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回憶了下她娘家侄兒的情況,登時皺眉:「皇家再怎麽不講究,也不會……」瞪她,「你怎麽應下這樣的活兒?」


    「沒應沒應。」崔老夫人連連擺手,「我這不是麵子情過不去,厚著臉皮過來說一聲嘛。反正我話傳到了,別的我可不管了。」


    秦老夫人笑罵了句:「你這是把鍋扔我頭上呢。」


    「反正我那侄兒也找不著你。」崔老夫人笑了笑,完了壓低聲音,「那位殿下果真要開始相看了?不才十四歲嗎?」


    秦老夫人不以為意:「都是外頭的人一頭熱。三殿下主意正著呢,他娘又……說不定折騰兩年都定不下來呢。」


    崔老夫人自然知道些許內情,忍不住問了句:「難不成還得攔著不給娶親?」


    「那倒不至於。我猜,大概會壓一壓女方的家勢吧。」秦老夫人忍不住又歎氣了,「你說這都什麽事,也不知道信了哪個小人的讒言,竟然覺得兒子克了——」


    「噓!」崔老夫人忙噓了聲,低斥道,「這些個話可不能亂說。」


    秦老夫人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頓了頓,她微笑,「不過我們還真找著幾家挺不錯的。」


    「喲,那不錯啊。」崔老夫人非常識趣,絲毫不問有哪些人家,隻笑著接道,「那我就等著喝喜酒了?」


    「去去去,還早著呢。」


    ☆☆☆


    謝崢最近忙得腳打後腦勺。


    鍛煉、習字、做功課,書鋪的搭建,運營內容和方向的籌劃,紙張的研發,舊年稅收的情況……若不是許多文章都熟讀在心,做起功課得心應手,他怕是連休息時間都得減少。


    別的還在折騰,舊年的丁稅、各種與田地相關的雜稅等便先整理了出來——畢竟他不是要查賬,他隻是要個總數。


    拿了數據,他便找人開始核算。


    這幾個月的經營,他已經多了許多人手,要做些什麽也便宜。尤其是算賬。


    他現在又要弄書鋪又要倒騰造紙,每天都要花錢,不找幾個管賬的怎麽行。


    專業的事專業的人做,謝崢把數據扔給擅算學的人,讓他們按照他給的方向算出個結果,完了揣上結果便去禦書房找承嘉帝。


    大衍,甚至大衍之前的朝代,向來都是沿用人丁稅。攤丁入畝,就是換了個計算方向,改收土地稅。


    目前實施的人丁稅,對普通老百姓而言負擔極重。若都是青壯年小家庭,再有幾畝地,那生活自然美滋滋。


    可哪家沒有老人小孩?若是孩子多又還未長成勞動力,或是老人體弱多病無法勞作的……這丁稅一收,便能脫層皮。


    若是按照土地收稅,家裏有老人孩子多的,負擔便能減輕。這攤丁入畝,是真真的為老百姓減輕稅負,甚至能鼓勵老百姓多生孩子。


    人多了,什麽事兒幹不好?


    承嘉帝自然能看出這些。若是真能推進,仁義愛民的讚頌必定少不了。哪個當皇帝的不想名流千古?


    他憂慮的是稅收情況。


    謝崢胸有成竹,將全大衍的田地數據擺上來:「這是各州府登記在冊的田地數量,以及我讓人核算的,按照田畝收稅得到的每年稅收情況。」


    承嘉帝一看,驚了:「如此之多?」


    謝崢點頭,指向紙張上某列數字:「官紳貴族的田地,占了各州府的一半以上,若是全部收稅,總額算下來,與人丁稅也差不離了。」


    其實會更多一些,畢竟官紳貴族有的是下人,開荒拓田都是小意思,還都不需要經過買賣,也就不需要經過官府。這樣,統計出來的田地自然要偏小。


    承嘉帝自然也想到這一茬。


    謝崢再次加把火:「而且,於官紳貴族而言,交這些田稅頂多就是肉痛幾天,換成老百姓,那就是能不能吃飽穿暖的問題。」


    這樣一比,自然知道孰優孰劣。


    承嘉帝歎了口氣:「朕知道。」問題是牽扯太大。這稅改若是執行,動的便是貴族富紳的錢袋子,會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父皇,這是利國利民的——」


    承嘉帝擺擺手:「朕知道,這事朕需要再考慮考慮,你別再摻和進來。」


    謝崢一怔,繼而一喜,點頭:「是。」這稅改若是執行,不知道會招來多少怨言,承嘉帝讓他別摻和,自然是為了保他,卻也說明,他確實心動了,隻是茲事體大,他需要做好準備。


    事已至此,接下來便與謝崢無關。見承嘉帝猶自皺眉看著那些數字,謝崢行了個禮,安靜地退了出去。


    回到皇子院落,安福迎上來。


    「主子,東西到了。」自打去了趟潞州,安福幾人私底下都習慣了喊他主子。


    謝崢張開雙手,隨口問了句:「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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