隻是累著了,歇兩天便好。


    祝圓這才鬆口氣——不枉她這幾個月各種溜達走動鍛煉啊……


    但張靜姝倆人不放心啊,依然讓大夫給開了幾服補藥,給祝圓灌下去。


    祝圓沒法,隻能含淚吞藥。


    好不容易哄走擔憂的父母,祝圓癱在床上唉聲歎氣:「自作孽不可活啊……」誰叫她一驚一乍的呢。


    夏至聽見了,溫聲勸道:「老爺夫人是關心您呢。」


    「我知道。」祝圓嘟囔,「我就是嫌藥苦。」


    夏至掩嘴笑:「也是,姑娘還是小孩——」


    「妹妹!」房外傳來沙啞如鴨公的嗓音,「妹妹在裏麵嗎?」


    祝圓愣了愣,一咕嚕爬坐起來,同時揚聲:「我在我在,哥哥快進來!」


    她那位穩重又俊氣的哥哥回來啦!!


    聽見她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唰地一下,風塵仆仆的半大少年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正是剛過十二歲的祝庭舟。


    祝圓眉眼彎彎,開心地打招呼:「哥哥,你回來啦!」


    夏至也福了福身:「少爺。」


    祝庭舟擺擺手,大步過來,先仔細打量床上祝圓,問:「聽說府裏剛請了大夫……你沒事吧?」


    祝圓自然否認:「沒事沒事,就是累著了,虛驚一場而已。」


    祝庭舟不甚相信:「真的?」看了眼她身上掩著的薄被,與她有幾分相似的臉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若是有哪兒不舒服可不要逞強。」


    祝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頓時無語——這不是她親爹親娘聽說她腰腹酸疼,覺著她虛弱,讓她蓋著別著涼了嘛。


    見祝庭舟依然擔憂不已,祝圓索性掀開薄被,唰地一下爬起來,光著腳丫在床上蹦躂兩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


    話沒說完,某處熱流陡然噴湧而出。


    祝圓臉色大變——


    比她先變臉的是祝庭舟。隻聽那嘶啞的鴨公嗓驚恐高喊:「救、救命啊——妹妹出血了——快來人啊——」


    祝圓:……


    艸,這下全世界都知道老子來大姨媽了。


    一頓兵荒馬亂,沐浴更衣過並換了的祝圓再次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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