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這事鬧得不小,也確實震懾了不少人,短期內他這院子估計是後宮裏最安穩的了。


    說起來,事情的由頭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不過是幾名太監看謝崢年歲還小、又是不太管事的,借著他的名頭貪昧財物,也不多,算起來也不值幾個錢。


    換了別人,約莫就是打一頓或攆去慎刑司了事,按照謝崢原來的性子,約莫也是低調行事,慢慢把人換了走。


    可不巧,謝崢不再是原來的謝崢了。


    他直接把慎刑司的人喊來,在他的院子裏,當著所有太監宮女的麵,將相關人員全部杖斃。連他身邊的大太監安福也因監管不力,被打了個半殘。


    淒厲痛嚎響徹皇子院落。


    不到半天功夫,前庭後宮都知道皇三子杖斃了一堆下人。


    別人還未有任何表態,謝崢的生母淑妃便氣得躺了半個月,見都不見他。


    原來謝崢身邊的人全是已故太後給安排的,太後逝世後,除了兩名大太監安瑞、安福,剩下的這兩年已經被她給慢慢換了個遍。謝崢此舉,不亞於是往她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等了足足半個月,謝崢都沒上門解釋個一言半句,憋不住的淑妃才把人叫過去,結果又被氣了一頓,這才借著由頭罰他抄了十遍《禮記》……


    總之呢,這麽大的事,自然逃不過承嘉帝的眼,隻是在他眼裏,謝崢此舉算得上雷厲風行、治下有方,壓根沒放在心上。


    如今謝崢走到哪兒,別的不敢說,太監宮女們那都是小心翼翼伺候著的,他自己院子裏就剩那麽幾個人,還全都聽完看完了那天的慘狀,哪裏還敢搞事?


    聽他提起這茬,謝崢作勢欲跪:「兒臣懲罰太過,萬望父皇見諒。」


    承嘉帝擺手:「沒有怪你的意思,是得震懾震懾這幫狗奴才,省得一個個不知道誰是主子。」


    謝崢停住動作,垂手聽話。


    「不過,你這脾氣也忒大了點,哪至於全部杖斃了……裏頭好歹還有你母妃給你安排的人。」


    謝崢依然沉默。


    承嘉帝看了他一眼:「你這性子真是越發不可愛了。」雖然以前也不多話,也比現在半天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好。


    恰好安瑞端著茶進來,他順勢掃了眼,想到什麽,開始四處張望,發現屋裏隻有一名太監後立馬皺眉,「你這院子現在少了足有一半人了吧?不打算補上嗎?」


    謝崢漠然:「足夠了,人多了是非多。」當然,這隻是場麵話。


    他隻是名未成年皇子,宮女太監這些,沒有主事妃子給他安排,他如何添加人手?想到他那裝聾作啞的母妃,謝崢心裏冷笑一聲。


    承嘉帝皺了皺眉:「要是有事,連跑腿的都找不齊。」


    謝崢垂眸不語。


    承嘉帝瞅他一眼,想了想:「行了,回頭我給你送幾名幹活的。」


    謝崢自然不會推辭,甚至跪下謝恩。有了承嘉帝的插手,他院子裏起碼不會有旁人的眼線。


    至於承嘉帝?嗬,偌大後宮,哪裏沒有承嘉帝的眼線,倒不如坦坦蕩蕩把他的人收進來,博得好感。


    承嘉帝過來也不光是為了下人之事,他是來聽聽謝崢對潞州的一些想法的。


    倆人在書房裏聊了近一個時辰,承嘉帝才離開。


    沒多會兒,謝崢院子便接到旨意,偕同工部侍郎陳正浩、員外郎張惠清前往潞州修理堤壩。


    隨同旨意而來的,還有福寧宮賞下的四名太監、四名宮女。


    恰好養傷的安福也回來了。


    謝崢幹脆把他跟安瑞叫到跟前。


    「你倆是皇祖母給我留下的人,看在皇祖母份上,我自會對你們高看一眼。」他倚坐在高椅上,漫不經心地敲著茶幾,緩慢開口。


    跪在底下的安福、安瑞恭敬地聽著。


    「我不需要你們多會經營,也不需要你們會些什麽陰謀詭計。在我這兒,忠心是第一要務。」謝崢冷笑,「否則,我身為皇子,淘換個把下人是輕而易舉。」


    安福、安瑞齊齊打了個冷戰。


    「院子裏的下人以後全部交給你們,把人調教好,忠心規矩不可少。若是搞什麽歪門邪道,該罰的罰,該攆的攆,別管他們什麽來頭。」


    安瑞這段日子跟著謝崢膽子稍微大了點,硬著頭皮問了句:「今兒皇上送來的……」


    謝崢輕哼一聲:「哪裏送來的都一樣,下人就是下人,犯了錯就當罰,無需照顧誰的麵子。」


    安瑞、安福對視一眼,齊聲應喏。


    說完正事,謝崢接著看向安福:「我罰了你,你是否記恨在心?」


    安福連忙磕頭:「若不是主子開恩,奴才現在怕是已經草席裹身、葬身亂葬崗,豈會對主子有怨言。」他歎了口氣,「終歸是奴才失職,管著主子的院子,竟然不曾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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